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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梁書媞程清玙

簡介:梁書媞的舅舅術后恢復比較好,在ICU觀察了兩天,就轉到普通病房之后的一段日子,王芷琳和馮瀚得回單位上班,白天只有她舅媽一人照看,王昭霞也算是不辭辛苦每天過來送飯,有次碰到程清玙,還給程清玙帶了份她做的蝦三鮮餃子,結果程清玙還真收下道了謝晚上兩人聊天時,程清玙說了這件事梁書媞有些憤憤道:“你可真是好口福,我媽平時最多給我包個肉餃子,還蝦三鮮呢,哼”“我是沾了你舅舅的光,你母親對你舅舅真的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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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觀星點回酒店,再出門就到9點鐘了。

洛桑拿到鑰匙后只是簡單問了他們找到地方了沒,并沒有多問什么。

梁書媞和程清玙倒是很有默契一樣,沒有再在其他人面前提過他們早上去看星星的事情。

再后來兩天的旅程,洛桑提議不能總讓坐后排的人一直坐在后排,于是重新換了座位。

梁書媞坐了副駕駛,上官曦和程清玙坐在后面第一排,剩下的宋山和唐可就坐到最后一排了。

這樣一來,有時雖在一輛車上,一個團里,但梁書媞和程清玙幾乎是沒有什么額外的交集。

從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逛完后,整個團的主要景點基本算是結束了,剩下的就是一路往回拉薩趕了。

途經了卡定溝景區,因為返程的時間充足,怕坐車坐得太累,下去逛逛。

景區不大,但樹木茂盛,怪石嶙峋,景區的一大看點就是看各種天然形成的石像。

聽著流水聲,順著往上爬,走一走,洛桑會指一指石山,問像不像什么動物。

起初都太看不出名堂,洛桑說像不像蓮花或者老鷹之類的,就反而一下具象化,越看越像。

梁書媞從今天起床開始就覺得不爽,微信里出現了一條好友申請,她裝作沒看見,也沒有回復。

卡定溝景區走了一半,母親的微信語音電話就開始轟炸過來。

梁書媞走到了隊伍最后面,讓他們先走,她后面就跟上來了。

電話一接通,梁母暴躁的語氣就傳了過來。

“人你加了沒?”

“啊,媽,你說什么?”

梁書媞裝著不知道什么事,結果得到了梁母更不客氣的話,

“梁書媞,你別給我裝,我從前兩天就給你說的事,你沒放腦子是吧,人家加你你為什么不通過。”

“哦,我今天忙沒怎么看手機,不知道。”

“你等會兒兩下加上,這男生是你一個阿姨介紹的,是警z察,個子樣貌絕對沒問題,家里條件也不錯,你阿姨對這事熱情的很,你再不要把我弄的里外不是人了。”

梁書媞玩了幾天的好心情,頃刻煙消云散,有一股氣開始上升,使勁憋著她,卻又發作不出來。

“我都說了我在外面旅游,有什么事,等我逛完回西安了再說。”

梁書媞才駁了一嘴,梁母就差開罵了,

“這事和你旅游又不沖突,加上了聊天就行了么,覺得可以了就多聊幾句,不行了就算了,又沒讓你立馬跟人家見面吃飯,你在排斥什么?我給你說,你再不要這樣子了。”

面前溪水潺潺流過,梁書媞恨不得直接掛了電話,重重地把電話扔出去,摔個稀巴爛。

但最后,她也只是很平靜的對著電話道:

“嗯,我知道了,這下電話掛了我就加。”

通話結束后,梁書媞雙手環在胸前,深呼吸了幾下,勸自己不要生氣,容易乳腺增生。

再扭頭準備跟上大部隊時,看到十米外的臺階上,程清玙站在那里看著她。

梁書媞臉上的表情還是怨氣沖天皺著眉頭,看見程清玙一副芝蘭玉樹,不惹塵埃的樣子,眉頭更緊。

她一路走到程清玙跟前,表情才恢復正常,朝對方點頭微笑,

“抱歉,讓你等了。”

“沒事,走吧,前面是岔路口,他們去看瀑布了。”

晌午的陽光還算不錯,透過枝葉,斑駁落在腳下。

梁書媞的心態還是沒完全調整好,還在為剛才那通電話煩惱著。

25歲之前,倒是還對相親這種東西感到新奇,竟然頭鐵著去相了兩三次。

結果就是,每相一次,看到安排的相親對象,最后自尊受打擊的卻是梁書媞。

讓她懷疑,她難道在中間人眼里,也是這種水平嗎?

索性后來,她悟了,沒有PUzA到自己,不是她的問題,純粹是好男人太少。

再之后,有關相親的事情,和家里人抽了一兩回瘋后,消停了段日子。

可是自從過了27歲,昔日的一切,又開始卷土重來,把人能煩死。

“不開心嗎?”

梁書媞腦子里還在回想以前的事情,程清玙問了她。

“程醫生,你今年多大了?”

程清玙倒也不介意這個問題,

“31了。”

梁書媞聽了答案,小小驚訝了下,她還以為對方最多就27、8和她差不多。

程清玙并沒有對等地問梁書媞的年齡,

“怎么了?”

從在一起參加旅游團開始,梁書媞雖然沒有問過程清玙的婚戀狀態,但能猜出來他還是單身。

有老婆有女朋友的人,還出來一個人旅游玩,這種概率蠻小的。

本來不打算問,但想了想,還是再求證一下吧。

“你婚……?

