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話:樓梯口的蛤蟆君

文/戲子J

我有一個習慣,就是走夜路的時候會自覺打開手機電筒,倒不是因為四周黑到看不清路的地步,我呢,只是想把腳下的路照得更亮些,以防把蛇當木棍兒踩了,或是被飛馳而過的野貓嚇到,等等諸如此類事件發生。我可不是聳人聽聞瞎操心,這不,前陣子一大爺路過垃圾桶就遇著了條蛇,據大爺形容那蛇有人手臂般粗,有人整條腿那般長哩!當然,被當作參照對象的是成年人還是只是個娃娃我就不知道了。還有一天,一同事晚上下班回去,沒走幾米就撞著條小蛇,還好蛇和她膽兒都小,她尖叫一聲折回了辦公室,蛇也“嗖嗖嗖”溜得無了蹤影。至于野貓什么的,那就不用提了,大白天都能突然從你跟前掠過幾只,夜里嘛,只要這貓不跳上陽臺搞破壞,不爬上門窗偷窺你毫無防備的睡相就阿彌陀佛了。

夏天嘛,自然是涼快些的夜晚比較適合動物們出來活動活動喲。

不過奇怪的是,我倒一直沒碰著什么蛇,也沒被貓嚇到過,可是近期我卻遇見了只癩蛤蟆,想到那家伙的丑陋樣,我這汗毛都禁不住豎了起來。

1.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我加班到二十二點才回去,打著手機電筒走呀走,走到屋子樓梯口,我照到了個奇怪的東西,于是我再朝那奇怪的東西照了照,你猜我看著什么了?一只碩大肥壯的癩蛤蟆,長滿疙瘩!我連忙移開視線,屏住呼吸,沖進了房。糟糕的是,接下來的幾天里,那只蛤蟆仍舊夜里出現在樓梯口,雖然一動不動,但足以害得我一到回家點就無比頭痛。

終于某個夜里,我的小宇宙爆發了。我在路邊折了根木棍,斗志昂揚地朝樓梯方向走去,我一手舉起手機,讓光匯聚在蛤蟆身上,另一手持住木棍,一點一點逼近蛤蟆。

“大膽!”

突來的男高音把我嚇了個半死,木棍直接從手中掉落下來。更讓人膽兒都要嚇破的是當時當地根本就沒有除我以外的第二個人!還好我的意識沒被嚇飛,我拿起手機慌忙按下“110”三個數字,剛要撥出去,男高音又傳了過來。

“我命令你住手!”

我也不知道這住手指的是住什么手,但要按下去的撥出鍵楞是沒敢按下去。我鼓足勇氣,勉強把聲音從嗓子眼擠了出來,問道:“你……你是誰呀?人還是鬼?”

“我是蛤蟆君。”聽到這里時,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原來說話的正是那只天天出現在我樓梯口的癩蛤蟆。他繼續說道:“蛤蟆國的大王子就是我!”

聽到這里,我竟沒忍住笑了出來:“蛤蟆國的大王子?”

我突然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不然怎么會有一只蛤蟆和我說話,還說自己是王子!害怕感瞬間消散。

蛤蟆君瞪了我一眼,問:“不信?”

我搖頭,說:“當然不信。”

于是蛤蟆君吹了下口哨,瞬間一群群蛤蟆朝我這兒涌來,這場面比洪水猛獸來襲還駭人。倒不是這些家伙有多兇殘,只是他們粘乎乎滿身疙瘩的模樣叫我這種有密集恐懼癥的人怎么招架得來呢?我條件反射般跳上五六級階梯,叫喊道:“信,信,信,我信了!蛤蟆國大王子,快讓他們走開吧!”

蛤蟆君又吹了下口哨,“洪水猛獸”們終于退去。

蛤蟆君開口說:“你非我類,不必尊稱我為王子,叫我蛤蟆君就行。”

“好,就叫你蛤蟆君吧!”我說,然后又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夢怎么還不醒呢?”

“夢?你說這是夢?”蛤蟆君大聲問道,似乎有些怒意。

我輕微點頭。

“使勁捏下自己,你!”蛤蟆君用命令的語氣對我說道。

不知為何,我果真捏了下自己,用的力氣還不小,手臂傳來的真實痛感讓我明白這一切果然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著的事情。可也奇怪,我倒不覺害怕了。

“恩,不是夢,你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蛤蟆君,會說話,還能指揮所有的蛤蟆。”我說,停頓了片刻又問:“不過,你怎么會出現在我的樓梯口呢?”

“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似乎和你有關。”

蛤蟆君的回答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聽過青蛙變成人類王子,但沒聽過癩蛤蟆也能變成人類王子,就算能變,我可不愿意把初吻獻給長滿疙瘩的蛤蟆君,就算吻了,蛤蟆君也成不了人呀,畢竟我又沒有愛上他。

2.
不過,事實證明,我實在是太自戀了,人家蛤蟆君壓根就沒瞧上我,而是喜歡上住在我屋子里的螢火蟲妹妹。但問題來了,我那屋子里除了我、我的貓咪和烏龜三住著,也就沒其他宿者了,怎么可能會多出個螢火蟲妹妹?

我說:“蛤蟆君,你的螢火蟲妹妹可不在我這兒。”

“不,她一定在你屋子里,每次你夜里回來她都會發出漂亮的光來。”蛤蟆君肯定地說道。

于是我自己倒變得不確定了,猶豫片刻,我說:“要不你去我屋里找找?”

蛤蟆君連忙搖手:“那怎么行,人家姑娘還沒答應,我怎么好擅自闖進去呢?太沒禮貌了!”

