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要重新開始寫東西的時候,朋友就在身邊,是他們給了我一點勇氣和力量。或許這就像突然被無盡的黑夜籠罩之中,去努力抬起頭,才發現還是看不見的遠方,有點點燈光一樣……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的自己陷入這樣的黑夜里,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卻依然向前走!小時候就開始有點感覺,追逐夢想的孤獨感是什么,我已經記不清了。
只是那個每天清晨奔跑在鄉間小道上的孩子,堅定的心,充斥著一整天,每一分每一秒。我媽媽說,燕子,冬去南飛夏回巢,又希望你像一只福鳥一樣南飛逐夢,又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看得見的地方……
有一天,活奔亂跳的小燕子,一個不小心折斷了翅膀。她憤怒的情緒變得不愛說話,只會躺著看著窗外發呆。媽媽的目光從那時起,再也沒有離開過從她的身上!自己養的崽,多么倔強和執著,她比任何人都牽心和明白。也許那個時候,是我第一次置身于黑夜里,生氣多過了恐慌。我不停的撲哧撲哧自己折了的翅膀,不說話,不認輸,幼稚的大聲吆喝:總有一天,我能有自己的太陽,別想奪走我的陽光?
就那么慢慢的跟黑夜較勁,收起了所有的眼淚,只剩下驕傲的笑……
我記不太自己斗爭了多久,甚至原本已經不可能的夢想,還是要努力創造屬于自己的小奇跡!天曉得哪里來的勇氣和自信,滿滿覺得自己就是個驕傲的戰士,戰斗到最后一刻也不會放棄!
從學校到醫院的一條線的奔波,我的人生就已經開始不安定!覺得都無所謂,都可以特別珍惜!那個時候自己心,不會懷疑不會動搖,滿滿都是美好和希望,即使真的很糟糕……我也記不清啥時候開始,大白兔奶糖不習慣一半一半分開吃了,只是自己一整個一整個的嚼(說明一下下,在我的認知里,大白兔代表著不開心的一切,需要用力嚼滿滿把苦換成甜。一半一半,我愿意跟別人分享不好的東西,一整個也許你只嘗到了甜,而我自己咽下所有苦…)。
太多人說,高考,對每個人都像是人生的一大重要轉折點,更對于農村的孩子來說,夢想,命運,都是息息相關。我心里埋下了夢想的種子,有一天不光要實現,更要驕傲的擋在媽媽面前,像大樹一樣,保護最重要的一切……從有夢,到夢破碎,再到不屈服的換種方式繼續戰斗!我將自己喜歡的紅軍革命史,一直作為激勵的資本!信仰的力量,可以戰勝一切!我堅持的東西,就成了自己獨有的信仰,盡管生活將我打磨的遍體凌傷……
逐漸中,不知不覺中,我所追尋的陽光,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讓別人看到的是暖暖的發亮……只是有一天,我開始丟失記憶了,那種自己存儲的拼搏,滿滿在隨著時光流逝…我終于開始恐慌,一睜開眼睛的時候,才那么清楚的發現,自己還在黑夜里瞎逛!這是我的信仰和力量,我開始提起手中的筆,一點點的留住,甚至有一天,認不清身邊的人…那種孤獨感開始占據上風,還好,我總會遇到對的人,陪我好久,又突然消失……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高考,就想寫點什么。不,也許不是。因為朋友跟我說,想寫的時候就一定要寫出來,不管是什么,說不出來寫出來,你該找到你自己了!文字,才是那個最不會離開的另一個我……
或許這樣的時機剛剛好,真要沒了力量,我的人生即使卑微的存在著,也會是一團糟……原本就迷路了,卻一腳踏進了沼澤地里,只剩下掙扎……
五年前的我,也是在今天踏進了考場。那個等待了六七年的戰場如此之近,而一直備戰的戰士,卻早已遍體鱗傷。
我靠著每周五晚八點來的電話鈴聲,升起一點點希望,像是另一個自己,那頭瘋瘋癲癲的姑涼總有說不完的話,嘰嘰喳喳。都說好了,要一輩子,只許她打給我,我不許不接電話!還有一個傻好傻的男孩,為了給我加油打氣,坐三千多公里的車,停留不到一個小時,溺愛的將我擁入他的懷中,說:相信自己,結果不重要,你夠努力過,咱們不遺憾就好……
校醫室的門外,看著他走遠,媽媽的電話也就接踵而至。我享受著生命中重要的三個人的同時出現,只為那一場高考,原本就該放棄不該堅持的高考。黑夜里,總也閃爍著亮光,讓我堅定的往一個方向,哪怕邁出了一步,喜悅的都像打贏了一場勝仗!
