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 :“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以上出自 杜拉斯 《情人》
1984年,法國女作家杜拉斯,創作并出版了《情人》,它像一股清冽而凌厲的洪流、襲過無數讀者和業界人士的心頭,引起相當的反響。同時,這部作品獲得了“龔古爾文學獎”(法國文學獎)。
很多人表示,通過杜拉斯這部作品、開始或重新"認識"了她。瑪格麗特.杜拉斯: 出生于1914年的印度支那,十八歲后回法國定居。本名是 瑪格麗特.多納迪厄,是法國小說家、劇作家、電影導演,她在1959年和1975年分別以電影《廣島之戀》和《印度之歌》贏得國際聲譽。
第一遍閱讀本書時,腦中最深刻的印象是:混亂。不是情節的混亂,而是表達,感覺作者似乎在完全憑直覺說夢話。但越看越能品出"味道"來,且自然而然地尋到了脈絡,反而開始欽佩作者,看似隨心所欲的表達、實則自有章法,邏輯明晰。書中多使用插敘的手法,跳躍性極強,又不分章回,需要讀者更專注去看。
既是一本小說,藝術加工之處必然頗多,但我認為,它卻更像是、作者某一時期,夢囈般的回憶錄。"我",一個十五歲半的白人少女,與一位二十七歲的中國富家子之間的情愛經歷、這是全書的主線,也是暗循的時間順序。同時,貌似不經意地,描述了少女的母親,兩個哥哥,朋友。
有些段落的設置,甚至會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仿佛在說些與主題無關的話,其實這恰恰體現了書中更深層次的思想。不只"愛情",還有親情,以及一切關于她成長中所觸及靈魂的感悟... 而我們可能更多關注的是她的"情人",事實上,他在書中所占篇幅并不算多,整體印象、在她心中,他是怯懦的,富有的,儒雅的,近乎癡迷的深戀著她的。
然而,他仍是沮喪頹唐的坐在黑色汽車里,遠遠望著渡輪上的她,她也正望著她,從此便是千山暮雪,各自珍重。最后,他,連同他的黑色大汽車一起消失于喧囂中,她的視野中,塵埃落定。她在長途歸旅里,曾跟隨海浪起伏一同回憶悠悠過往,始終不確定是否愛過他,也許在更漫長的歲月里,作者仍思考過...
但并不重要了,可能一開始就不重要的。在最初相遇時,她著一身淺褐色無袖絲薄連身裙,頭上戴一定平檐暗紅色男式尼帽,臉上涂了粉,腳下登一雙鑲金條帶高跟鞋。她看起來那樣不同,且骨子里確信這種不同,她站在渡口處,手扶欄桿前,暗自驚嘆眼前波濤洶涌的湄公河。當他從黑色私家車里下來,小心翼翼走到她身旁,遞煙搭訕時,她心里冷靜得如夜晚清涼的河水。
那一刻,很多事就已經注定。作者用悲切,凄涼的筆調向我們娓娓道來一個記憶中、帶著"羞恥",身體與情愛,又無可奈何的故事。也許閱讀時,會深感到作者思想上一些偏陰暗和悲情的東西,我認為這與她的原生家庭有直接關系。正如書中:她母親獨自供養她和兩個哥哥,來自白種人的驕傲和現實生活的貧窮,以及對母親又愛又恨又同情,對大哥哥的憎惡,無奈,對小哥哥的親情之愛交織成一張復雜矛盾的網,籠絡的是她一生的"劇情框架"。
我想,杜拉斯的《情人》是寫給她自己的紀念,夢囈般的描繪了記憶里或陰郁,或旖旎的過往,沒有對青春的遺憾和惘然,她的一生都是醉心于自己被迷戀的"形象"的。我也相信。很多讀者在看過這本書后,都會想起自己某段塵封已久的悠悠歲月,在心底,屬于你的那個"情人",翩翩而來、卻悄悄走開,曾迷失于紅塵,終辜負了年華,成全了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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