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劉富貴最近鬼鬼祟祟的
張大炮好幾次看見劉富貴眼神詭秘的觀察自己,問他在看什么,他卻顧左右而言他,神色里面藏著秘密。
張大炮不好說什么,畢竟劉富貴是自己的私人醫生,醫術精湛,而且給自己開的安眠藥效果顯著。
但是在昨天,張大炮徹底被劉富貴的行為激怒了。
昨天晚上,張大炮照例喝了安眠藥準備入睡,忽然聽到門外走廊里有動靜,在軍隊待過多年的張大炮馬上警覺起來,他躡手躡腳的在床頭柜里拿出手槍,然后走到房門口,猛地推開門。
走廊的燈散發著幽幽的光,張大炮借著昏黃的燈,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孔,這人正是劉富貴。
張大炮頓時火冒三丈,拔槍對著劉富貴怒喊:“他媽的,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老,老爺,我來跟您請個假。”劉富貴在黑暗中不緊不慢的說。
“請什么假?”
“我娘去世了,我想回鄉下給我娘守孝。”
張大炮雖出身行伍,但對感情卻十分看重,見到劉富貴如此有孝心,著實不好發作,于是就坡下驢,擺擺手說:“走吧走吧,去劉姨那里領500塊大洋,用作你娘的喪葬費。”
劉富貴趕緊道了聲謝,轉身走下樓去。
關上房門,張大炮睡意全無,他點上一根煙,站在窗前向外張望。
遠處的路燈昏黃的照耀著夜空,細小的蚊蠅在周圍胡亂飛舞。下面草叢中有一個人,他穿著中山裝,正警惕的向四周觀望。
這個人是吳衛兵。
吳衛兵早年同張大炮出生入死,好多過命的兄弟都戰死沙場,只有吳衛兵命大,活了下來。
當年張大炮在韓復榘手下當團長的時候,就有意提拔吳衛兵,可是吳衛兵情商太低,對韓復榘出言不遜。韓復榘一怒之下摔了杯子,張大炮也因此沒了前途。
好容易將吳衛兵的命保住,張大炮卻被奪了軍權。
淡出軍旅的張大炮搞起了實業,他利用自己黑白通吃的身份,再加上在任時貪墨的錢財,將生意搞得風生水起。
積累下巨額財富后,張大炮變賣了所有財產,帶著妻子小紅,和兒子女兒來到上海,買下一處豪宅,過起了窮奢極欲的生活。
吳衛兵就是這所豪宅的保安。張大炮雖討厭他毀掉自己的前途,但念及舊情,還是收留了他。
每天晚上,吳衛兵都會在豪宅周圍巡邏,但是白天又不見人影。
張大炮看著兢兢業業的吳衛兵,臉上露出苦笑。
咚咚咚,又有人敲門,寂靜的夜里敲門的聲音異常的清晰,張大炮收回思緒,丟掉煙頭。
他有些害怕,于是將槍拿起,放在身后。
打開房門,門外站著劉富貴。
“你不是回家守孝嗎?怎么還沒走。”
“老爺,我離開這段時間的安眠藥已經給您開好了,就放在您書房的醫藥箱里。”
“好了,我知道了。”張大炮擺擺手。
劉富貴最后看了一眼張大炮,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張大炮將劉富貴的眼神記在心里,根據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這人一定有鬼。
2
微風習習,麥浪滾滾
眼前是油油的麥子,一望無際,麥田的盡頭和天上的白云連成一片,天是那么藍,藍的讓人心悸,讓人害怕。
張大炮是年輕時候的模樣,頂著雜草一樣的頭發,痞里痞氣的對著一個姑娘調情。
姑娘羞答答的樣子讓張大炮愈加放肆,他連騙帶哄的將姑娘引到麥子地里,然后解開了她的衣服。
“張大炮,你什么時候娶我?”姑娘在張大炮身下紅著臉問道。
“唉,急什么,老子去參軍,等老子當大官有了錢,用八抬大轎來娶你。”
“算了吧,你不會來娶我的,更別提什么大轎了。你會在城里找個漂亮的女人,然后當我不存在一樣,將我忘掉。”
“你咋還不相信我呢,我對天發誓,如果不能娶你,我就不得好死!”
