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好別致,姓蒯,名叫秀蘭。她二十五歲,相貌娟秀美麗,她的很耐看的容長臉兒上,因為有著一雙明眸善睞的雙眼皮眼睛,所以用秀色可餐來形容她也不為過;她的身材既不像歐美女人那樣牛高馬大,也不像故國本土的女人的普遍的小巧玲瓏,她的身材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她腰肢窈窕,前凸后翹,乳峰挺拔,娉婷裊娜;她身穿米黃色春秋衫和蔥綠色的連衣裙,是那樣自然熨貼,好像這套衣裳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而不是她從服裝百貨公司買來的。
她吃完飯也不洗碗,她跟她的丈夫鐘肇寧說,好困,要睡會兒,你今天代我洗碗吧。平時都是她做家務,這也不是丈夫強逼她的,是她自己愿意這么做的。丈夫一向對她呵護有加,忙很寵溺地看著她說,嗯,快去躺會兒,甭耽誤上班了。她答應丈夫說,嗯,你洗好后也來躺會兒,你昨晚也睡得遲呢。丈夫微笑著說,哦,知道了!
從他們的對話也可以看出,他們是一對剛墜入愛河不久的新婚夫婦。他們不僅很恩愛,而且自覺幸福無邊。這樣一對感情很深的夫妻到哪兒能找到呢?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他們倆了。
現在她在臥室里的床上睡了,當然是午睡。她已沉入酣然的黑甜鄉里了,全然不知丈夫已從伙房里回來了,丈夫看她的睡姿相當可愛,還情不自禁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后才在她的身邊躺下來稍作午休一番。
她在睡夢中還讀著她白天讀的中學里的一篇課文呢,那就是古樂府詩《木蘭辭》,她讀著:“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漸漸地,她驚訝無比地發現她變成了花木蘭。
她就是花木蘭,花木蘭就是她?;咎m昨夜看見可汗大點兵,十二道軍書上都有她爹花弧的名字,可是她看見爹的兩鬢已白發如霜,爹的臉上的溝壑縱橫交錯的皺紋,也在敘說著爹的飽經歲月的風霜的滄桑。
她跪在爹的腳邊,撫摸著爹的如松樹皮一樣起了繭子的雙手,熱淚如長江大河一樣滾滾流淌。她說爹沒有大兒子,木蘭也就沒有大哥好多年,爹已經老了,這次突厥帶領軍隊跨過我邊境來,搶我國土,殺我人民,爹要上戰場保家衛國,爹已經年邁舉不起跟敵人廝殺的刀槍,那就讓木蘭替爹從軍去吧,讓木蘭去馳騁沙場叱咤風云,跟突厥一決雌雄決一死戰!
她說完后站起身來,換上打仗時穿的戰袍鎧甲,牽過已裝上鞍轡的名叫烏龍踏雪的駿馬。她告別了爹娘,跨上了戰馬,加入到家鄉的為祖國而戰的兒郎的隊伍中。他們的隊伍如滾滾洪流一般,跋涉過黃河和黑水,來到了邊境線上。
在跋涉過黃河和黑水時,在一步步接近邊境線上時,她已聞嗅到邊塞飄轉過來的凜冽的朔風里的血雨咸氣;在洶涌澎湃的波濤消逝了的腳下,她已快踏上疾風強勁吹拂著的勁草的軀體邊。
到了邊境的敵人專橫跋扈氣焰囂張的區域里,她勸說元帥不可過于輕敵,敵人就像狐貍一般是很狡猾的。無奈的是她初來乍到寸功未建人微言輕,元帥沒有把她的話當真或者仔細聽,只當是風吹過耳邊。
果不其然,元帥驕兵必敗,在一次奔襲敵人輕敵冒進時,不幸卷進了敵人私先設下的埋伏圈里。就在元帥跟敵人作著魚死網破的拼殺時,她仿佛自天而降似的殺進重圍,于百萬軍中如探囊取物一般取下敵酋的首級,成功地將元帥救出飛速穿越出去,到了營地后勝利的歡慶聲直透九霄云外,將士們首次認為她雖然年輕,但智勇雙全是可以稱之為將帥之才的。
幾年時間過去,她已能和元帥平起平坐,但決不跟元帥分庭抗禮而是謙虛謹慎地相互商議,就這樣她和元帥一起帶領著戍邊部隊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頻傳的捷報不斷由快馬送到皇城帝都,皇帝對他們也嘉獎有加。
她有一次從宿鳥南飛中看出了蛛絲馬跡,她認為突厥會悄悄地來偷襲營寨,她決定兵不厭詐,決定將計就計,元帥也欣然從之,帶領著幾十萬大軍部隊預先將空營團團圍成鐵桶似的。
突厥部隊到來時,還是胸有成竹穩操勝券志在必得的,哪知到了空營后突然覺得中計,急欲撤退往外抽身走時,元帥已帶著大隊人馬殺了進來。
敵酋的親兵奮力拼殺才沖了出去,走到一山谷里,又遇到早已在此守株待兔的她了。敵酋和親兵又冷又餓,剛才又打斗一陣,現在再遇到她帶領的一班生力軍,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只得丟盔棄甲,并且放下手中的刀槍,紛紛舉手投降。
她和元帥帶著大隊人馬走進了被突厥長期侵占的嘉峪關內,老百姓們簞食壺漿萬人空巷地對他們夾道歡迎,那種歡樂友好的情景一直刻骨銘心地記在她的心上。
她也記得她有一次在戰斗中曾經膀子上被流矢所中,元帥來到她的帳前。她忙讓軍醫趕緊拔出箭來包扎好,她自己走到帳外感謝元帥。元帥不由得擁抱住了她,她當時已經忘了膀子上的箭傷的疼痛,她很想把自己是個女兒身的事告訴他。
不僅如此,而且和元帥在戰斗中朝夕相處,她已對這個長她六歲的還無妻室的戰友產生了愛慕的情愫。但是理智告訴她,戰斗還未結束,兒女私情只能待以后再說。她望著天邊的浮云,突然想起了家鄉,多少年來,家鄉不知怎么樣了,爹和娘還健在嗎,弟弟和妹妹們該成家立業了吧?!