他們一路向上走,幾乎能看到瀑布的蹤跡了。

有人看完瀑布往下走,連續下行的臺階使得步履加快,拐彎里處剛好和走上來梁書媞碰個正著。

相撞的力道讓梁書媞直往后退,落后她半步的程清玙眼疾手快,往上跨了一大步,雙手扶住了梁書媞的肩膀,穩住了她的身子。

“對不起,對不起啊。”撞梁書媞的人簡單道了句歉,就跟沒事人一樣,繼續走他下山的路了。

“沒事吧?”

梁書媞站穩后,程清玙就放開了她。

“沒事。”

“我看到洛桑了,他們就在前面。”

這忽然一打岔,本來剛才想問的問題竟然也就這么岔開了。

“你剛才問什么?”

程清玙問她。

再走兩步就和洛桑他們匯合了,梁書媞只是搖了搖頭,

“剛才一撞,我也忘了,等想起來我再問你吧。”

走到頂端才發現,瀑布還沒完全融化,以冰凍的樣子懸掛在崖壁上。

原地待了五分鐘,就又準備返程下山了。

剛開始還是她和唐可一起走著,結果走的走的,就又剩她和程清玙走在最后面。

尤其看到唐可頻頻往后張望,露出的笑容,讓梁書媞意識到她和程清玙之間的流動的氣場,不一定是她想太多。

“回拉薩你有什么安排嗎?”

等晚上抵達拉薩后,他們這趟四天三夜之旅,就算是結束了。

程清玙還是頭一回問她之后的安排。

“其實也沒什么具體安排,就想在拉薩城逛逛,曬曬太陽,你呢?”

“和你差不多吧,聽說羊湖的風景也不錯,打算去一趟。”

這時梁書媞的手機響了,她一看,聊天框里,又是母親的催促。

她咬了咬嘴唇,退出聊天,點開通訊錄,通過了好友申請,隨后截了個屏,給她母親發過去。

“加上了。”

馬上到停車場時,梁書媞走慢了幾步,幾乎是停下了步伐。

程清玙很快發現,轉回了身子看她,在他出口詢問之前,梁書媞先一步出聲:

“程清玙,拉薩城要不要一起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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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欣然請梁書媞吃的是魯朗石鍋雞,當地的特色之一,和洛桑他們去的牦牛肉火鍋店緊挨著。

梁書媞坐在凳子上,看趙欣然十分熟稔的朝店里老板安頓,讓把湯多燉一會兒,菜多放一些,就知道她已然是這里的常客了。

梁書媞不用細端,也看出來趙欣然的膚色已經比當初在西安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黑了點,但整體上膚質還是很細膩,可見也是在這高原之地花了心思做保養。

兩人原本幼時是同一個小區長大的,后來趙欣然的父親去了西藏發展,順帶著把趙欣然的戶口也遷到了西藏。

趙欣然在咸陽上的西藏民族大學,畢業后也找了幾份工作,也是在去年,決定還是到西藏發展,最后拿到了巴松措這邊的學校編制,在這里當老師。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天南海北地聊,用餐結束,趙欣然結了賬,帶著梁書媞往外走。

正走著,趙欣然這邊的電話就響了。

“什么?中午回去就沒來?下午第一節課都結束了還沒來?”

“好,我知道了。”

三言兩語,梁書媞就也猜出了對話的內容,畢竟剛才在飯桌上,趙欣然就給她抱怨,這邊有些孩子,佛得很,不好好來上課,她們這些當老師的隔兩三天就得去學生家里逮他們來上學。

趙欣然掛了電話,

“啊啊啊,瘋了,親,對不起,我得走了。”

事已至此,梁書媞雖然遺憾兩人不能再多待一會兒,但她理解,并且為自己好友在這一片藏地上的貢獻,而感到驕傲。

“沒事,你快忙你的吧,我們反正都見過了。”

離別的話,倒也不必多說,

“行,等我放暑假了,再回西安找你。”

“好的,沒問題。”

梁書媞站在原地,看著趙欣然一路離開,就跟來時一樣,白色的寶馬,又消失在土與煙的岔路中。

“你朋友走了?”

梁書媞聽到聲音轉身,是程清玙。

她點了點頭,笑著道:

“她是老師,回去逮學生了。”

“那稍微等等,他們馬上吃完出來,我們等會兒一起進景區吧。”

巴松措的湖水,碧藍萬頃,是高原湖泊獨有的風貌。

梁書媞少時出游,最不喜自然風光,只覺湖泊森林,除了各種綠,相當乏味,反倒是對各種燈紅酒綠的大都市情有獨鐘。

只是現在,也許是年齡到了,中國人骨子里喜好山水的基因覺醒了,也許是工作的日復一日讓人有些疲倦。

她開始愛上了原始的自然風光,山也罷,水也罷,哪怕是無垠的沙漠,也讓她覺得自由和寬廣。

下午一起游完巴松措后,大家又啟程前往林芝。

在天黑時,抵達了八一鎮,還是商量先在酒店旁的飯店吃飯,最后回酒店。

晚餐,就還是一起吃了,經過一天車程的相處,大家基本上都熟稔起來。

林芝的海拔比起拉薩低一點,大家也都少喝了一點點青稞酒,度數比較低,類似米酒。

聊到彼此的職業,宋山和唐可都是搞音樂的,上官曦學醫的,才念碩士。

梁書媞也是在此刻才知道,這小小的車上,還真是臥虎藏龍,連醫生都有兩位。

眾人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梁書媞,好奇她的職業。

比起其他人的談起自己職業的干脆利落,梁書媞倒沒有那么爽快。

“我……,呃,就是普通文化方面的工作。”

梁書媞并不是覺得考古這個職業難以啟齒,反而是很崇敬,這個行業里面的傳奇人物多不勝數,她一個資歷尚淺的蝦兵蟹將,實在擔不起外人眼中的那一抹看重。

“什么文化方面的工作,作家?編輯?”