“哈哈,你說的啊,你不得好死!”說完姑娘的身體發生變化,開始急速萎縮,很快變成了一副骷髏。
張大炮望著身下的骷髏大驚失色,張開嘴呼喊救命,卻發不出聲音。
啊~~
張大炮從睡夢中驚醒,眼前是潔白的床單,陽光從窗簾縫中滲出,灑到了地上。
原來是一場夢。
劉姨已經做好了早餐,烤面包的香氣溢滿整個走廊,張大炮穿好衣服向餐廳走去。
“辛苦了,劉姨,回家去吧!”
“是的老爺。”劉姨麻利的將餐布塞在張大炮領口,退了出去。
劉姨是家里的傭人,但是只在用餐時才會來收拾家務和做飯,其余時候都在別墅旁的小房子里住。
張大炮的身影在偌大的餐廳顯得形單影只,他機械的往嘴里塞著面包,往事卻在這時候一幕幕浮現。
厄運是在半年前開始的。
那天妻子小紅不在家,張大炮照例在書房讀書,離開行伍多年的他,開始愛好起了文學。
嘈雜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似乎還伴隨著摔東西的響聲,張大炮煩躁的放下手中的書,推開門向樓下望去。
樓下的沙發上橫躺著女兒的尸體,她胸口插著一把匕首,滲人的鮮血從傷口流出,已經把地毯浸濕了大片。
張大炮驚慌了,他來不及呼喊,趕緊跑下樓梯,去看女兒的傷勢。
女兒嘴角也往外涎著血,雙目緊閉,已經沒有了呼吸。
張大炮抱著女兒大聲疾呼:“是誰?”。聲音帶著憤怒的顫抖,似乎要把兇手碎尸萬段。
“是我!”
兒子出現在張大炮身后,手中拿著一把槍。
“你?你這個孽畜,你為什么殺死你姐姐?”
“你還問我?你為什么把所有家產都給了你女兒,一分也不留給我?”兒子已經歇斯底里 ,“你寫的遺產分配書我已經看到了,上面根本沒有我的名字!是,我是不懂事,我是好吃懶做,我還常常給你惹事,但是,虎毒還不食子呢,你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張大炮驚訝已極,他沒想到兒子竟會為了家產殺人。他手偷偷伸向腳邊,握緊了一個長凳腿,準備掄起來把兒子的槍打掉。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我已經殺人了,不在乎多殺一個。”兒子將槍口對準張大炮。
砰的一聲,槍響了,兒子腦袋上出現一個彈坑,直愣愣倒了下去。
開槍的是吳衛兵。
吳衛兵出現的很是及時,如果他沒有在現場,張大炮兇多吉少。
可張大炮卻無法對吳衛兵道謝,盡管他保護了自己,卻殺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你打腿就好了嘛,或者打肩膀啊!”張大炮責備的望著吳衛兵“你不總是晚上才出來么,今天怎么這么反常?這小子拿槍指著我就是要殺我啦?我諒他也沒這個膽,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你說說你,唉。”
剛才還嚷嚷著要殺死自己的兒子,現在已經倒在眼前,張大炮嘴一咧,哭了起來。
吳衛兵拿著槍站在一邊不知所措,“團長,我……”
“滾!”張大炮大吼。
從此張大炮再也不想見吳衛兵了,盡管他還是兢兢業業的守衛著豪宅,但是張大炮卻沒讓他進過豪宅一步。
3
張大炮吃完早餐,將刀叉一扔,擦擦手站了起來。這一切都會由劉姨來收拾,他現在每天都窩在豪宅里寫字讀書,兩耳不聞天下事。
書房里的書堆了一地,張大炮已經記不清哪幾本是看過的。他胡亂的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看了幾頁,才發現這本書已經讀過2遍了。
要是小紅還在的話就好了,張大炮喃喃的說,他腦海中出現了小紅的樣子,然后嘆了一口氣,同時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兒子和女兒死后,張大炮開始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每天的紙醉金迷讓他暫時忘掉了失去兒女的痛苦,但這卻讓小紅頓生惱怒。
持續1個月的夜不歸宿后,小紅和張大炮的矛盾終于爆發了。
那天張大炮回到家已是凌晨,他滿嘴酒氣,踉踉蹌蹌,手中的酒瓶已是空空,卻仍抓在手里不肯放開。
小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慍怒的望著張大炮,她顯然是一夜沒睡,眼睛里透著疲憊。
“大炮,你又去喝酒了,你想醉死在外面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張大炮的話含糊不清,透著不耐煩。
“我知道你很傷心,可是喝這么多酒會有用嗎?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做只會糟蹋自己!你知道嗎?你已經一個月沒有在家睡了。”說完嚶嚶的哭了起來。
“哭哭,你就知道哭,老子不管你了。”
張大炮歪歪扭扭的走上樓梯,留下小紅一個人在客廳獨守寂寞。
當晚,張大炮醒過酒來,看到床頭放著一張紙條,是小紅的筆跡,上面寫著“大炮,我走了,不要找我,忘記我吧!”
