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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蒙特地區(上)
【題記】
阿爾卑斯山和亞平寧山腳下酷寒無比的皮埃蒙特地區,秋季多霧而美麗的橡樹林中,生產稀世珍饈阿爾巴白松露。殷勤優雅、追求完美的皮埃蒙特人,每年10月的第一個周日舉辦的阿爾巴松露節上,有盛大熱鬧的花車游行、賽馬、松露小姐選美和慈善捐款……
《知·食》推出《意大利》連載專題,以意大利料理為主題,一起領略意大利的烹飪美食、飲食文化和精神靈魂……
多霧而美麗的樹林中,生長著世界聞名的阿爾巴白松露……
【皮埃蒙特景觀】
皮埃蒙特地區(Piemonte)坐落在山腳下,西北是阿爾卑斯山,南方是亞平寧山脈。自16世紀起,薩伏伊公國和法國持續征戰。皮埃蒙特斷斷續續的屬于法國的領土或薩伏伊的屬地。皮埃蒙特人殷勤、優雅、追求完美的性格,源自法國的影響。比如,類似阿歐斯塔菜這種典型的鄉村菜,在皮埃蒙特地區被精煉為藝術作品來制作烹飪。
這個由1209個城鎮鄉村組成的地區,田野、山丘、丘陵、湖畔和河邊的城鎮,都有獨一無二的景致。既有以瓦勒度教派信徒為主的村落,也有來自普羅旺斯的奧克人后裔。在瓦爾塞西亞(Valsesia)、奧索拉河谷和瓦爾斯特羅納等地的瓦爾瑟(Walser)族群,不管語言還是飲食都具有德國特色。
少數民族瓦爾瑟人的祖先是德國的古老部落,11~13世紀他們翻山越嶺,穿越阿爾卑斯山來到此地,與當地政府簽下世代在此開墾荒地的租賃合約。15世紀,許多瓦爾瑟人再次移居到瑞士和德國,從事織品貿易。在商業貿易中,瓦爾瑟人同時扮演了商人、旅者和語言學家的角色,他們勇于冒險、性格開朗幽默且愛好啤酒。
如果說城鎮鐫刻著人類的痕跡,風光則富含自然的饋贈,皮埃蒙特的秋季最具有特色。在秋天的濃霧中,當地人會打開第一瓶淺齡酒。出生于亞歷山德里亞(Azlessandria)的安伯托·艾克,在《波多里諾》中曾以獨到的筆觸,描繪了皮埃蒙特的景色。“兩城之間有兩條河流穿過,兩河之間是美麗的平原和沼澤。平日里,若不是熱到可以在石板上煮蛋,就會起霧;不起霧就會下雪,不下雪就會結冰,不結冰仍然酷寒無比。即使走在起霧的森林中,仍然覺得在母親腹中一樣自由安全、無所畏懼。即使在沒霧時走在森林里,渴了就從樹上折下冰柱,然后再對著冰凍的雙手呵氣……”
【白松露】
多霧而美麗的秋季,是采摘松露的好時節。雖然馬爾凱地區的圣阿加塔費爾特里亞(Sant’Agata Feltria)和托斯卡納的圣米尼亞托(San Miniato)、莫里塞的偏遠鄉鎮都有品質優良的白松露;但皮埃蒙特地區的美食,以阿爾巴的白松露(Tuber Magenatum Pico)最為著名。據說,白松露的名稱,就從松露之都阿爾巴流傳出來的。意大利也出產黑松露,但相比而言,白松露更是極為稀有的珍饈。
珍貴的松露自然會有著有趣的傳說,其中最辣眼睛的傳說是,松露其實是雄鹿身上滴下的精液變化而成的。法國著名美食家尚·安特姆·布里亞薩瓦蘭(Jean Anthelme Brillat-Savarin)曾在《味覺的生理反應》中,將外觀丑陋的白松露贊美為餐桌上的鉆石。他認為白松露是一種天然的春藥,既能讓女人充滿柔情,也能讓男人更加可親。白松露品質極高市價昂貴,產于翁布里亞地區卡斯泰洛城的白松露,每公斤大約一萬到一萬五千歐元,而諾爾恰的黑松露每公斤僅需五千歐元。1954年,意大利人為了向在馬歇爾計劃期間進行人道救援的美國表示謝意,將當時最大的白松露(裸食注:重達五百四十公克)作為珍貴的禮物,贈給美國杜魯門總統。
令商人傷心的自然規律是,如果夏季雨水多,松露的品質就高;而葡萄酒正好相反,炎熱干燥的夏季才會有好酒。因此在同一個季節里,無法同時擁有葡萄酒和好松露。意大利也出產一種價格在每公斤八十到一百歐元的黑夏松露(Scorzone)。經驗不足的美食新貴,常把這種次級奢侈品,當作品質最佳的白松露來囤積;惡炒哄抬的結果,價格也水漲船高。采購松露時,常遇到惡意詐騙的商家販賣贗品。
無良商販把十幾個產自馬爾凱地區、品質較低的阿夸尼亞白松露,與一個號稱鉆石的阿爾巴白松露放在同一個密封容器里,低級品的松露浸染在鉆石白松露的香氛中,于是技術上便無法辨別二者的差別。只有等到烹飪食用時,較便宜的松露才會散發出不同的氣味。眼前的松露是真的阿爾巴出產,還是僅僅放在阿爾巴松露旁邊,吸收了它的香氣?辨別真正的鉆石白松露,只能靠個人的經驗與知識,還有松露掮客的好名聲。
松露有許多浪漫的傳說,相傳在寒冷的夜晚,為了躲避月光,松露才藏到了地底下的樹根旁。也有說秋季時,樹根附近被雷電打到的地方,就會長出松露。據專家研究,松露大多長在橡樹根部,也有長在楊柳或核桃樹下的。豬是尋找松露的好幫手,但一般法國人才用豬尋找松露。相對聽話的法國豬而言,貪吃的意大利豬不僅能找到,也會一口吞掉價值一萬到一萬五千歐元的松露。因此意大利的松露采集,大多靠人類最忠實的伙伴嗅覺靈敏的狗;一只訓練有素的狗,身價可達兩萬歐元。據說如果在林中看到一群小蒼蠅,在樹木下方飛舞,樹下也極可能有松露。
若以高溫烹調,則能將白松露的滋味發揮到極致,而且必須使用鈦制鍋柄的999.6純銀鍋來烹煮(裸食注:所有廚具中,這種鍋子的熱傳導性最好)。想知道如何清潔和保養銀制松露鍋嗎?喬納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的《奴婢訓》會告訴你。
當然,品嘗松露的最優方案,依然是切片后放在烤過的手工面包上,滴上些許翁布里亞橄欖油(裸食注:翁布里亞地區的橄欖油,因為味道清淡不會影響白松露的天然香氣。而托斯卡納的橄欖油有濃厚的果香,西西里橄欖油的香氣也太過濃郁),再撒上少許粗鹽(裸食注:一定只用粗鹽,不能用精鹽)。
阿爾巴和阿斯蒂很久以前相互之間就開始打“松露戰爭”了。阿斯蒂在8月15日就會開始售賣松露,而阿爾巴會把日期延后,因為越靠近秋季,松露的品質越佳。每年10月的第一個周日都會舉辦阿爾巴松露節,像古羅馬軍隊高舉著戰利品一樣,參展者陸續捧著聞名世界的極品阿爾巴白松露進場,隨后進行花車游行、賽馬和松露小姐選美……并且會從十大優質松露的販賣所得中,撥款專用于慈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