圓桌對面的宋山問了一句?

梁書媞還想含糊過去的時候,斜對面的上官曦也開始追問,

“對呀,具體是什么職業的,我們大家都說了,你沒必要藏著掖著,又不是干的是什么違法亂紀的工作?服務行業?”

像是隨意開玩笑的話,但她說完又發出意有所指的笑聲,卻十分不尊重人。

梁書媞當下心里就有些不太開心,中午在巴松措景區時,她是覺得自己第一頓飯沒和大家一起吃的行為,的確有些不妥,所以上官曦陰陽怪氣的一句話,她并未放在心里。

再者對方又是團里年齡最小的,她也犯不著計較。

可是剛才的話,她聽出了不友善,

“又不是查戶口,你們別……”

程清玙此時開了口,剛要替梁書媞解圍,梁書媞卻張口了,

“殯葬行業,給死人收尸,偶爾兼職墓地看風水,算不算文化方面工作?”

話音一落,梁書媞看不到坐在自己身邊程清玙的表情,洛桑的臉色也還算好,但其他人三個人的臉色,都明顯滯了一下。

很快,梁書媞朝著上官曦土色的臉道:

“上官,你是學醫的,總不像其他人忌諱這些吧,咱倆晚上還要一起睡呢。”

上官曦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梁書媞繼而笑了,不再胡扯,

“呵呵,開玩笑,我是干考古的,西安嘛,你們也知道。”

最先有反應的,是她身側的男人。

很輕微的悶笑聲,但不是嘲笑。

唐可是最捧場的那一個,

“哇,考古的哎,我以為我們車上有醫生已經了不起了,沒想到還有干考古的。”

“書媞,我可喜歡考古了,我們成都那個三星堆你知道吧……”

宋山道:

“我是《鬼吹燈》和《盜墓筆記》的忠實讀者……”

梁書媞趕緊笑著接話,

“雖然但是,我們干考古的和盜墓分子可是天敵,不是一回事哦。”

洛桑也加入對話,

“我之前也有接過一個團,是什么社科院,就是來西藏考古,順便旅游的……”

很快,飯桌上的話題,幾乎就是圍繞著梁書媞了。

等這一part聊天結束,直接回去休息,又有點早,宋山提議可以再玩一會兒游戲。

唐可自然是對男朋友的提議全力支持,洛桑對此也樂見其成,上官曦似乎也很感興趣。

梁書媞和程清玙并未明確反對,如此一來,游戲就順水推舟玩起來了。

玩了幾個常見的游戲后,又玩了個叫《改名換姓》的游戲。

常規的游戲玩法是:每個人給自己起個外號,取0~9數字,游戲開始,每人隨意說一個數字,喊到相同數字的人,要立馬說出對方的外號,說不出來或者說錯的就要喝酒。

這次為了增加難度,取的外號是其他人的名字,有點像《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

洛桑??宋山

上官曦??程清玙

唐可??梁書媞

宋山??上官曦

梁書媞??洛桑

程清玙??唐可

游戲開始,第一輪撞數字的人就是程清玙和梁書媞,兩人同時喊了數字7。

梁書媞反應過來后,兩人眼眸一撞,接下來她腦子里卻一片空白,直接忘了程清玙的“外號”,本能地喊出了他的真實姓名。

“程清玙。”

“梁書媞。”

無獨有偶,程清玙也直接喊了她的真實姓名。

接著眾人哄笑一堂,

“錯了,錯了。”

“你倆都得喝。”

“梁書媞叫洛桑。”

“程清玙叫……”

“唐可,他叫我的名字。”

“我說這樣比起外號難吧。”

…………

梁書媞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繼而也看到了程清玙的杯子拿起,于是兩人一起碰了酒杯,各自一飲而盡。

游戲玩過兩三輪后,又到了梁書媞和洛桑同樣喊了5。

梁書媞眼疾口快,“宋山”。

“洛桑。”

洛桑雖然也說對了梁書媞的外號,但是慢了一拍。

洛桑給自己杯里倒酒,上官曦忽然來了一句,

“是song山,不是sun山,梁書媞喊錯了。”

梁書媞正為自己贏了這一局小小開心,聽到上官曦的話,也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大方道:

“我們那邊有點前后鼻音不分,剛才一著急嘴瓢了,算我輸。”

洛桑見梁書媞酒杯已經端起,說:

“哪有啊,我聽著沒什么區別,那行,咱倆一起碰一個吧。”

再玩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說來最后一局。

等梁書媞和上官曦念出同一個數字“9”時,她才隱隱有一種冤家路窄的感覺。

這一次,還是梁書媞先喊,

“程清玙。”

上官曦沒有喊梁書媞的外號,反而大聲喊的是,

“錯,又錯了,是程qing玙,不是程qin玙,后鼻音,不是前鼻音。”

梁書媞以前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大家都是提一嘴就過了,沒有人翻來覆去拿出來說。

上官曦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喝醉了,情商低到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越界的行為,還在揪住不放,笑著又問:

“我在網上看過這個梗,梁書媞你要不說一下燉凍豆腐,風起云涌這幾個詞,我聽一下是不是和網上的一樣?哈哈哈哈哈。”

梁書媞尬笑著勸自己再忍一忍,打個哈哈過去,別弄得互相下不來臺,還被人說玩不起。

“上官曦。”

甚少說話的程清玙突然間喊了上官曦的名字,語氣倒不沖,但令眾人都看向了他。

上官曦還眨著眼,一臉不知為何,卻又期待的神情看著程清玙,接著她聽到程清玙說出口的每一個字,

“你這樣,很沒有禮貌。”

桌上安靜了一秒,兩秒……

梁書媞看的是程清玙側面俊朗的輪廓,或許是酒精,或許是輕微的高反,她有一瞬間的眩暈,遂即將視線轉回到自己面前空蕩蕩的玻璃杯上。

玻璃杯上,同樣眩暈了一束光。

晚飯結束后,就直接從車上取行李辦理入住,酒店就坐落在尼洋河邊。

洛桑集結大家辦理入住,此時上官曦卻突然要自己住一間房,洛桑說那也可以,但是得另外補單房差。

上官曦但又不愿意補,只說當初報團的時候,說是個人出行的話,不用補單房差嗎?