張大炮望著紙條沒有說話,半晌,他將家中所有的酒都拿出來,摔倒了院子里。
小紅走的徹底,她的所有的衣物,包括化妝品都不見了,抹掉了所有痕跡。
張大炮知道小紅的性格,她是想讓自己徹底忘掉她。
從此張大炮開始閉門不出,并且患上了失眠的毛病,每當夜色降臨,他就要坐在床頭獨守一晚,親歷小紅當時的處境。
張大炮心思越來越亂,小紅的樣子在他腦海里越來越清晰。他放下書,打開房門,向小紅的化妝間走去,那里是小紅最愛的地方。
化妝間在走廊的盡頭,里面有一個大的梳妝臺,各種化妝品應有盡有。
因為每天都有人打掃,所以房間仍是一塵不染。現在僅剩一面大鏡子孤零零的放在墻角,梳妝臺已經隨小紅消失了。
張大炮看著這面大鏡子,鏡子里的自己頭發基本掉光,眉毛稀疏慘白,大大的眼袋鼓囊囊的,泛著醒目的黑色。
他突然注意到鏡子的底座壓著一張紙,紙片很小,所以只露出了一小塊。
張大炮彎下腰去,拿出了那一片紙。
紙上寫著一個地址:杜美路35號。
這個地方好熟悉,張大炮仔細思索,終于想起來。
這是劉富貴的家。
4
小紅的屋里怎么會有劉富貴的家庭住址呢?身為自己的私人醫生,家庭住址不方便公開,但是小紅是怎么知道的呢?
紙片被壓在鏡子底座上,這應該是有意為之,到底在隱瞞什么呢?
這一切似乎都指向劉富貴,張大炮預感到劉富貴與小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張大炮決定以這張紙片作為突破口,隨即動身前往劉富貴的住處,杜美路35號。
劉富貴已經歸家守孝,所以住處不應該有人,張大炮驅車趕到后,還在門口裝模作樣的敲了幾下。
見四下無人,他抬起腳將門踹開。
這是一棟復式小洋樓,是因為劉富貴治好了張大炮的病,張大炮送給他的。
現在里面空無一人,張大炮關上門,決定在這里搜尋一番,一樓是客廳和會客室,二樓是書房和臥室,張大炮決定到書房調查一番。
蹬蹬走上樓,走到書房門前,門沒鎖,張大炮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隨機目瞪口呆。
里面竟然坐著小紅。
小紅還是失蹤前的模樣,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看書。
“小紅!”張大炮十分欣喜,但又充滿疑慮“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本來打算回娘家來著,但是路上遇到了土匪,多虧了劉富貴救了我。”
“劉富貴救了你?他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你總是夜不歸宿,我一氣之下離開家,但是身無分文,所以找劉富貴幫忙,他送我回娘家的途中,遇到了土匪,好在他有槍,把我救了下來。”
“噢,這么回事,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他家呢?”張大炮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我聽吳衛兵說的。”
張大炮半信半疑的將小紅接到了家里,不管怎么說,小紅是回來了,張大炮心中的愧疚感少了一些。
也許自己以后可以睡個好覺了,張大炮暗忖,但是小紅和劉富貴的關系還是讓張大炮心生疑慮,這一切只有等劉富貴回來再好好調查一下了。
5
小紅回家之后有些不正常,常常一個人坐在那里發呆,還會神情不定的望著自己,那個眼神十分熟悉,就像劉富貴離開之前的樣子。
張大炮覺得小紅變了,變得有些心事重重,像是瞞著自己許多事情。
一天下午,張大炮吃完午飯后,去臥室午休,正半睡之間,察覺到門開了,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小紅手里拿著一把匕首,另一只手里握著一把槍。
“你,你干什么?”張大炮趕緊臥起身子,對著小紅吼道。
“大炮,我回來這么多天,現在終于想清楚了,我還是想念我們的孩子。”
