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過了四十歲,在世俗的眼光里,無疑如這“花落葉黃”的秋天一般,只剩下枯干的記憶和瞭望“殘生”的悲涼了。
然過了四十歲的我,竟不知“天高地厚”的做了許多從未做過的夢,干了許多從未做過的事。
1.
我做過的夢不能免俗的多是關于兒子。特別是他考入重點高中以后,那儼然是為我打開了一扇希望之門。
我夢想著三年后他能考入一個美麗的嶄新的城市,在那個城市里有美好的際遇和前程。我夢想著他能一步步的邁向美好,我夢想著他能過著不慌不忙篤定自信的日子,我夢想著他的生活能充滿新鮮。我甚至夢到了他的婚禮,藍天綠地間的一對新人,笑容燦爛如花……同事們笑我:這么想當婆婆么?我這才猛然覺醒――我把兒子的一生,就這樣禁錮于我的想象里了!其實我所有夢想只有一個――兒子不要像我,庸人一個,智商財商均平平,每天只能家里和單位兩點一線,每天只能期盼月薪按時發放……
夢想了這么這么多,自己不禁莞爾:這只是“我”的夢想而已,不一定是孩子的呀!
兒子自脫離母體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獨立”。我可以給他喂奶,給他穿衣,給他擋風,給他御寒,但我卻不能代替他去感受一陣風,不能阻擋他去玩水的熱情,即使我粗暴的干涉了,他小小的身軀依舊扭轉著,掙脫著,他依舊只服從于自己小小內心里的期盼和渴求。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這個“超人媽媽”才在心里輕松下來。不再整天運用“嘮叨神功”把兒子整瘋,不再利誘恐嚇兒子“下次考好”,不再神經兮兮于“女同學”,不再長吁短嘆:“兒子不可靠”。
這樣做的結果是:兒子把女同學給的第一封“情書”遞到我手里,母子共同“探討”。兒子擔心考不好時,我沒心沒肺的勸解:這次倒一,下次倒二就好了!兒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沒那么差的!
看著兒子漲紅的臉龐,我在心里笑出聲來。
2.
卸掉了無謂的“重擔”,我終于有心完成自己的“未了心愿”。
首先,近視眼的我,不再整天顧及形象瞇著眼,重新戴上了眼鏡。
沒文化又怎樣?
工作平凡又怎樣?
我只想痛痛快快的看一看藍天白云,清晰無誤的看一看遠近美景。
接著,我慢慢的蓄起長發。
自小短發,雖輕松無比,然每每也貪戀別人長發飄飄的曼妙。以前總沒有耐心,過了四十歲,竟慢慢的留起來了!
先是齊肩,也不管周圍人的疑惑不解和冷嘲熱諷,咬著牙繼續留,終于能扎起馬尾。如今快兩年了,把長長的發尾拿到鼻子底下嗅,是我最喜歡做的事兒。
平日里的著裝,也是完全不受“年齡限制”,衛衣,牛仔,運動鞋,怎么舒服怎么來。以至于到了偶爾需要正式著裝的場合,竟連一雙高跟鞋都找不到!每天跟年輕的同事們嘻笑打鬧,全無該“倚老賣老”的“威嚴”。
這種對于年齡完全“無感”的日子,總是到了每年的生日才“驚醒”一些。
真的已經40+了?
真的可以忽略早更和皺紋繼續開心?
答案是肯定的。
今天下班回家推開門,一眼看見兒子的英文卡片――
HAPPY? BIRTHDAY? MOM !
剛要感動,突然發現竟然有個單詞的字母寫顛倒了!不禁搖頭嘆息。
翻開卡片,底下是兒子給我買得炸雞柳和烤地瓜,這是他在家里和學校兩點一線間的小胡同里,唯一能買到的我愛吃的東西。
這一刻,40+的我,又像一個14歲少女一樣,歡快得想要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