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傷感的題目,我不免生心感慨,適合在此先賦詩一首,給大家一點情感的鋪墊:
秋風落地了
吹起記憶的塵灰
那個虔誠的胖子
躺在寫著尊稱的墓碑下面
失聲地哭泣
嗯,那個胖子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我們都曾是那個胖子。
我們幾乎每天都要和憤怒打交道,或激怒別人,或被別人激怒。
一直記得臺灣綜藝節目的諧星描述小時候在家里吃飯的場景:
我爸爸煮菜,我媽媽就說了一句不夠咸,然后我爸就像扔飛盤一樣把幾盤菜都扔出去,怒吼著說:“那就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
他把這件事演繹成了一個笑話,一個段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但我聽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我猜測,這個扔盤子的爸爸當時的潛臺詞也許是:“不許否定我做的菜!不許否定我!”
什么樣的人,連面對這種微不足道的否定,都會忍不住暴怒。好像身上有一萬個密集的敏感點,隨便碰到哪里,都會引爆。他的被挑戰的限度完全降為了零。
憤怒的背后通常是脆弱
一
養過狗的人應該不難發現一個規律,小型狗,都特別容易憤怒。比如博美啊,小鹿犬之類。而大型犬體型大的有力量的,都不大容易憤怒,比如邊牧啊,薩摩耶,金毛之類。
正因為比較脆弱,所以才需要用憤怒來加持下自己。因為自我的價值感太低太弱了,任何一點否定都是無法承受之重。
我的一個來訪者,談到自己從要職退居二線后,變得暴躁易怒。
有次秘書來跟他說:一會某部門有個會議,你要不要過來啊?他瞬間就怒了:是你們需要我開會,不是問我要不要去!秘書懵圈了,嘟嘟囔囔頂了一句:上頭本來就沒讓叫你去的,我還好心叫你一聲。他憤然而起,扭曲著老臉怒吼:我也不稀罕去!秘書一臉怨氣,嘟嘟囔囔罵了一句,扭頭走了。剩下氣得渾身發抖的他,透著一屋子的悲涼。
一句話引發的,如此這般失控的場面。
我猜測他希望秘書當時的句式是這樣的:一會某部門有個會議,你務必要來啊。
而他感受到的句式是:你都不在位了,這個會議,也不需要你在。但是你想來也可以讓你來露個臉。這讓他噌的一下就怒了。
他事后反思的時候,也知道怒火不是沖秘書的,他說他當時被觸發的點是:感覺到不被單位需要了,可有可無的感覺。
對他來說,他在位的時候,職位是他的盔甲。可以回憶一下童年時代熟悉的狐假虎威的故事。
當自己擁有權力地位或者榮譽的時候,價值感至高無上,一副勇者無敵的架勢,甚至帶著優越感鄙視那些脆弱敏感無能的人。
終于今天自己成了一只溺水的喪家犬。
他怎么可能好意思讓人知道他內心無限的脆弱:
“我害怕你們忽視我,冷落我!沒有你們的認可和需要,我就要死了!”
所以他只能自己憋著,硬撐著。僅剩的一點心理能量都用在了“一葉障目,掩耳盜鈴”上。
那根微弱的弦,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終于釋放般的繃斷了。頹敗得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孤獨的感受著被孤獨感侵襲吞沒。
網上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戲謔成“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這句玩笑,在我看來,倒很形象。很多人在哪里跌倒,真的就在那里躺下長眠了。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就地爬起來。
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一蹶不振】。在這里倒下了,失敗了,就代表我毫無價值了。我的全部價值感都只在這里體現,而在這里失敗了,就代表我整個人都失敗了。我的存在感,價值感的獲取,有且只有這一種方式,一條路,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脆弱的背后是執著
一
這種非黑即白的思維,讓我想起《霸王別姬》里,讓我特別記憶深刻的一幕:
程蝶衣略帶怒氣的對段小樓說:“我要你和我唱一輩子戲!要一輩子!少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是一輩子!”
這樣炙熱的情感,放在藝術作品里,真是震動人心。但試想一下,如果放在現實生活里,這種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固執,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可以把這樣的固執稱之為“我執”。我執這個詞也被提得很頻繁了,原本是佛教用語。我們其實也可以把它簡單的理解為:視角狹小的,視點單一的綜合癥。
看不見更多的資源和選擇,就容易鉆牛角尖。
曾奇峰老師說,一個健康的人格是具有靈活性的。心理靈活性是心理健康的基石。一個具有靈活性的人格,是具備可以根據環境變化而改變行動的一種能力。
不把精力用在回避痛苦消極的記憶和情緒感受上,能有面對現實而做出自身調節的能力。
英雄不論成敗,而是對成敗的態度。對痛苦的感受、沖動和情緒能有一定的耐受力,不去抗拒、控制和逃避它們。允許自己有進退起伏,你會發現“接受”是如此的一個奇跡。
當你接受你的害怕,“我害怕自己是弱雞,害怕自己沒有價值”。你會發現有一種改變會遍布你的全身。基本的恐懼并不是那個具體的事,基本的恐懼就是害怕那個恐懼。
“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害怕,我是懦夫”。然而每個人在新的情況下都是懦夫。每個情況都是一面鏡子,你以為你在騙誰?最終不會騙到別人,只會騙到你自己,被浪費在欺騙里的,是你的生命。
托爾斯泰說:【勇敢就是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勇敢不是說我們怕什么,不怕什么,而是面對自身的一種力量和勇氣。在困境里,要有耐受它的能力,同時要看到困境之外的萬千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