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份開始,我走進了大學。
算起來,成為大學生已經有一年多了,但我深切地感覺到我的根還留在高中,留在披星戴月地刷題的日子,留在心里不舒服了找朋友去儲藏間哭訴一番的日子。
老六是我高中最鐵的哥們兒,到了大學之后還一直保持聯系,時不時打個電話吐槽一下室友,罵一罵死難的課程。
一天我問他,你有沒有覺得,到大學之后變得越來越孤獨了?
他沉默了兩秒。
“當然。“
“有一次我們班同學出去聚會,喝了點酒,就感覺自己特別想高中同學,不知道為什么。其實想你們了給你們打個電話聊聊就行了嘛,但就是覺得難受,所以就使勁喝酒,想快點把自己喝醉了,這樣就感覺不到孤獨了。”
那一瞬間心里就像小刀扎了一下似的。
高中的時候老師說那時候的友誼是很難長久的,到了大學你們就忘了彼此了,現在只管好好學習就行了。現在的我真是慶幸,當時沒有聽老師的話。
為什么會這樣呢?我一遍一遍地問自己。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這么成熟,還沒有練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不愉快了,拍桌子吵一架,大不了下了晚自習去操場上解決。
現在呢?每個人的性格中都長出了毛茸茸的外延,這外延讓周圍的人“舒服”,但你永遠找不到這外延后面藏的是什么。
我們變得“成熟”,也變得越來越假。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以后無論如何要活得真實的人們,也開始打扮得人模狗樣。
一次和大學同學去一個教室參加比賽培訓,周圍很嘈雜,我問她一個問題,她卻沖我點點頭。我又問了一遍,她又認真地點點頭,說了句“恩,有道理!”
我當時的心情如果用擰抹布的辦法擰,能擰出一整盆無奈。
很明顯她沒有聽清楚我的問題,那為什么不說自己沒聽清呢?為什么要迎合我而說一句“有道理”呢?
我不知道,只希望自己不會變成那樣,雖然這句話也是無力的。
高中的時候,我們總是和朋友們講述自己初中時的故事,到了大學,記憶還都留在高中。
每當身體前行,靈魂總還滯留原地。
每個人出生在這世界上,都像一塊橡皮泥,彼此捏合,相互影響。很多跨越時光的友誼,雖然兩個人很久未見,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仍能看到對方身上有自己的烙印。
我們長大了,橡皮泥的水分蒸發了。
朋友給自己講好玩的故事時我們沒有耐心聽了,因為在對方開口之前自己就已經告訴自己,他要說的話題自己不感興趣,讓他說去好了,我只管點頭,只管隨聲附和。
我們變得越來越固化,沒有時間和耐心去了解另一個有趣的靈魂,只在自己熟悉的區域重復著無趣。
用對這個世界的好奇換取所謂的“成熟”,后果就是,在黑夜的滋養中,心靈開始畸形。
為了保持友好,為了所謂的人脈,朋友變成了捧哏的。插科打諢代替了交流,我們總是說一些無關痛癢的笑話來填補空氣中的尷尬,然后把情感藏掖在心里,等著它發酵,和著深夜的眼淚一起咽進肚子里。
這是成熟嗎?我不敢茍同。
成熟是深諳世故嗎?是用假友好去搪塞真摯的眼神嗎?聽到這樣的表述,你一定會堅定地說不是!但又有幾個人堅持著沒有去這樣做呢?
不說了,去看看樓下的小朋友吧!
“你在干什么呀?”
“建房子!”
“哇,你用什么活的泥啊?”
“噓噓,哈哈!”
“你好惡心啊!哈哈我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