長城內,關山里,家鄉的云兒飄來了,那在天上飛翔著的擺成人字的雁陣又向南方的家鄉飛去了。親人們哪,我已不再疼痛,我身上的箭傷早已痊愈,我現在惟一的想法就是趕緊結束戰爭,我多么想早些回去和你們骨肉相聚再不分離。
她還記得有一次她帶領著部隊打到了長城邊上,離嘉峪關也沒多遠,她的部下捉到了突厥手下的一個嘍羅兵,那個嘍羅兵一進她的副帥的營帳里就跪下了。
他說他家有爹和娘,他家只有他一人是獨生子,他不想死,他要活著回到爹娘身邊,他要贍養爹娘以盡作為一個兒子的責任。他求花長官饒了他,他來世結草銜環報答花長官的不殺之恩。她趕緊親自給那小兵松了綁,還發放了路費讓他回了家。
想到這里,她撫了撫膀子,覺得膀子并無大礙,她不禁又巴望膀子要有些疼了,因為她渴望元帥還能來抱抱她。元帥也是令人捉摸不透,從那以后好像對她特別關心了,莫非他知道了她的秘密,莫非他知道了她是一個巾幗英雄。
她梳理了一下,她發現這十二年來,在還是普通士兵時,她晚上就寢時從來就沒有脫過衣服過,她在解手時也是到很僻靜的沒有人到的地方,她手上抓著劍,這與其說是防止有人闖過來,還不如說是為了防止野獸的突然襲擊。
這些作為女人的痛楚,她多么想告訴他。她奇怪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些奇葩的想法,她想了又想,突然害怕起來了,她對元帥早已日久情深。
也就在這個時候,元帥騎著一匹渾身雪白的戰馬來到了她身邊,說是剛才他接到皇帝的旨意,他們要班師回朝了。他和元帥兩個人,一個白色戰袍和一匹白馬,一個紅色戰袍和一匹黑馬,在嘉峪關內,被一個戰地記者用智能手機把他們的戰斗風姿拍了下來,那真是血染的風采啊。
她忽然頰飛紅霞,她一夾腿,拍馬向廣袤無垠的草原上潑喇喇地奔馳而去,元帥也從后邊疾馳著向她緊緊追趕而來。
他邊追她邊沖她喊道,木蘭,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女的了,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嗎?我是從你的手機里發現的,那天你不在帳里,我來找你我看見了你的手機,我無意中翻了一下,發現了你的另一幅女人的頭像。你甭怪我,我不是故意刺探你的隱私。我既然知道了你是女中豪杰,我就不會輕言放棄,我一定要向你展開攻勢追求你,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一直到你答應了我的求婚為止。
他在草原上追,她在草原上跑,更要命的是她的一頭瀑布般的秀發,也不知怎么搞的,從她那散松開的頭巾里跑了出來,在草原上的風的吹拂下,啪啦啦地飄揚了起來,一直把天空也遮住了。
她的一頭瀑布般的秀發被風吹卷著遮住了藍天白云,那燦爛的陽光從太陽上傾撒下來,草原上的各種各樣的鮮花次第開放,它們怒綻出來,為的是給他們的美好的愛情鋪上那神圣的圣潔的地毯。
她干脆下了馬,讓馬兒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吃草,她在草原上奔跑起來,把戰靴也跑丟了。他也下了馬,像老鷹捉小雞似地抓住了她。他說,木蘭,我跟你早就說好的,我捉住你后,你就是我的妻。她依偎在他的懷里說,傻瓜,你捏痛我了。但我又是多么渴望你就這樣一直抓著我,我跟你再也不分離!
她這樣說著時,她感到他抓得更緊了,她不由得有一種感動得想哭的感覺,但她哭不出來,她醒了,她看見丈夫睡在她身邊,兩只手摟抱住她。她眼含熱淚笑著說,原來是做了一個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