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

阿奇是個極多彩的人。

我形容他多彩時,已經漸漸忘記了他的容顏。我大概有十幾年未曾見過他了。

我曾聽過他說故事,在他酒醉的時候。

他念到高中畢業,就去參軍了。水兵。轉業后,幫小賣部馱過貨,馱貨是因為那時只有直行車。不能騎,滿載貨物在不見水泥的路上走了二十幾里,無論風雨。其實我知道,那時候光腳走路是比穿鞋舒服的。因為腳粘泥魚鞋粘泥失戀兩個概念。

而后到鎮子上修了一陣子手表。對于機械及后來給小兒子剃頭都是當水兵時學來的技能,他剃的平頭可漂亮了。

再后來,85年他結婚了,取了一個貌美的女子做老婆。父母做的主,換了自己的小妹給二舅子。禮金這種事抵著算了,這使我想著,要是我也生個女兒也挺好。

大兒子出生了。阿奇決定不修表了,帶著老婆和三個月大的孩子來到城里,租了遠親的一個后房,就是以前大戶人家最靠后面的一個小間。大約四五平方的樣子。夫妻開了一個食雜店。經營不善,沒過多久就關門了。兒子那時上了托兒所。收入成了問題,大兒子吃個雞蛋還得別人家的雞窩里去掏。

生活的困苦,會讓有責任的男人更加上進。這是我近幾年理解的。

阿奇拖了關系去了市里面的唯一一家輪船公司當了水手。從水手做起,三副,二副,大幅。一步步的往上,生活也隨著改善。在小兒子出生時,搬到了遠親新蓋的樓房里,三樓兩間。房租由一個月十元漲到了八十。自己在陽臺搭了一間做廚房,房間變成二十多平米。漸漸的攢到了點錢。

小兒子三歲時,阿奇因為走私的事情被海關抓了,所幸,香港老板看中,很快就出來了。老板問他愿意不愿意去香港發展,他說不想離開家鄉,放棄了90年代如日中天的香港。

往后一直到輪船公司副總,某局屬企業老總,市屬企業副總。勵志的人生。

在他升任副總后,他妻子很自豪的和我說,這是省內最年輕的副總。家庭的瑣事就沒有個頭,他喜歡早上喝茶。點上當時小平同志喜歡的小熊貓,一人想事情。喜歡把今天要做的事情捋一捋。

不要總覺得生活平淡無奇,只是講起故事來,我相信人人都是豐富多彩的。于是,更善于描述常人生活。就像阿奇一樣,男人的內心無法窺探。

我跟他走過很多路,他帶我看過高山大海,曾指著遠方對我說,男人的胸襟應該像大海那么寬廣,眼光要站在高山上看。那時,我正在戀愛。正處于迷茫的時候。

后來,我的記憶就停于此,04年后,再也沒見過他。

男人說話的方式與生活總是簡單的,感情亦是如此,用一顆漸漸成熟的心在懂他了以后說他。

阿奇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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