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敦煌莫高窟,一直是我的一個夙愿。多年年前去蘭州時,明知道可能去不了敦煌,但還是找來了關于她的歷史書籍,為的是萬一能去了呢,如果沒有一點準備,只是單單去看那殘破的斷臂殘臉嗎?又能看出些什么呢?
果然,那次因為種種原因沒去成,遺憾了好久。我勸自己,并不是沒有一點收獲啊,最起碼,我記住了一個人,一個叫王圓箓的人,一個猥瑣無知的道士,當時敦煌石窟的看管人,卻也是葬送石窟文明的千古罪人。就是他,匈牙利人、俄國人、法國人、日本人…這些外國的冒險家,只用隨身的一點物品,或少的可憐的銀圓就從他手里把成箱成箱的數不清的經卷、織絹、繪畫、唐塑…一車一車的拉走。寫到這里胸口痛的要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祖上留下來的千年瑰寶,被那個王道士像用雞蛋換土豆一樣換給了外國人,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運送經卷的馬車從眼前走過,卻無能為力,直到揚起的沙塵和著不甘的淚水模糊了雙眼。而那個王道士,揣著那一點點布施,還感恩戴德的站在那里,向遠去的車隊致敬…
不僅如此,那個王道士把看管駐守的石窟當成了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因嫌石窟壁畫黯淡,竟買來了石灰,找來了幫手,把石窟粉刷了一遍又一遍。可憐那唐風宋韻就這樣變成了一片慘白。而中座美輪美奐、飄飄欲仙的塑雕,也被他用鐵錘一下下的毀掉。看著頹然倒地的一塊塊殘石,他沒有半點的心疼和罪惡。因為他想著應該在這里安幾尊菩薩或天師什么的,讓人們來送點香火錢。
怎么會讓這個人來鎮守中國最燦爛的文化圣地呢?他不過是一個逃荒至此的農民,卻堂而皇之的成了石窟的掌門人。
可是,如果沒有這些外國的冒險家的誘騙,莫高窟的文化會不會被莊重、莊嚴的保存、保護起來呢?也難說啊!據書記載,王道士發現石窟的秘密時,也曾手拿幾本經卷給當地的縣官匯報。但一級一級的官員除了截留下送來的經卷,當成賄賂高官的資本,都嫌運輸費用龐大而不了了之,沒有了下文。也就有了王道士像拿著大蔥換大蒜的坦然。
如今,在石窟門外河邊的空地上,還有一座保存完整的圓寂塔,塔的主人是—王圓箓。
如果我夙愿得償,能到石窟一游。我除了看看那被風霜歲月剝蝕的遺跡,還要看一看被王道士一錘一錘敲爛的塑雕,和被取而代之的怪像;看一看那留下深深輒印,運走我們無數珍寶的小路;看一看夕陽西下王道士目送恩人離開的路口;我還要站在他圓寂的塔前,問一句:你這可憐無知的小人物啊,你怎么承載的起如此厚重的文化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