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書接龍客棧純文字協(xié)會
接龍客棧純文字協(xié)會七夕接龍
接上一章——
何暖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碰上個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雪人,突然間就大手一揮將她送進蘇小小的身體里。
她猶記得雪人口中還念念不忘什么“任務(wù)”,說什么:“佛曰‘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dāng)作如是觀’。去好好享受一下蘇小小的人生吧!”
她想仰天長嘯:“你丫的讓我感受,要我經(jīng)歷形形色|色的人生,又為什么不讓我自己做主?”
“因為本大爺還有我的任務(wù)要完成好嗎?”雪人嘀咕著,心中暗想這還是特地給你找了個女性人物,讓你去扮演男的才是高難度的好嗎?
何暖面色一僵......這是什么變|態(tài)的設(shè)置,居然還能讀取人的腦電波?何暖現(xiàn)在只想對著眼前的虛無比個中指,然而她......現(xiàn)在連想都不敢想了怎么辦......
“我只想要我的尚晴崢……”
“你真的想要嗎?那等你經(jīng)歷完了本大爺就成全你。”
何暖的眼前一花,心中好像是滿意的,卻又有些不愿意,現(xiàn)在,她卻已經(jīng)很適應(yīng)這個節(jié)奏了。不再有第一次穿成王昭君時的那種恐慌,初時的眩暈感過去,她淡定地睜開了眼睛——
“蘇姑娘,在下姓紹名元,不知可否約姑娘西湖一游?”一男子穿過人群,湊到跟前來,壯著膽子開口。
想必他尚未如此邀約過一位姑娘,臉上紅撲撲,隱隱有薄汗自兩頰而生,眼神熱切而又帶著些許不自信,手中的折扇攥的死緊。
“紹元,蘇姑娘才看不上你這窮酸,她該是與我把酒言歡,吟詩作樂。我把下酒菜都準(zhǔn)備好了!”一膀圓臂粗的漢子,拍拍隨身攜帶的油布包兒,掐媚地沖著端坐在油壁車?yán)锏奶K小小呵呵直樂。
“兩位公子自當(dāng)都是極好的,只是今日小小疲憊不堪,只恐不能陪伴了呢!”她的笑聲伴著婉轉(zhuǎn)的尾聲,清亮的嬌人,眨眼間眼看著這車前又圍了里三層外三圈的熱鬧的人,何暖半時迷惑又像是無所適從,此時心神方定的她雖是不明白蘇小小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身體卻做出了動作,只很自然地提了個絹兒帕子掩了掩口,對守在車門口的賈媽媽道,“媽媽,把簾子放了吧,今兒怕又是敗興而歸了。”
賈媽媽看了看她,嘆了口氣:“小小,老爺夫人走得早,你要是一直如此這般廝混下去,往后的積蓄可是越來越少。都道‘豐年防著貧年饑’,女孩兒到頭來,終要為求得一良緣才是正經(jīng)啊。”
“媽媽,話說得在理,可我不想離了這廣闊天地、秀麗山水,得一良緣,哪是那么容易呢?”
“前些日子那錢員外又是上門來提了回親哩……”
“道不同不相為謀爾,媽媽,我不會入那深閨,只想見這隨手可見的天地。”蘇小小亦是何暖這般說道,何暖心下大駭,她可不打算在這里結(jié)婚成親啊,再怎么角色扮演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吧!
“唉,小姐……”賈媽媽垂頭,嘆息不已。
“在下斗膽,敢問這車廂內(nèi),可是蘇小小姑娘?”清俊的少年郎身形雋秀,風(fēng)華清然,宛如茂林修竹般直直佇立在車廂旁側(cè),正在偷偷掀起轎簾往外看的何暖自然見到那低頭的少年郎。
賈媽媽正當(dāng)催著那趕車的馬夫,往回走,外面一道清朗的聲音,讓她見到這位貴人,只見這人神貌皆是上品,腰間的玉佩更是珍品,身后的仆從恭謙有禮,自然是歡喜的應(yīng)聲答是。
蘇小小的神情一滯,何暖的心頭也一震。
莫非,這來的,又是尚晴崢的不知道第幾世?
心念轉(zhuǎn)轉(zhuǎn),下手已快。
蘇小小一愣之后,已然是只手挑起了布簾,透過那道縫兒,向外張望著——星眉劍目,氣宇軒昂,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何暖在心里暗嘆,而臉上已是一片火熱,想必是蘇小小也動了凡心。
“正是小女子。不過,今日天色已晚,妾身已困乏,若他日有緣,再來與公子相聚。”蘇小小見識過無數(shù)男子,呆滯了一會兒,便回了神,督促著車夫回轉(zhuǎn)住處,并不看那少年。
看著油壁車漸行漸遠,翻身上馬的少年摸著下巴沉思不已。
數(shù)日后,賈媽媽興奮地跑進來,遞給蘇小小一張拜帖:“小小,那日得遇的,竟是相國公子。”
蘇小小淡然地接過,看那一手龍飛鳳舞地小字,沉吟一會,道:“那就見上一見。”
又有誰知,這一見,就是一場風(fēng)花雪月?
