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上一個故事《懊惱的山羊》,還是那個不自知的薛老師。
這次要說的是薛老師高中時候的不自知。
初中雖說不努力吧,學習也還算是不錯,誰叫咱聰明呢?
尤其是得益于我的哥哥薛志強先生,我在初中認識了一本雜志《微型小說選刊》。
我要說,《微型小說選刊》對我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我看到了我在學校里看不到的世界,看到了在課本上讀不到的文章,知道了原來文章還可以這樣玩!
因為那時候沒有別的誘惑,我看完書后一直在想著文章怎么就這樣有意思,于是慢慢地也懂得了寫小小說的一些淺層次的規(guī)律。可就是這些淺層次的規(guī)律,讓我的作文水平也已高出同齡人不少。
上高中后,我認識了一個非常不錯的語文老師。她不只給我們講課本,還會帶著我們讀詩,讀小說(參見拙作《標兵》)。《微型小說選刊》里的內(nèi)容一下子被激活了。
這個老師還讓我們每天寫一點小心得,不以記事為主,更多的是針對一些身邊的小事談看法。
我嘗試著用小小說的筆法處理身邊的一些情節(jié),但好幾個月沒有一點收效:自己寫得挺開心的,老師卻從來沒有認為我寫得有多好。
不過因為開心,我還樂得堅持。而堅持,讓我最終看到了回報。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堅持,所以慢慢地,寫小心得的人少了。老師沒有別人的文章看了,就忍著惡心看了我的文章。
我說老師忍著惡心,不是說我寫得有多差,而是說我的字太亂了。原來有別人的文章,老師一看到我寫的字,就不再讀下去,隨便寫個“閱”就丟到一邊去了。現(xiàn)在沒有別人的文章了,老師才忍著惡心看我寫的文章。
這一看不打緊。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冉冉升起的寫作新星。于是我的文章也終于成了老師讀給大家聽的好文章。
人要是被肯定了,一定會更有興趣堅持。高一到高三,我沒有停止過寫作,雖說不是每天寫一個吧,但常常寫還是有的。
再加上老師的長期關注,我寫東西的本子慢慢在同學間傳閱了起來。
因為多少有了點影響,學校創(chuàng)辦一年的文學社由于社長到了高三要忙于高考,就要在高二選人來繼續(xù)下去。我連競選程序都沒有走,就被任命為副社長。因為是第二任,居然在校史上還留名了!
也許你會問: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著作等身了?
不但不等身,而且到現(xiàn)在,我連一篇像樣的文字都沒有留下來。
不是我寫不出來,而是我沒有堅持。當了副社長后,不知怎的,居然再也沒有寫過文章了。好像后來的社刊也只搞過一期,就沒有什么動靜了。
后來高三后半年一忙起來,社團的事交給高二后,我就再沒有寫過文章,于是我這顆“新星”冉冉了一陣,就又殞落了。
高中的歷任語文老師,包括發(fā)現(xiàn)我的劉翠賢老師,劉兵占老師,還有劉翠賢老師的男人(也是語文老師,教過我們,叫什么我忘記了),都說過我很有寫作天賦,只要堅持努力,就一定會成為作家。我又一次地認不清自己了。我選擇性地聽取了我有寫作天賦,會成為作家的內(nèi)容,又選擇性地屏蔽了只要堅持努力的內(nèi)容,連一篇文章也沒有發(fā)表過,竟然就以作家自居,而且再也不寫作了。
這樣的結果是,我到現(xiàn)在也沒能成為一個作家。
又一次,我倒在了認不清自己的現(xiàn)實中。
讀著我的這個文章的朋友,你應該看得出我是能寫的,可是如果現(xiàn)在我還是認不清自己,過幾年后,你提到我,印象仍是那個能寫的我,而不是寫出些東西(哪怕不太好)的我。
所以,我在這里剖析我自己,不是想證明我有多強,也不是想說世界對我有多不公平,而是說,世界對誰都不公平,關鍵是在不公平,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世界也給了你一點比別人好的本事?發(fā)現(xiàn)了,你有沒有把這點本事用起來,緊持用,最后形成每天都對昨天的自己有所突破的你?
愿馬上到不惑之年的我,在自己“能寫”的這一個點上堅持到知天命,再堅持到耳順,留下哪怕一點點不起眼的東西,而不是到老一場空。
與各位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