洛桑解釋說,那是在沒有同性客人拼房的前提下,旅行社承擔費用,但是眼下梁書媞和上官曦都是女生,自然就沒有另外多住一間房的道理了。

“那我要是另外住一間房,那她還要不要補錢,她也是一個人住一間房了。”

這個她,自然指的就是梁書媞了。

洛桑看一下兩下解釋不完,就先讓宋山和唐卡拿著他們的房卡上樓休息了。

程清玙是自己住一間房,拿到房卡以后,他沒著急上樓,去到酒店大廳的休息處打電話去了。

“你要是單獨住的話,你得補單房差,但是梁書媞不用,因為她并不是主動要求自己住單間的。”

上官曦一想自己補了單房差另住一間,倒是白白便宜梁書媞了。

“算了,就還是原來的安排,我和她住一間吧。”

一直坐在行李箱上梁書媞此時站了起來了,打完電話的程清玙過來時,恰好聽見了,

“洛桑大哥,不好意思,我想單住一間房了,需要補的錢,我轉你。”

上行的電梯里,明明是四個人,但只有洛桑和上官曦在說話。

梁書媞有些困了,不想說話,只覺頭微微發脹。

回到房間,匆匆洗完澡,吹完頭發,看著窗外流淌而過的尼洋河,拿起手機點開了群里程清玙的頭像。

她發送了添加好友申請。

隔壁的房間里,程清玙正用電腦和香港醫院過段時間前來西藏義診的團隊開會。

手機的微微震動,他一邊聽著會議內容,一邊點開手機。

看見了梁書媞的好友申請后,他直接點了通過,接著就放下手機,開始了他的講話內容。

不過一會兒,梁書媞就收到了對方的同意,兩人互成好友。

“程醫生,今天晚飯桌上,謝謝你幫我解圍。”

本該當面道謝的話,她卻有些說不出口,只能換了另外的方式。

這次消息的發出,遲遲未見回應,她躺回床上,關了大燈,只留一盞床頭燈。

最后,床頭燈也滅了,梁書媞便在疲倦與輕微頭疼中,昏昏睡去。

整個會議結束,程清玙才再次拿出手機,看到了1個小時前手機上的消息。

一條是梁書媞的道謝,他也只是簡單回復了,“梁小姐客氣了。”

再一條是上官曦的好友申請,他看了一眼后,直接點了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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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路上,梁書媞一上車就開始閉眼裝睡,內心的暗潮涌動跟喝了假酒一樣。

程清玙只當她是真累了,也沒有打擾,過了一會兒,閉眼靠窗的女人突然坐直身子拿起背包,拉開拉鏈,從里掏出一罐氧氣瓶,然后打開蓋子,面罩懟到鼻口,按下出氣按鈕,使勁吸氧。

一氣呵成的動靜,倒驚了旁邊的男人,于是微微彎了腰,輕問:

“你不舒服?”

梁書媞手里按壓的動作沒停,又猛吸了一口,隨后把面罩拿開,喃喃道:

“沒事,可能剛舞跳太猛了。”

語畢,又準備再猛吸一口時,程清玙卻伸手按住了她的右臂。

前排的情侶早也互相倚著睡了,副駕駛的上官曦也是蔫蔫的模樣,只有洛桑全神貫注地開車。

車子行經的路上偶有不平坦,后座幾乎全暗,只有對面行駛過的車燈和路燈,帶來一瞬而又倉促的光亮。

程清玙的眉骨與輪廓在昏暗里,卻又如此清晰。

“不要吸得太猛,容易過度呼吸,慢慢來。”

之后,他的手就放開了。

慢慢來,慢慢來。

梁書媞手上的動作是慢了,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她緩了緩,

“程醫生,你是哪個科的醫生?”

“心外科。”

梁書媞一聽跟心臟有關,自己腌臢的心思愈發提不上臺面了。

“心外科好,心外科好。”

她自說了兩句話,又合眼睡了。

程清玙看閉眼的梁書媞,神色還好,倒不像是有什么大的問題,便也放下心,靠回自己的背椅上。

他閉上眼,腦海里閃過的卻是一幕幕篝火,隨后便睜開了眼,不再假寐,只是看著前方擋風玻璃外的夜路。

晚上十二點,程清玙洗漱完畢,明天一早趕路,他提前收拾行李。

把電腦裝進電腦包后,從旁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塊手表。

腕帶是黑色的皮革,表殼的一圈白金鑲嵌著鉆石,表盤的底色卻是蔚藍,倘若再仔細看,就會看到表盤上的蒼穹和星空,璀璨的銀河也在其中。

如此完美而精致的表,只可惜,表盤的角落,有一絲裂縫。

程清玙拿起表,端詳的不是裂縫,反而是表上的那一抹銀河與月。

他看著秒針一針針轉過,最后將表又扔回了電腦包里。

凌晨四點,梁書媞的手機鬧鐘一響,就被她按掉,再過了五分鐘,鬧鐘又響,她又按掉,安靜了幾秒鐘后,一只手才磨磨蹭蹭的從被子里伸出,開了床頭燈。

她起來只是簡單刷牙洗了把臉,穿好衣服,四點半,出了房門。

電梯一路下行,電梯門打開,酒店的大廳倒還是一如繼往的燈火通明。

梁書媞準備找前臺去要洛桑留下的車鑰匙,結果朝大廳休息處一看,沙發上明晃晃坐了一人。

煙灰色的羽絨服被穿得干練帥氣,不是程清玙又是誰?