那日馬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名為阮郁,乃相國阮道之子,自見了蘇小小之后,便茶飯不思,幾日后,終是敵不過相思,自行找上門來,何暖看著這位俊美的公子哥,心情毫無波動,蘇小小卻像有些著迷一般,何暖便只能輕嘆的看著這一幕悲劇漸行漸遠。
看著一對郎才女貌,賈媽媽是高興地直抹眼淚兒,道是老夫人老爺在天有靈,庇佑著姑娘。
蘇小小內(nèi)心歡喜,面上卻是不以為然,心中亦有憂色道:“他是相國公子,奴卻是青樓歌妓,知人知面可難知心啊!”
阮郁知她的心意,情意濃時情愈急,拉著小小的手對著那道邊的松樹發(fā)誓:“青松作證,阮郁愿與小小同生共死。”
蘇小小被這誠意打動,嬌俏的笑意溢滿唇邊,抬頭卻是有些嬌嗔的問:“公子此話可是當(dāng)真?”
阮郁答到:“自是真心。”
二人已從小小鏡居移步而出,此刻正在西泠橋頭。
她指著遠處的湖光山色,檀口輕啟,便吟道:“公子可愿聽奴一首詩嗎?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jié)同心?西泠松柏下。”
何暖知道蘇小小在想的是什么,她知道這樣的誓言并不是多么的重要,相國公子并非相國啊,可她卻愛他了,愛他如同她一般,皆是癡兒啊!
也罷,縱使黃粱一夢,也做了罷。
蘇小小和阮郁在賈媽媽的見證下,結(jié)為秦晉之好。
何暖看著喜結(jié)連理的兩人,心頭一寬,或許這些歷經(jīng)過來的人世,這終是有一個美滿。
這二人婚后不久,阮郁的父親便修書一封,稱家中老妻想兒病重,盼兒速歸。
阮郁與小小,依依不舍而別,即使蘇小小諸多挽留,他卻依舊離開了她,勸說著,等和父親說好了便接她同去。
可自分別那日起,小小便日益少言寡語。
何暖覺得,新婚燕爾就分離的確很讓人心疼,可不也是有小別勝新婚么?
賈媽媽也是如此勸誡,蘇小小卻早就知道了結(jié)果,看得透徹讓人心疼:“緣來緣散,倒是未料到來得如此之快。”
自此,阮郁再沒出現(xiàn)過。
而蘇小小,則一日比一日消沉,一日比一日人比黃花瘦,何暖想做點什么,卻徒勞無功。
卻沒想到過了幾日,小小又“當(dāng)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精神也一時好過一時,何暖沒想到,她,竟是自己走出來了。
何暖突然覺得,自己同她相比,倒真是執(zhí)念了,便又想起尚晴崢來,其實過了這么久,她真的還那么想要尚晴崢回來嗎。
燕過尚會留痕,況是人乎?蘇小小的心里,始終還是對阮郁,有份記掛。
要不然,當(dāng)她遇上與阮郁有幾分相似的鮑仁時,就不會出手那么慷慨,一出手便是百金,助他上京趕考。
鮑仁千恩萬謝地走后,蘇小小便覺得人生已無不了事,終日閉門不出,也不見客。
賈媽媽著急,何暖也著急,可對著一切的事情,小小卻一概不理,外面那些人卻在大肆的毀著她原本不好的名聲,終是禍?zhǔn)律祥T。
那錢員外尋了個事由,將小小送進了官牢,既然不可得,那就毀了她。
蘇小小硬是在那牢里,捱了幾個月之久,再次出來重見天日之時,已是重病在身,對親近之人,都已經(jīng)認(rèn)不清。
“終此一生,寄情山水,妾從不后悔。但求媽媽,將我葬在這西湖邊上,日夜與這美景相伴……”
賈媽媽含淚應(yīng)允,蘇小小闔目而逝,年僅19歲。
世人嘆:桃花流水沓然去,油壁香車不再逢,世上尚留西子湖,人間再無蘇小小。
蘇小小下葬那日,鮑仁飛奔痛哭,直到失聲。
小小得一知己,想必定是開心的吧!何暖猶如一抹幽魂般獨自佇立在蘇小小的墓前,逐漸看著自己顯現(xiàn)出自己的身體,等著還沒出現(xiàn)的雪人,倒是有些期待自己的下一個輪回,將去向何方,將遇到何事了。
下一章/第六章 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