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秋天的晚風吹開耳邊的幾縷碎發，身體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抱起雙臂試圖給自己些溫暖。手里提著剛剛排隊買來的酸菜面。街口的燈從綠色變成了紅色，我停在原地踱步。
“我們待會去哪里吃飯？”耳邊響起悅耳的女聲。
“你想去哪里？”清冷的聲音，很熟悉，我聽出一絲溫柔。
我下意識的往聲源方向看去，是他。
我旋即在嘴邊扯出一絲微笑，輕聲開口，像是怕擾了什么。
“想不到你也在這里，好久不見了。”語氣熟稔，像認識多年的朋友。我們本來就認識多年，不過，從不是朋友。
“嗯。”簡單的一個字。語氣比剛剛還要冷，我感覺身上好像沾染了些風的寒意。
他身旁的女孩露出困惑的神色，他緩緩開口：“以前的同學，楊末語。”聲音異常輕柔。
街口的指示燈又變回了綠色，我斂起神色，笑著對那對壁人說：“面涼了不好吃，我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見。”
匆匆說了離別，不再去管身后的他們說了什么。我怕再停留，眼里的淚會尷尬的掉落，浸濕臉頰，像此刻一般。
我不曾看到身后的他，眼睛里透露出難過的神情。
“他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女孩？”她輕聲開口。
02
被思緒扯回過往。五年前。
高中入學的第一天，我走錯了班級。當我氣喘吁吁的找到正確的班級時，我在門口利落的喊了聲“到。”全班的人都看向我，班主任和藹的讓我進去坐。
我想我可能是有密集恐懼癥，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緊張的早就看不清哪個座位上還沒有人。我從教室前門走到教室后門，也沒有發現座位。
我尷尬的站在后排，不知所措。
教室的空氣變得很安靜，忽然誰的凳子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再次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我詢聲望去，原來是一個男生從一個座位挪到了另一個座位上。
我快速的坐到他身邊，沒有遲疑，生怕這個座位被人搶了去。
班主任看我也落座，全班人都到齊，開始了第一次的點名，于是我知道了，他叫葉清源，我的同桌。
我望向他的側顏，好看的眉眼，堅挺的鼻梁，笑起來的時候很自然，不冷漠，有些溫暖。雖然，他還從未對我笑過。
03
“你這個人，禮貌中透露著生疏，以后對我不需要。前后桌之間的距離夠大，我還進的去。”這是同桌兩個星期，他第一次對我說話，神情雖還是冷的，語氣卻柔和了不少。
“嗯。”我望向他，嘴角盡力扯出一個微笑，說了一個聽不出情緒的字。
他像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滿足的回到座位上，在課桌上一摞書中翻找著下節課要用的書。
很奇怪，從那天以后，我們倆的相處模式開始像正常的同桌一樣，我不再生疏，他也開始對我有了微笑。
我們會在老師開班會的時候偷偷說悄悄話，晚自習吃零食的時候，他會幫我望風，黑板上看不清的字他會告訴我，老師提問會悄悄告訴我答案。
我開始確信，他，于我而言，不再是陌生人，而是同桌。
03
我們倆日漸熟絡，班里開始有了關于我們兩個人的謠言，說我們倆在談戀愛。
起因不過是，我數學成績偏下游，請求他幫忙。他好心的在課間教我不會做的題，讓我下次考試能考個好成績。
以往課間他都是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在走廊的看臺上聊天看風景，最近這個月卻忙著教我做題，令班里的男生有了懷疑，認為我們倆在談戀愛。
謠言與日俱增，大意不過是說我平庸無奇，卻被才貌出眾的他看上，我配不上他，不應該和他在一起。
我想我需要找他談談了。
放學后，我肚子疼，蹲了會廁所，出來便聽到了我不想聽到的交談。
“清源，她有什么好的？你這么優秀，她根本配不上你。”
“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女生。”
……
說話的是他的兄弟，他們口中的她應該是我。他們后來說了很多很多諸如此類的話，而他什么都沒說。
我默默的離開了，像是沒有聽到這些話一樣。我很難過，不是因為他們的這些話，而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替我說過一句話，可能他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借他們的口說出來而已。
那他何必還要教我不會的數學題，難道只是為了滿足好學生的優越感嗎？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要疏遠他。
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再靠近。我向班主任申請調座，以視力不好為由，班主任同意了。
調走的那天，他們都很沉默。
當我收拾好桌上的最后一摞書要離開的時候，他對我說“對不起。”神色不像平時的清冷，眼神里仿佛有難過的情緒。
我只是冷淡的丟給他一句：“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可以換來一句沒關系。”
從此，只是同學。
04
回憶的思緒散盡，我站在陽臺上，俯瞰這所城市。車水馬龍，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人潮中走散，又是否會有后會有期？
后來聽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說，某次出去聚會玩真心話大冒險，他中招了，選擇了真心話，被要求說出一個自己喜歡過人的名字。他說的是我。
原來，當年的他，并沒有覺得我配不上他。那些謠言是他傳出的，他不知道如何表達喜歡，就告訴了身邊的親近朋友。沒想到，會造成后來結果。
廁所門口，我沒有聽到后來的話。他最后有說話，他說：“她有很多優點，在我眼里她很好，她沒有配不上我。那些謠言到此為止，我喜歡她，這句話我想親口告訴她。”
分別前的那句道歉，他只是在為那句他表達錯誤的喜歡，給我帶來的困擾，說的抱歉。
原來，他喜歡過，只是這句喜歡，遲到多年。我們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我們了。
我也忘記告訴他，從他允許我做到他身邊時，他于我就不再是陌生人。從他卸下我的心防，說“對我不需要這樣”開始，他就是朋友。從他愿意花費時間悉心教我學習開始，心動就已經開始。
我們都以為分別后還會再見，只是時間過于殘忍，再見以后，我們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你和我。
那些未曾說出口的話，早已被風吹散。縱然當初的那些點點滴滴絲毫沒有忘記，但是青春是場不能倒帶的電影。
我們都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