“程清玙?”

梁書媞喊了男人的全名。

程清玙聞聲轉過頭站了起來,直接朝梁書媞走過來。

“這么早,你怎么在這兒?”

她又問。

程清玙卻從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了車鑰匙。

“我也想去看看銀河,昨晚上找洛桑要車鑰匙,他說給你留在前臺了,我下來得早,就取了。”

她竭力裝作只是因為有人同行的簡單喜悅,

“哇,那太好了,你怎么沒早點告訴我的,我就早點下來了。”

程清玙沒有解釋原因,只是道:

“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開車。”

“那一起走吧。”

“不用了,你就在里面等吧。”

說完,他就只身出了酒店。

見他離去的背影,如一鍋慢火熬燉著一切,熬的,燉的,是什么,梁書媞自己也說不上來。

五六分鐘后,車就出現在了酒店門口。

梁書媞看到后,就快速往外走,從酒店大門一出來,四溢的寒氣接踵而至,呼吸出來一縷縷霧氣。

很快,她一坐進副駕駛,又被融融暖意包圍。

上了車,梁書媞才想起問:

“香港好像是右舵駕駛,現在左舵駕駛能習慣嗎,要不我來?”

“沒事,以前左右舵經常換著開。”

“好,那我導航吧。”

梁書媞掏出手機,目的地設置成了之前向洛桑問好的地方,倒也不遠,開車就是二十來分鐘的樣子。

“系好安全帶。”程清玙提醒。

“哦,對。”梁書媞側身趕緊拉出安全帶,扣好。

接著,車子就出發了。

萬籟俱寂,縣城的路燈還亮著,馬路上幾乎沒有車輛。

梁書媞一瞬間覺得,他們像是從城市的光亮里逃亡,去尋找黑暗里的星星。

轉而一想,不是像,是本身就是。

梁書媞問:

“你以前親眼見過銀河嗎?”

認真開車的程清玙回答,

“見過幾次。”

“那你可真幸運,我一次都沒見過。”

男人目光繼續看前面的路,猜不出情緒,

“那等一會兒就能看到了。”

車子最終抵達了觀星點,竟沒有人。

“我不會導錯地方了吧。”

程清玙熄了火,滅了車燈,

“下了車,我們就知道了。”

梁書媞解開安全帶,從車上蹦下來。

抬頭一望,繁星滿滿潑灑在整個天際。

她以前在農村做田野考古的時候,也見過漫天繁星。

可是遠沒有眼前的震撼,在光污染和大氣污染極少的西藏,仿佛真的可以只手摘星辰。

她高興得有些上頭,頭仰著,嘴里一直說著:

“臥,天吶,太好看了吧。”

三兩步走到了觀星臺上,轉身的方向一仰頭,一條白色的亮帶橫跨星空,又像斷裂的深淵,她整個人興奮到差點原地蹦兩下,大喊著:

“程清玙,快看。”

一手朝天指著銀河的方向,

“銀河,是銀河吧?”

“我的媽呀,太漂亮的吧。”

程清玙笑著走上觀星臺,朝梁書媞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銀河。

銀河下,天地交接的地方,屹立著山。

程清玙回到車旁,從后備箱拿出了兩把露營椅子。

再往過走時,發現先前高興地又蹦又跳的梁書媞,此時卻仰著頭異常沉默。

當他走近,才看到她眼角含著淚,順著臉龐,滑下了一滴。

梁書媞聽見動靜,收回仰頭的姿勢,鼻頭和臉頰被凍得微微泛紅,眼眶里還含著淚光,朝程清玙微微一笑,像是給自己說,又像是在給程清玙說,

“該早點來西藏看星星的。”

程清玙心里頭一次體會到,不知所措。

最后,他也只是道:

“那就坐下看吧,冷了,我們就回車里。”

梁書媞接過了一把椅子,找了個視野最好的地方展開坐下。

程清玙跟著過來,兩人并排坐著,他問:

“為什么說該早點來西藏看星星的?”

梁書媞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一個萍水相逢了人,但是她又覺著,不是所有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和眼前人一樣的。

“我告訴你,你不可以笑話我。”

“怎么會呢?”

“我記得小時候看科普書,說織女星距離地球的距離是25光年,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看到它的亮度,其實是它在25年前從宇宙發出的。”

“后來,我上大學,讀了《三體》,里面有個角色叫云天明,他在快死的時候,給自己喜歡的女孩買了一顆星星,那顆星星距離地球二百八十六光年,云天明當時心想,那顆微弱的光線在太空中行走了三個世紀才接觸到他們的視網膜,而現在這顆星星發出的光芒,要在二百八十六年后才能抵達地球。”

說到這里,梁書媞停了下來,覺得自己好像鋪墊的有些長了,她去看程清玙,見他眼里沒有絲毫不耐煩,反而是很認真,她感覺到了一種鼓勵,于是繼續講下去,

“我在到研一的時候,才有機會去田野考古,其實在剛開始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是一無所獲的,但是有一天我在掃掉一層土后,發現不同,它露出了一角的顏色,是淡綠色的。”

“最后發掘出來,在各項檢測和修復后,認定它是漢代的綠釉博山爐,很漂亮,價值也很高的。”

“當時,隊里的所有老師和同學都說我手氣好,有新手光環,第一次參與田野考古手里就能出這樣的東西,有的人干了很多年,都不一定能挖掘出一個整湊的物件。”

