剛搬來的時候,小區(qū)外面有個小山,不高不大,還住著幾戶人家。居住幾年從未正眼觀望過也不曾攀登過,只在與父親的閑談中聊起過,從他那得知,小山阻斷了規(guī)劃中的道路,遲早是要被挖走的。
此后的事情正如父親所言,山上的人家遷走后便開始動了工,陸續(xù)而來的工人搭起工棚,施工機器及車輛也盤踞山下。隨后我便奔走東北求學(xué),無暇顧及,即便是回家后也是匆匆一瞥,不放在心上。
前幾日父親告訴我那條路已經(jīng)修好,并且當晚我們驅(qū)車從那經(jīng)過,我才突兀地想起那里曾有座山,可惜是夜晚我沒有下車去看看。這幾日心里頗不寧靜,便想的去尋個地方。天氣毒熱,長途跋涉顯得不太可能,只能在附近走走,這便想起去那看看。
腳程不遠,來到山下。早前上山的緩坡早已被機器削斷,防滑坡的網(wǎng)罩起暴露的巖塊。我轉(zhuǎn)到山的西側(cè),本被挖斷的小山在這里得到延續(xù),沿著緩坡我拾步而上。小路旁是新開墾的菜園,剛下過的雨水菜農(nóng)留在這飼弄菜地的小桶積滿了水,纏粘著黃綠色的苔癬,也是鮮活。山被放緩,不費力便上了坡,平視而望,只剩下僅僅二樓的高度。環(huán)顧四周,雖多是施工后留下的黃土砂石,卻也有不少灌木叢草,荒涼中的生機讓人欣喜。
其實登上小山,已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以為施工后它將被挖耗一空,卻沒有想到它還會留在這兒,還有小山,還有綠地,還有生命。常把人比擬做山,來世間上走一遭要經(jīng)歷的苦難折磨恐怕不比開山修路要輕。倘若輪次于我,我又該如何才能把心里的小山給留住。“長安有男兒,二十心已朽。”我竟有些惝恍迷離,茫茫然。
長安有男兒,二十心已朽。《楞伽》堆案前,《楚辭》系肘后。
人生有窮拙,日暮聊飲酒。只今道已塞,何必須白首?
李賀《贈陳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