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云密布,電閃雷鳴,窸窸窣窣的雨水,正在不斷沖刷著這片寧靜的大地。
南宮望了一眼天空,而后收起了劍,任由雨水拍打著自己的身體。
透入肺腑的濃郁氣味,也因此減緩了不少。
“真乃及時雨。”
南宮如是想到,隨后頭也不回,離開了這個布滿血水的所在。
……
南宮回到了門庭街。
他的身上,換上了樸素但嶄新的布衣,手里,還多了一包包的農家粗糧。
每年的今天,他都會帶回一點粗糧,單獨在其居所內飲食,紀念那段往年今日的特殊時光。
但此時,南宮站在街頭,看到自己居所窗紙上,那橙黃色的燭光影子在不斷閃耀著,他便知道,這個歷年下來的習慣,在今天要被打破了。
……
吱——
門開了,屋內,是一張桌子,一根蠟燭,一壺酒。
以及一個在桌子前喝酒的人。
“你回來了。”
“吾回來了。”
“她病了。”
“所以呢。”
“她得的是軟化病。”
“所以呢。”
“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走吧。”
“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話不想說第二遍,你走吧。”
“……”
“……”
無言的沉默,肅肖的寂靜。
坐著的人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口飲下。
站著的人依然只是站著,在燭光的照耀下,他的影子搖曳不斷。
南宮嘆了口氣。
“拓跋,那個女人,不值得你這樣。”
“南宮,我難得求你,希望你不要拒絕我。”
這個名為拓跋的男人神情依舊冷漠,眼里卻帶著一絲請求,目光深處,還隱藏著些許微不能察的:無奈。
又是短暫的靜默。
南宮放下了手中的包裹。
“拓跋,你要記住,這會是我最后一次幫你。”
……
軟化病,顧名思義,患上此病的人會全身軟化,由皮膚到內臟,再由內臟到骨髓,由走向死亡作為終點,是一種極難治愈的病癥。
雖說如此,但此癥倒也不是毫無對癥之法,只是治療軟化病,就必定少不了那味能上“大陸名藥榜”的藥材:鐵石草。
鐵石草這品藥引,如果讓正常人食用,會導致食用者全身僵化而亡。
可萬事皆有雙面,如果讓患有軟化病的人服下鐵石草,反而能讓兩種癥狀相衡,從而治愈軟化病。
鐵石草只會生長在常年亂石災害的地方,因此,采摘鐵石草的最好場所,除了亂石環生的懸崖邊,那就莫過于亂石陣了。
而這,正好是南宮的目標。
……
“千澤首領,已過兩個時辰,還未能看見南宮的身影,是否需要派人入內巡查。”
一名衛兵向他們的頭目稟報到。
亂石陣的陣外,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地形起伏跌宕,是潛伏游擊的絕佳場所,而說話的人便埋伏在此地,打算一舉伏法南宮。
“不用,南宮的能耐非同凡響,區區亂石陣并不能把他怎樣。”
這個名為千澤的人說道。
“是……首領,南宮出來了!”衛兵忽然輕聲驚呼道。
千澤聞言,立刻順著洞口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南宮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漸顯露成型。
千澤立刻擺出手勢,下達了“全體備戰”的命令。
可這時,南宮的腳步,突然停下了。
“出來吧。”
語氣不帶任何情感。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首領,我們……”千澤旁的衛兵悄悄問道。
“得和南宮正面沖突了嗎。”
千澤毫無征兆的從樹上跳了下來。
“首領!”幾個衛兵微言驚呼道。
“無需驚慌。”千澤語氣平和。
“從我們被發現的那一刻起,我們的潛伏就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了。”
“對吧,南宮。”
五月微風干爽,徐徐吹過,連內心都會感受到清涼。
千澤與南宮閉著眼睛,細細品味著涼風的甘甜。
可森林里的一百多個衛兵,卻因為兩人的氣場,渾身顫抖。
“貴人們請南宮來到此地,還專程來此迎接吾,是所謂何事之有。”良久的沉默后,南宮首先發話道。
“南宮,你得還我命。”說話的同時,千澤的氣場又盛了幾分。
“請問,南宮殺的是哪位人物。” 表情無喜無悲,氣場依舊柔和。
“看看你手上的鐵石草,你能想出來。”
千澤用手指了指南宮的手。
南宮握緊了掌心。
“吾依舊無甚頭緒,可否請貴人明說。”
“無需明說。”千澤的軀體逐漸融化。
“就讓你,切身回憶下吧。”
隨后,其身化為萬千水滴,以極快的速度,如浪潮般向著南宮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