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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玉石破碎
其中有幾句是這么寫的:“生性善良的作家和他同樣善良優秀的兒子有家不能歸,這一切源于做了一點好事,又不愿意到處宣揚卻被記者追得有家不能回,有班不能上,有學不能上。誰能給我們一片自由呼吸自由工作自由生活的空間?”
此條圍脖短時間內被大量轉發,網友們紛紛譴責那些無良記者。
網友“花蕊”說:
“做了好事都如此不堪,那些不小心做了點壞事的人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網友“不吃胡蘿卜的兔子”說:
“現代社會人心不古,壞人大行其道,卻沒有好人的容身之所。”
網友“大刀向鬼子砍去”說:
“科技發展如有神助,時代發展如此神速,人性卻在倒退。”
…… ……
一時之間,許信一家的遭遇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報社、雜志社、電視臺的領導迫于輿論壓力,緊急召回了堅守陣地的記者。多日守候空手而歸的記者終于偃旗息鼓,高抬貴手,不再為難許信一家。
他們一家三口歡天喜地地搬回了自己的家。才離開不到三天的家似乎是久違的親人。
一家三口紛紛吐槽:
“還是家里好啊!”
“終于解除警報,平靜回歸啰!”
尤其是笑料不斷的葛茹茵撫摸著家具就像撫摸著嬰兒的臉,幽幽地冒出一句:
“哎呀,別人的金窩銀窩再好,不如我自己的狗窩舒服啊!”
許信和一諾四仰八叉倒在沙發上翻來滾去,笑得肚子痛。
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鬧得沸沸揚揚的許一諾事件和許信事件在各級官員的親自過問下終于塵埃落定,許信一家終于恢復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又一個周末,葛茹茵發動全家來個徹底大掃除,將前段時間的一切陰霾徹底掃蕩出去。作為家里最高長官葛茹茵做了工作部署:葛茹茵負責客廳、廚房、衛生間;許信負責臥室、客房、書房;許一諾負責自己的房間和陽臺的花花草草。
許一諾剛給陽臺上的那些花盆洗完澡,正在用毛巾蘸著水給那些花兒啊草兒啊樹葉兒啊洗臉呢,書房里傳來“哐啷”一聲像是什么瓷器落地的清脆聲音。
許一諾愣怔片刻,突然扔下手里的毛巾,旋風般沖進書房。許一諾呆呆的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一地碎片。很久以前的那個噩夢變成了現實,他的朋友碧玉龍這回真的死了,不是自殺,是被他最敬愛的爸爸“謀殺”了,不,是過失致其死亡。
“每次安排你大清掃你都要弄出點大的動靜來表示抗議,這次又摔了什么?”葛茹茵一面大聲叫嚷著,一面來到書房。
當她看見躺在地上的碎片是一諾最喜歡,許信最珍視的碧玉龍時,她閉上了嘴巴。
三個人都看著一地碎片,不知如何是好。
一諾什么都沒說,慢慢地蹲下去撿起腳下的一小塊碎片,淚水漫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跪在地上撿著地上的碎片。
許信也蹲下來撿,他懷著深深的愧疚,找得很仔細,哪怕是一點兒米粒兒大的碎片也被極其珍貴地撿了起來。
父子倆誰也不說話,只是機械地在地上移動著、慢慢撿拾著。好像在為碧玉龍默哀、送行。
“沒關系,沒關系,撿起來可以用膠水粘起來。”葛茹茵趕緊安慰如喪考妣的父子倆。
一塊尖利的瓷片刺破了一諾的手指,猩紅的血滴在碎瓷片上。許信看見兒子受了傷,心里一顫,手一抖,他的手也被劃傷了。
葛茹茵慌了手腳,趕緊拿來醫藥箱給父子倆包扎。那堆混合著許信和許一諾鮮血的玉片躺在精美的餅干鐵盒里,像一片片美麗卻沒有生命的花瓣兒,發出冷艷的光芒。
一諾就那么抱著餅干盒,就像他常常抱著碧玉龍一樣,雖然同樣冰冷沒有溫度,但以前的碧玉龍是完整的,隨時可以開口用一大堆廢話來煩他,現在抱著的卻是碧玉龍碎成片片的“尸體”。一諾從未想過這輩子碧玉龍會有離開自己的一天,他一直以為,一個不能自由行動的小石頭,會一生一世地在家里等待他。
這個世界上父母會離開、夫妻會離異或者死亡、再好的朋友也會分別,唯獨碧玉龍會和他做一生一世的朋友,在他眼里,他一直以為他是一個成精的玉石,會和他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一諾,對不起,這是我這輩子最最珍惜的禮物,我絕對不是故意的。”許信內疚地說,一諾沒有回答爸爸,甚至沒有看爸爸一眼,他不是恨爸爸,責怪爸爸,他只是沉浸在失去碧玉龍的悲痛中難以自拔。
葛茹茵也溫柔地安慰一諾:
“兒子,沒關系,媽媽再去買一個一模一樣的玉石給你。”
一諾沒說話,也不再流淚,他只是默默地將餅干盒子抱回自己的臥室。每天放學回家做完作業,他就那么呆呆地看著盒子里面的碎片,晚上睡覺也將盒子放在枕頭邊,好像碧玉龍還是完整的,還在陪著他睡覺,和他斗嘴,向他打聽學校發生的趣事。
許一諾整日沉浸在失去碧玉龍的悲傷中,許信不小心摔碎兒子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物,因為內疚與自責也很少開口說話,家里籠罩著一片愁云慘霧。葛茹茵陪著笑臉,想方設法逗父子倆開心,可是使盡渾身解數,父子倆總是陰著臉,不發一言,也不笑。
葛茹茵下班后就去逛街,有時甚至翹班,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她想在全城搜尋一模一樣的玉石,可是搜遍大大小小的商場,踏遍全市所有的大街小巷也沒有找到和碧玉龍一模一樣的。
同事看她愁得衣帶漸寬,人比黃花瘦。好心地提醒她上網登個啟示,同樣的工藝品不可能只生產一個,可以在網上重金懸賞。葛茹茵一拍腦袋,對呀,我怎么這么笨呢。
她馬上上網把消息發出去,結果不出半天就有十幾個人說自己有這樣的玉石愿意轉讓。
葛茹茵高興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她花高價一下子買了兩個,拿到手里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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