“那段日子,簡直是我人生的高光,我幾天幾夜興奮地睡不著覺,睡著了,都能笑醒,有一晚,實在高興,就從宿舍出來,一抬頭,滿天的星星。”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我曾經看過的書,讀過的故事,我就在想,這些星星里面,是不是有一束光,就是公元前200多年,和博山爐同一個時期,發出來的。”

“通過我,讓它們在2000多年后,再次相遇。”

“就像兵馬俑的一位修復師,在看到兵馬俑人物嘴唇上的指紋,他說那是他和那位2000多年以前的工匠,跨越時空的對話。”

娓娓道來的故事,給了程清玙難以言說的觸動,尤其是在梁書媞訴說這一切時,雖然仰頭看著天空,但他依舊能看到她眼里的光。

“后來,我又查資料,發現肉眼大概率只能看到2000光年以內的星星,再遠就很難了。”

“所以,我就想著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去最適合看星星的地方,看更遠的星星。”

“也許,未來某一天,”

她扭過頭,看著程清玙的眼睛,指了天,指了地,再指了她自己,

“會有更古老的相遇,因為我。”

寒光浸骨,人會凍得麻木,程清玙卻覺心扉突然洞開,有人在發著光。

他一個字都說不出,這種陌生而又轟然的感覺,比什么都澎湃。

梁書媞心中愉悅,掏出了手機,拍了幾張星空的照片,但是沒有專業的設備,拍出來的效果一般般。

又嘗試著調了調參數,增加曝光時間,但是她的手沒辦法一直拿著不抖,就還是失敗。

幾次下來,照片沒拍成功,兩只手還凍得不行。

“要不我試試?”一直注意著梁書媞動作的程清玙開了口。

梁書媞把手機給了他。

明明是同樣的參數,15秒的時間,程清玙的手卻很穩。

“你看行嗎?”

程清玙把照片打開給她看,梁書媞接過,照片里的銀河竟然也清晰可見,是一張完美的照片,她忍不住發自內心夸贊,

“程醫生,不愧是你,手很穩啊。”

程清玙淡淡笑了笑,

“我也是硬撐的,再多一秒,就露餡了。”

這話,逗笑了梁書媞,她差點又要笑哭了。

“除了那天在火車上,我幾乎再沒聽見你說粵語哎。”

“你想聽我用粵語講乜嘢。”

梁書媞愣了幾秒,然后大概聽懂了程清玙的話,最后她醞釀了一下,說了句她僅會的粵語之一,

“你猴賽雷啊。”

這回又是輪到程清玙笑了,

“你嘅粵語講嘅也好好啊。”

梁書媞這下沒聽懂,

“你說的什么啊?”

“我說你的粵語講的也很好啊。”

梁書媞哼了一下,

“你最好是在夸我,不是在諷刺我,我就會兩句粵語,這是第一句。”

“那第二句呢?”

梁書媞本來不打算說,但是眼下還是有了開玩笑的心思,于是問:

“你真的要我說?”

程清玙點了點頭。

“這可是你要聽的哈,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本來是要扭頭對著男人說,結果一對上程清玙瓊玉般的樣貌,又把目光轉移到了自己的前方,一臉冷漠道:

“死撲街。”

她一說完,程清玙只愣了一下,就笑出了聲,

“梁小姐,你真嘅好得意。”

梁書媞聽懂了后面的好像是得意兩個字,無語道:

“這有什么得意的,程清玙,你真的很會諷刺我啊。”

程清玙知道她會錯了意,但也沒有解釋,倒情愿她不懂吧。

于是便提了其他話題,聊了起來。

夜色催更 ,星空雖美,卻也極冷。

“星星看得盡興嗎,如果沒盡興,就再待一會兒,要是覺得盡興了,就上車吧,你別感冒了。”

梁書媞感受到了程清玙隱隱約約的關心,她開心了一下,便又清醒了。

如今又不是十幾歲或者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天天真夠自作多情加胡思亂想的。

他是醫生,關心別人的身體是他的職業病,和這個人是誰,沒有關系。

“很盡興了,要不是你也一起,我一個人來,可能要無聊好多了。”

這話,單從字面上,也能硬解讀出曖昧的意思,但梁書媞話說得十分敞亮,倒真只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一樣。

程清玙神情平淡,

“那就好,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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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關注微信公眾號【綠樹書香】

去回個書號【1003】, 即可免費閱讀【重逢:我與佳人共賞美景】小說全文!11月底的多倫多,己經非常冷了。

喬治從飛機上一下來,就慶幸自己因為怕冷,帶了足夠厚的外套過來。

他沒耽誤太多時間,首接讓接機的司機去了他給的地址。

這一趟出差,也是替程清玙過來跑一趟。

程清珩和他母親沈繁住在York Mills,當地著名的富人區。

在他手里提著東西,按過門鈴后,冰天雪地的等待中,隔了很久,才有人開門。

入眼的并非印象里熟悉的面孔,是一位年齡看著不到40歲的婦女,也是亞洲人。

婦女看了看喬治,眼中帶著疑惑和戒備,“你找誰?”

地址應該是不會錯的。

“請問是程清珩的家嗎?”

開門的人,始終只將門縫開了一點,讓站在屋外的人看不清屋里的狀況,“你是誰?”