2013年的六月,是溫暖的六月,久違的斗志充斥著全身每一根神經!多年的執著,濃縮成了兩天,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展翅飛翔的燕子,甚至爬上戈壁上一個小土堆,都顯得那么艱難!藥水花了六七年的時間,侵蝕著我的記憶……笨笨的時候,自然想的簡單。周五晚上八點響起的電話,給了我些許安慰,因為千里以外的另個自己,正信心滿滿的準備著,我怎么能一直低落?那個溫暖而厚實的臂膀,讓我覺得更加踏實,瞬間沖刷掉了太多委屈,因位同樣來自千里之外的呵護和溫暖,傾訴著所有的牽掛和思念,我怎么能真的選擇放棄?
當媽媽端起床頭的飯盒,一勺一勺喂到我嘴里,沒再勸我放下書本,沒再提起這場高考要不不參加了的只言片語,眼睛里滿滿的疼愛和鼓勵!我又怎么能打不起精神來,接受一場別人口中改變命運的洗禮???
那年高考,我依然從醫院出來,住進了學校,告訴媽媽,沒事我可以,不用陪伴,你先回去等我。兩天的時間,高燒39度,握筆的手從沒停止過顫抖,鬼知道我正在經歷著什么,一切難受都隨之煙消云散,注意力全部壓在了要坐很久的考場上。我知道媽媽并沒有走遠,校醫室里一下考場就扎上的針,我選擇了離窗戶最遠的位置,因為窗外那個一直來來回回走動的身影,她沒有進來,一定是在不停的安撫自己不要擔心不要擔心,相信女兒,一定可以……
我忘不了自己濕濕的眼眶,盡量不去看,假裝沒看到一樣。卻不是一個孤軍作戰的戰士,身后有強大的無形的力量支撐!那一刻夢想是什么,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未有過的感覺自己很強大!什么都不怕……
以后的日子里,我是聽著周五晚上八點的那個電話的那頭,嘻嘻哈哈的談起我是如何跟個小孩一樣打給她的一個電話,也是這輩子唯一一個……她肆無忌憚的笑我,笑了好久以后,又一本正經的說,以后不許你打電話,只能我打!你只有接的份,而且不許掛……
匆忙的畢業典禮,并沒有給我太對吸引,一場高考不知是緊張過頭還是燒過了頭,九號的那個晚上,就那么不再燒了……我有著佩服自己佩服到躲在被窩里笑出聲的自信,感覺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我更有幸,更幸福……
我看到了自己的太陽在成型,那么大,那么亮,滿心歡喜!
五年后的今天,我站在校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有家長,有學生,熟悉的地方,陌生的人群。我探著頭,努力往里面張望,那個曾經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也走進了屬于她的戰場。她沒有我的坎坷,卻沒有我當初那么有幸……我掏出手機,想打電話來著,卻還是沒有,或許這個時候該把所有的一切都裝在心里!
我說我是個不稱職的姐姐,在她最重要的時刻,突然失控,突然離去!我自私的滿腦子都是自己在失去,不顧一切卻不是為了她……我差點將自己擱在了外面,自私的認為她該堅強該長大了!我只是認為她會有我一樣的承受能力,看著手機突然發來的信息,就放下了一切,不管怎么樣,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就好,就這么簡單的想……
我在門口站了好久不知道要怎么進屋,更不知道該怎么給妹妹一個解釋,才能讓她安心。她說她什么都知道了,我很慌張。我怎么能夠不清楚,這次高考對于她來說,一點不比當年的我一樣艱難!那個時候的我,卻有著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同時陪伴,此時的她,一定在等我回家……
我站在校門口,知道看不見她!看著接送孩子的家長,就那么不控制的想起來了媽媽。學校沒有多大改觀,當年的她一定這樣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不像所有家長一樣期望自己的孩子發揮正常,只是祈禱我平平安安……
如果媽媽還在,家里豐盛的飯菜,她該這次會像所有家長一樣,心里沒有太多其他負擔,也是簡單的等待她的二女兒發揮正常,她該笑的多么開心,多么輕松呢……
妹妹離開家的時候,我在臥室里脫下來回奔波臟兮兮的衣服,我聽到了火機打響的聲音,她說姐,我就走了,等我消息……我趕了出去,人已經下樓,看著她遠去拐彎的身影,我掏出手機:你將比我先走出去,加油!
再一轉身,看見媽媽遺像前,已經點燃的那炷香,我笑了,笑出了聲,又哭了,哭的咬住嘴唇,不想再出聲……
她一定會有比我當年更強大的力量!因為這樣的力量,才促使她的姐姐強撐著站在了她的面前,目送她踏上她的戰場……
2018年6月8日晚,我坐在媽媽身邊,夜依舊很黑,看不見星星,注定要徹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