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賣真心的小女孩
1
我也曾是爸爸懷里的小公主；我也曾是一個有爸爸疼的小女孩；我也曾幻想要快點長大，做爸爸的防彈衣；我也曾幻想著披上婚紗的那一天，爸爸用顫抖的手牽著我走長長的紅地毯，對生命中另一個愛我的男人說：以后，我女兒就由你照顧了。
曾經擁有過，以后不會再有了，想想都覺得難過……
曾經幻想過，以后連幻想的資格都沒有了，想想都覺得難過……
小時侯的我真是很天真，覺得爸爸媽媽是全世界最愛我們的人，怎么會缺席我們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時刻呢。
對啊，怎么會，缺席呢。
可是我爸爸缺席了，缺席了中考，缺席了我每一次成長，缺席了高考，缺席了我第一次離家上大學，缺席了每一個可以團圓的節日，往后連我的婚禮也要缺席了。
記得初中的語文課里有一篇朱自清寫給他父親的《背影》，里頭有一段是寫他父親在這禍不單行的日子，雖忙，卻還親自送他去車站，為他買橘子，“他蹣跚的走到鐵道邊，慢慢的探身下去”“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父親老了。
我就靜靜的看著這一段話看了一節課，任由滾燙的淚珠劃過心臟，讓大腦有一瞬間的放空，默默地，淚流滿面。
記得還有一篇文章一句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句話我在紙上抄了一百遍，腦子里全是我爸爸，想他以前，想我們一起的以前，想他以后，想我們沒有他的以后。
那一年是父親走的第一年，也許是因為還是接受不了那么高大的一個人怎么就說不回來就回不來了，也許是因為突然就成了沒有爸爸的小孩，所以那時的我顯得很敏感，小心翼翼，特別自卑。就是那種在街上看到別的小孩子喊爸爸，我都下意識的低頭，生怕被看穿我沒有爸爸；就是那種，數學課上我聽到88的數字，我內心緊繃著的弦都會突然敏感起來，脆弱的可怕。
2
后來在很多年的讀書生涯里，爸爸那部分空缺的愛成為了我人生中最大的軟肋，我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著我的小自卑，我變的不愛說話，不愿意接觸新朋友，不是因為高冷而是自卑。
也慶幸我遇到的朋友都是真朋友。她們也許在談論爸爸的時候看出我目光無神的退縮了，她們也許在我提家人唯獨沒有提及爸爸時看出了小破綻，但她們沒拆穿，沒拆穿我故作堅強的偽裝，反而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我的小傷口。有時候我不說，你不問，也是一種特別好的默契。
以前我一直覺得沒有爸爸是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情，像是你一夜醒來突然變成全國通緝犯的那種感覺。哪也不能去，哪也去不了。
我弟弟小學是個特別皮的小男孩，有一次和同學玩被說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我弟弟站在校門口就沉默了也許哭了我不知道，那時的我也是剛上初中的小姑娘，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跑到小學去，把那個同學從三樓叫到一樓，打了一頓，說現在允許你當著我的面罵我欺負我但不許說我弟弟，一句也不行。
那時候覺得全世界都充滿了惡意，所有靠近我的人我都覺得不懷好意，搞不好下一秒就會撕裂我的傷口，讓我難堪。
像《夏至未至》里說的，大多時候，我們寧愿去制造一個假象，也不愿說出真正的原因。少年的心，像雨后蝸牛的觸角一樣柔軟，一碰就退縮，最后只剩堅硬的軀殼。
那時的我唯一能做的是像刺猬一樣保護自己，小心翼翼遠離身邊所有人。
3
本身沒有爸爸就足夠讓我身心受到摧殘了，還要接受朋友同學異樣的眼光，還要接受社會不同的輿論，比如你與朋友發生矛盾他反擊你活該沒有爸爸讓你啞口無言；比如你無意犯錯會被說成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野孩子；比如你很好的朋友突然和你說，她媽媽不讓她和沒有爸爸的孩子一起玩；比如你因為自卑不敢說話會被說成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有性格缺陷.....
對啊，誰都希望在幸福的家庭里被呵護著長大，誰都希望在爸爸的庇護下做永遠長不大的小公主。但有些意外的發生不是誰都能預料到的，我也不知道我爺爺奶奶怎么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我也不知道我媽媽燉好了豬腳還熱著呢爸爸怎么就喝不了了；我也不知道剛打電話說半小時就到家的爸爸怎么就回不來了。
時間是很好的良藥，無論多深的傷口，都會結痂。爸爸還是我的軟肋，但我在慢慢學會做自己的鎧甲。
上大學后的我，還是時常想爸爸，還是時常夢見爸爸，還是只字不提爸爸，但不避諱談論爸爸了，看到感人的父女情深的電視也不會一個人偷偷哭鼻子了，偶爾也能很自豪的說出我爸爸這幾個字了。
4
我覺得成長不是逼著讓我們成為一個大人。
而是想讓我們快點長大，庇護父母，像他們曾經庇護我們那樣。
想讓我們成長的速度能趕上父母老去的速度。
不能總是做父母的小棉襖，也要成為他們的防彈衣，還要做自己的鎧甲。
近幾年我時常會寫一些關于我爸爸的文章，倒也不是悲傷的意思。就是覺得越想記住的人，卻總在歲月的打磨中逐漸遺忘，再不用紙筆記錄下一些事情，我怕時間太久了會忘記。我用一整個青春小心翼翼保存的記憶，其實現在好多事情都被磨平了棱角，隨歲月隨風越來越模糊了。
5
過兩天就是父親節了，我其實挺內疚的，我爸爸一個父親節都沒過過，一句父親節快樂都沒有聽過，一份父親節禮物都沒收過。
好了，以后就紙上相遇吧，父親節那天我可能說不出口，那就提前說了：爸爸，父親節快樂。你永遠是我的英雄。
? ? ? ? ? ? ? ? ? ? ? ? ? ? ? ? ? ?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