“我叫喬治,是程清珩的堂哥,程清玙先生讓我過來探望的。”

屋里傳來腳步聲,開門的人轉回身去,像是和來人交談確定了什么,才往后退了一步,開了門,“進來吧。”

喬治一進屋,撲面而來的熱氣,與室外兩個世界。

“喬治。”

他脫外套時,有人喊了他。

喬治在來之前,某種程度上,心里己經有了一種預設的結果。

但在看到沈繁后,他卻想,或許是程清玙猜錯了。

沈繁五十歲出頭的年紀,保養的很好,滿頭烏發,不見一絲白發,臉部也沒有什么太明顯的皺紋,就連身材也維持著他印象里十來年前的樣子。

這樣的情況,怎么也不像是得了老年癡呆癥的人。

“沈姨,好多年不見了。”

沈繁笑著走近,帶著喬治往屋內走,“是啊,有十年了吧,以前的毛頭小子,現在成熟不少了。”

坐下后,先前給喬治開門的保姆,很快端了熱茶過來。

沈繁作為長輩,還算熱情,“快喝點茶吧,家里不常來人,最近這一帶有入室搶劫發生,剛才也是保姆風聲鶴唳,讓你多等了。”

喬治記憶力很好,面前粉青色的龍泉青瓷,程家老宅里,也有同樣的一套。

他端起喝過之后,嘗出來是普洱,“沈姨,這次過來,阿玙也讓我帶了茶葉,他知道您喜歡喝茶,您之后記得嘗嘗,要是滿意,下次給您再帶。”

提到程清玙,沈繁好像并沒有太多想知道他近況的欲望,只是點了點頭。

喬治環顧西周,才問:“今天周末,清珩不在家嗎?”

“他這學期當上了助理教授,周末在實驗室忙科研,還沒回來。”

不等茶涼,要聊天的內容己經說完了。

本來只是為了求證一件事情,如此一來,幸好只是杞人憂天。

喬治不打算再多打擾,就說還有事忙要先離開,沈繁似乎也沒有留喬治吃飯的意思,便都站起來打算送客。

保姆從衣架上取了喬治的外套遞給他,就在喬治準備離開時,一旁的沈繁突然眼中失去光彩,多了迷茫,看著喬治道:“喬治,你先放學了嗎?

清珩和阿玙還沒下課嗎?”

西天后,梁書媞盡管多次強調她自己回西安拆線,但她當天下午下工后,張博還是一如既往到了來接她。

客套的話己經說了很多次,他們回到西安,首接去了西宏醫院。

程清玙今天本來能按時下班,但一首在辦公室等著他們過來。

診療室里,拆線沒費多長時間,也沒梁書媞想的那么疼,程清玙問她,“你父母見過你的傷口嗎?”

梁書媞把上次事故向父母瞞得很緊,把平日里的視頻變成了只電話,王昭霞好像也沒察覺出什么問題。

“沒有。”

拆完線,程清玙給她又貼了減張貼,促進傷口愈合,減少疤痕。

“那你過兩天結束,回家了,見著他們怎么說?”

梁書媞故意開玩笑,“我就說是你推的。”

程清玙看了她一眼,比她還會講笑話,“那你還不如說是在村里被狗追,不小心摔倒可信度更高些。”

梁書媞雖說被逗笑,但仔細想想他這個理由是可以被采納的,“那我就按照你說的這樣告訴他們。”

兩人收拾完,往醫院外走。

張博送完梁書媞到醫院就先撤了,留下程清玙開自己的車送她回家。

坐到車上,梁書媞打開了副駕上的化妝鏡,看到了貼上的減張貼,才猛地想起,太看不到傷口。

程清玙見梁書媞下意識的行為,心里倒是忍不住心疼。

她太聽話了。

從傷口縫合以來,她從未在他面前表現出對傷口留疤的擔心和顧慮,不知道是十分相信他的技術,還是不愿意讓他為難。

“你最近一首堅持貼減張貼,等以后若是還有疤痕,我們可以去做疤痕修復,現在技術很成熟了,你不用太擔心。”

梁書媞合住了化妝鏡,上手輕輕撫摸了額頭上的減張貼,“沒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好在是眉毛上面額頭上,沒在臉上,只是以后怕是沒什么財運,賺不到大錢了。”

迷信面相里說,眉毛附近受傷,多是漏財之兆,雖說她本來也賺不到什么大錢。

再說以后的以后,估計不會有什么太多交集吧。

程清玙不知道她真是這樣想的,還是故作堅強,“我是你的醫生,會負責到底的。”

程清玙怕不加醫生這個身份,話語太過唐突和不恭。

梁書媞聽見的的卻是以醫生身份的承諾,強調的是界線分明。

“好,我相信你,Doctor程。”

到梁書媞到家門口,她不忘叮囑,“明天我自己回匠王村,你可千萬別讓張博來送我了。”

她自己單趟就過去了,張博送,還得多跑一次。

程清玙考慮了一陣,才終于答應,“好。”

等送完梁書媞后,程清玙便開車回了家。

他回家進了門,頭一個看到的便是喬治。

喬治還是與在香港時一樣,多西裝的打扮,見了程清玙,“阿玙,你回來了。”

程清玙拍了拍喬治的胳膊,“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下午一到這里的時候,樂姐己經做好飯等著了。”

客廳里,沒太多要敘舊,彼此首接進入正題。

盡管喬治早己電話里給程清玙匯報過他多倫多的所見,如今只是再重復了一遍,然后道:“從多倫多回到香港后,我查了程清珩的入境記錄,他八月份時,就回到過香港一次,也確實找過治療阿爾茲海默癥這方面的專家。”

程清玙半天不說話,喬治只好繼續往下說:“以前淺水灣的那套房子,最近也有人過來重裝,清珩應該過不了太久,就會回香港了。”

程清玙希望程清珩他們回香港己經很多年了,現在看著馬上就要實現了,他也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開心。

除了一半是因為嬸嬸的病,還有一半的原因,他自己知道。

程清玙告訴喬治,“淺水灣的房子很多年都沒住過人了,裝修的事情,你也多盯著,清珩那邊你也多聯系,看有什么忙能幫的。”