敢情我的屋子變成螢火蟲妹妹的了!我壓下脾氣,說:“那好,我去幫你找找你家螢火蟲妹妹吧!”

蛤蟆君倒不客氣,加上一句:“速去速回!”

才好好聊了多久嘛,蛤蟆君這命令人的王者毛病又上來了。我瞥了蛤蟆君一眼,往樓上走去。

大約翻箱倒柜了一個小時,我確定自己是找不到什么螢火蟲妹妹了,因為她確確實實不在我的屋子里。于是,我下樓遺憾地將搜尋結果告訴蛤蟆君。蛤蟆君低下頭傷心地說:“她一定是嫌我丑,不肯來見我。”

“不過,還是謝謝你幫我找她。”蛤蟆君挪動身子說:“我走了,請你代我好好照顧她。”

看著蛤蟆君失落離去的背影,我突然也傷感了起來,大聲喊道:“蛤蟆君,我發誓,我從沒見過你說的螢火蟲妹妹,如果她真的存在,一定不會見都不見就叫你走的!”

蛤蟆君停下腳步,轉身跳回到他每次駐足的地方,朝樓梯對角線指去:“可她分明就懸在那兒呀。我注意了,每天夜里你一開門,她就會開心地發出亮光,你走,或者是睡下,她便熄滅光亮,她是個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呀!”

朝蛤蟆君手指的方向望去,加上蛤蟆君的形容,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我說:“會不會只有你看得到她?”

“只有我?”蛤蟆君半信半疑問道。

我點頭:“很有可能喲!蛤蟆君,與其錯過,不如你跟我上去把她找到,我越來越對你的螢火蟲妹妹感興趣了!”

蛤蟆君琢磨了半天,終于同意了我的提議。于是我領著蛤蟆君進了我家。一開燈,蛤蟆君的臉就紅了起來,朝客廳的燈泡說:“你……你好,我是蛤蟆君。”

我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蛤蟆君莫名其妙地看向我:“怎……怎么了?”

我一手倚墻一手捧腹眼望燈泡,說:“那明明是電燈炮,你竟認成螢火蟲了!”

“什么,電燈泡?”蛤蟆君一臉吃驚的模樣。

我打開手機百度起來,耐心地為蛤蟆君講解什么是電燈泡,以及電燈泡與螢火蟲的區別,最后我告訴蛤蟆君科學證明電燈泡是沒有生命的存在,不會說話,更沒有感情。講了一個小時,勸了兩個多小時,蛤蟆君總算被我說服決定離開。我迫不及待地為蛤蟆君打開門,生怕待到下一秒蛤蟆君會改變主意。這時,你猜發生了什么?平日好好的燈泡突然閃了起來,更離譜的是,蛤蟆君越接近門口,那燈泡閃的頻率就越快。然后我最不愿意看見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蛤蟆君轉身折了回來。

“你能不能把那電燈泡送給我?”蛤蟆君問。

我“啊”了一聲。

蛤蟆君說:“雖然你認為她沒有生命沒有感情,但我覺得你認為的未必就對,在認識我之前,你不也堅信我們蛤蟆不會說話嗎?所以,這個電燈泡可能有生命有感情,只是不習慣在人類面前展現而已。說不定她一閃一閃是在叫我不要丟下她呢!”

我用看白癡的眼神望向蛤蟆君:“怎么可能嘛!除非……除非這燈泡不閃了,我就信你。”

話音剛落,一閃一閃的燈泡竟不閃了。這下,我完全傻了眼。

依照承諾,我把蛤蟆君喜歡的那個燈泡送給了蛤蟆君,在取下燈泡的時候我注意到這個燈泡的烏絲竟然匯成了心形,待我恍過神來定睛再看,燈泡的烏絲卻還是原來的樣子。

許是看花了眼吧,我笑了笑,對蛤蟆君說:“蛤蟆君,在說再見前我可以請求你件事嗎?”

“說!”

“就是……就是以后我走夜路時可不可以讓你的子孫后代們繞個道呀?”一說完我覺得有些不對,趕緊補充道:“你……你可別誤會哈,我不是討厭你們蛤蟆,只是我有密集恐懼癥,看著你們身上的疙瘩就難受,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你提出這個無理的要求的。”

蛤蟆君看了眼手中的燈泡,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答應道:“好吧,除了我,今后所有蛤蟆都不會亂出現在你面前。”

我感動地和蛤蟆君說了聲再見,蛤蟆君捧著燈泡消失在濃濃的黑夜里。

3.
蛤蟆君走的第二天晚上,我的樓梯口果真沒有蛤蟆出現了,第三、第四個晚上也是如此。不知為什么我卻開始想念起那只會說話的、蛤蟆國的大王子:蛤蟆君。

許是上蒼憐憫,前天下班回家我竟在樓梯口看見了只碩大無比的甲殼蟲,我蹲下身,仔仔細細將那只甲殼蟲打量了個遍,他真是大呀,跟我的腳有得比呢!我用手輕輕撥了撥甲殼蟲,說:“甲殼蟲君,甲殼蟲君,你好!”

沒有回音。

我不甘心,又撥了撥甲殼蟲:“別裝了,我知道你一定是甲殼蟲國的貴族,說吧,看上我屋子里的誰了,我給你介紹介紹!”

還是沒有回音。

我猜想,應該是和認識蛤蟆君的過程一樣,這甲殼蟲君還得多觀察幾天再決定是否暴露身份吧。于是我自個兒上樓去了。

昨天下午出門時,我特意望了望樓梯口,發現甲殼蟲君還在原地,卻已沒有了生命。原來,他只是只普通的甲殼蟲,和蛤蟆君不同。

故事講完了,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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