張大炮終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手里拿的正是兒子和女兒臨死之前手里握著的東西。
“小紅,你別激動,先把槍放下,有什么事我們慢慢說。”
“大炮,你知道嗎?你可以復活我們的孩子。”
“你說什么?”張大炮懷疑小紅瘋了。
“我說的是真的,你只要相信他們沒有死,他們就會活過來。”
“你別胡說八道了,小紅,你想念我們的孩子我知道,但是他們真的已經死了。”
“我沒有胡說八道,大炮,有人已經成功過了,不信你可以試試,你心中默念兒子沒有死,念10遍,兒子就會活過來的。”
張大炮怕小紅的槍走火傷到自己,就順著她的意思來,于是說:“好好,我默念十遍。”
一分鐘后,張大炮睜開了眼睛,一切照舊,小紅還拿著匕首和槍望著自己。
“你看,什么也沒有發生吧,小紅,快放下槍,有什么事我們慢慢解決。”
正說著,張大炮猛地一激靈,因為他看到門外兒子緩緩走了進來。
兒子見到母親后,和她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張大炮有些懵,他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望著眼前活蹦亂跳的兒子,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你,你,兒子,你不是……”
“我不知道,爸爸,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又活過來了。”兒子向張大炮攤手。
張大炮不知該高興還是害怕,他高興的是現在兒子又活生生出現在面前,害怕的是眼前的兒子,究竟是人是鬼?
“老爺,我回來了。”劉富貴這時站在門口,向張大炮作揖,他手上提著棕皮包,顯然是剛剛趕到。
小紅見到劉富貴神色突然慌張起來,她猶豫了下終于說:“你來了。”
劉富貴看到小紅突然神色慌張,他又看了一眼張大炮,眼神里是不可思議。
“你緊張什么?”張大炮看出了劉富貴的局促,心里更是懷疑起來。
“沒,沒什么。”劉富貴頓了一下,又說:“老爺,您是不是去過我家?”
“對啊,我去不得嗎?我不去還不知道你把我老婆藏在了自己家里!”
劉富貴心中吐出一口氣,似在做最后的決定。
“老爺,我實話跟您說吧,其實……”他又復雜的看了眼張大炮說,“其實,您的家人,您意識中的老婆,兒子和女兒都是不存在的!”
“你放屁,胡說八道些什么?”
“是真的,我說的句句屬實,您想想,您的兒子女兒和妻子的生日是不是都是同一天?”
“是啊,都和我一天生日。”
“那就對了,他們都是您的分裂人格!”
“分裂人格?你是說我有精神分裂癥嗎?你放屁!”說完用手槍指著劉富貴。
“您想想,剛才的手槍是在您的手里嗎?”
張大炮望著手中的手槍傻了眼,剛剛的手槍確實不在自己手里,而是被小紅拿著。反觀小紅,她現在手里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老爺,您的家人都是您臆想出來的,真實情況是,您在外打仗多年,您的原配夫人和孩子都死于戰火了。”
張大炮突然想起自己年輕時候,想起自己經常做的那個夢,一片油油的麥子地,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您覺得非常愧對自己的家人,所以潛意識里分裂出了一個妻子,和一兒一女的人格,用他們來填補自己的遺憾。”
小紅已經淚流滿面,她哭著說:“我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是你的分裂人格,后來劉富貴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的住址,我來到他的住址后,看到了他給你寫的病例,才明白過來,原來我不過是你分裂出來的人格。”
“那你遇到土匪都是騙我的了?你為什么不早給我說!”