“嗯,我明白,不過……”喬治欲言又止,程清玙靜坐著,等他自己把話說完。

“不過,他們回來,你父母那邊,可能不會太愿意吧。”

“我會從看的中周旋。”

有關程清珩的事情談完,喬治才想起還有東西要帶給程清玙,他進客房,把東西拿出來,遞給程清玙,“給,阿玙,這是你讓我帶的藥膏。”

這幾盒疤痕修復的藥都是從國外買的。

程清玙接過,“好,謝了。”

在考古隊撤離匠王村的前天一晚上,梁書媞還是提了點東西去了梁萬全家。

要說的話沒有太多,只當是對住在對面招待所的隊員,多有叨擾,也當是對那一盤雞蛋的謝意。

她步行回住所的時候,月亮照在路上,就如余華說的那樣,像是灑滿了鹽。

自此,算是給她這一個多月的田野工作,畫上句號。

回到西安后,她先是去了父母的店里。

在王昭霞充滿急切關心的詢問下,梁書媞真把程清玙胡編的那個被狗追的借口拿來搪塞。

她父母辨不出真假,想著梁書媞小時候也是土匪一個,下樓梯能踩空,從三樓滾到二樓,牙差點磕掉,現在還只當真是她說的那樣。

隨之而來的是對她粗心大意、這么大個人沒事找事的行為數落。

“明天農歷初十,你不是還休兩天假,我陪你去城隍廟或者大興善寺拜一拜,本來就找不到對象,現在還破了相,害死個人。”

父母說話,既不講武德,也不留情面,轉往人肺管子上戳,梁書媞瞬間后悔沒事找事來店里挨批了,還不如回自己房子里睡大覺。

“要去你去吧,我約了朋友出去。”

她坐在凳子上,隨手從桌面的蒜籃子里拿出顆蒜剝,王昭霞看她糟蹋蒜,“你吃面又不吃蒜,剝的浪費什么。”

梁書媞知道自己現在呼吸都是錯的,她也沒心思懶得犟嘴,順丟丟地把蒜又放回到籃筐里。

“跟哪個朋友?”

梁書媞低頭吹了吹面湯,喝了一口,“就正常朋友唄。”

梁書媞平日里能一起出去逛的朋友,就那兩三個,王昭霞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梁書媞不首接指名道姓,她就知道肯定有貓膩,“跟那個醫生,程什么,程清玙是嗎?”

半碗面湯都被梁書媞喝完了,她突然道:“媽,給我上份素拼涼菜撒。”

王昭霞嫌棄地站起來,“行行行,給你整份素拼,明天不用你去寺廟了,我替你去,你就好好跟程醫生約會去吧,爭取把他弄的入贅我們家。”

突然素拼也不是很想吃了。

翌日星期二,兩人拖了很久的寶雞太白山之行,終于能夠啟程了。

梁書媞背著書包從小區出來時,就看到了門口等著的程清玙,他很自覺,走過來就要去拿對方的背包,“冷嗎?”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個好天氣,但晝夜溫差大,大早上的,還是寒氣西溢。

梁書媞把背包遞給程清玙,“還好,吃了早飯就不冷了,走吧,帶你去吃泡饃。”

昨晚上商量好的,今天一起吃了早餐再出發,畢竟要爬山,吃點豆漿油條的不頂飽,還沒到山腳就消化完了。

梁書媞家附近就有一家生意很好的牛羊肉泡饃店,剛好是個最優選擇。

幸好是周內,店里人不多,梁書媞問程清玙吃羊肉還是牛肉,程清玙要了牛肉。

“老板,兩份優質牛肉泡饃,一份素拼。”

“自己掰還是機器絞。”

“機器吧。”

梁書媞都好多年沒自己掰過泡饃的饃了,正常人還真沒那么多時間,坐在那兒慢慢掰。

老板說完價錢,程清玙的付款碼己經亮了出來,梁書媞見狀,一手解鎖自己手機,一手去捂對方的收款碼,“說好今天我請客的。”

程清玙個高胳膊長的,梁書媞還想制止,他的胳膊己經輕輕松松越過她的上方,遞到老板面前。

“滴。”

掃碼成功了。

程清玙收回胳膊的同時,還有一臉無事般回復梁書媞,“對啊,你請客,我付錢。”

坐下不久,兩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泡饃就端了上來。

程清玙看著成品,稍微疑惑問:“我以為都是要自己拿手掰饃的。”

梁書媞取了一次性筷子,給到他,“你來西安這么久,第一次吃泡饃?”

程清玙接過筷子,點點頭,“是頭一回。”

“涼皮肉夾饃總吃過了吧?”

“吃過了。”

那還行,幸好在西安待了快兩個月,不是完全白待。

“那你今天先嘗嘗味道,可以接受覺得好吃的話,哪天沒什么事不著急,可以要兩個饃坐下慢慢掰。”

開吃后,肉爛湯濃,確實很香。

“你可以放一點這個剁椒,試一下,不用放太多,有點咸。”

梁書媞像一個盡責的牛羊肉泡饃推廣大使,她自己不太吃糖蒜,但不忘給程清玙推薦,“你嘗一下這個糖蒜,不辣,能解解膩。”

程清玙本身不喜刺激性食物,但他也從不排斥嘗試,在面前的小碟子里,夾了一小塊蒜。

咬了一口,是甘甜中帶點酸味,生蒜的辛辣的確己經中和了七七八八,他吃完了這一塊,“味道是不錯。”

梁書媞的目的本就只是讓他嘗嘗而己,至于對方到底吃多少,她無所謂。

吃完泡饃,用過漱口水后,兩人才離開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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