“我愛你,所以不忍心離開你,我在劉富貴的書中看到醫治這種病的辦法就是讓分裂人格全部死亡或者失蹤,只有這樣才會剩下主人格存在于意識里。”
“所以你就來了場離家出走的好戲?”
“是的,我將自己的衣服和物品全部銷毀,還有給你留的那張紙條,都是為了讓你徹底忘記我。”
劉富貴接著說:“這都是我給您開的方子,我想把您的主人格留在大腦里,于是就想方設法清除分裂人格。”
“所以我兒子和女兒自相殘殺的事情,也是你搞得?”
“是的,我將偽造的財產分割協議放到了你兒子房間里,結果沒多久,你兒子就暴怒了。”劉富貴頓了頓“您的兒子是您的殺戮人格,是非常危險的,他和您的主人格相差甚遠,是必須要清除掉的。”
小紅慢慢走到了窗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張大炮,眼睛已經掛滿了淚“大炮,我對不起你,我實在想念我們的兒子和女兒,所以想了個辦法,讓你相信兒子還活著,這樣就可以見到兒子,因為劉富貴的書里就是這么說的。現在既然已經真相大白,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大炮,我愛你!”說完向窗外縱身一躍。
張大炮眼眶濕潤,他望著床邊飛舞的窗簾,喃喃地說:“其實,我去死也可以的,你又何必自殺呢?”
張大炮的兒子聽到了這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是父親的分裂人格,看到到母親跳樓自殺后,更是怒從心中起,他搶過父親手里的槍,將槍口對準了劉富貴。
“砰砰砰”三槍過后,劉富貴倒在了血泊中。
張大炮頭腦一陣眩暈,他發現手中的槍冒著煙,剛才開槍的是自己。
劉富貴嘴里不斷往外冒著血沫,身體一陣抽搐。他用最后的力氣指著張大炮說:“老,老爺,你,你要殺死你的兒子!”
6
張大炮又一陣目眩,手里的槍不見了,重新出現在兒子手中,他現在已經手無寸鐵。
意識和現實之間的轉換讓他有些頭暈。
兒子在張大炮面前張牙舞爪,他有些癲狂,叫囂著:“我之前沒能殺掉你,現在你死路一條了,哈哈。”
“兒子,你先放下槍,我們有話慢慢說。”
“慢慢說?我放下槍你就會殺掉我,剛才那個醫生都說了,你不殺了我,你就不會成為正常人。”
“我不會殺掉你的,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啊!”
“你放屁,我不是你的兒子,我只是你分裂出的人格。”說完他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張大炮想起之前曾把槍從小紅手里弄到自己的手里,于是閉上眼在腦海里不斷想象槍的樣子,終于一睜眼,槍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兒子手里沒了槍,慌了神,他趕緊跪下,沖著張大炮磕頭,說“爸爸,不要殺我啊,爸爸,我是你兒子啊。”
兒子咚咚咚的磕著頭,張大炮望著兒子已經磕破的腦門,還是狠不下心來。
他槍口沖著兒子,但是手卻不斷打哆嗦,有個聲音在說,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你就正常了。但是還有個聲音在說,他是你的兒子,雖是你幻想出來的,但也是你精神的寄托,殺了他,你就是光桿司令。
張大炮正在猶豫,突然一聲槍響,兒子被爆了頭。
又是吳衛兵
吳衛兵站在門口,神情冷峻的望著張大炮。
“衛兵,你又幫了我,謝謝你。”
突然張大炮好像意識到了什么,看著吳衛兵說:“你怎么會看到我兒子呢?”
“哈哈,張團長,你忘了,我和你也是同一天生日!”
“怎么會?你也是我的分裂人格嗎?可我還在韓復榘面前保過你。”
“得罪他的是你,保護你自己的也是你!”
說完將槍口對準張大炮,一槍爆頭。
7
劉姨一大早就來到宅子里,她收拾好碗筷,給張大炮準備早餐。
路過客廳,她發現張大炮正坐在沙發上,有些驚訝,便說“老爺,這么早,您坐在沙發上干什么?”
張大炮沖劉姨邪魅一笑:
我還是頭一次坐這沙發,哎~~,真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