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我選一個最喜歡的城市,那一定是杭州。
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氣質,而杭州與我最相宜。我與杭州的緣分還要追溯到年少之時。趙雅芝主演的《新白娘子傳奇》讓懵懂的我第一次領略到女子的婉約之美。西子湖畔的凄美愛情更為杭州籠上了浪漫的面紗。清波門、雷峰塔、斷橋帶給我無限想象,也在我心里埋下夢的種子。
花落花開,流光飛舞,我在不同的場合“遇上”杭州。
我在古典詩詞里讀到她,我在朋友的照片里看到她,我在別人的口中聽到她,每逢這時,我的心便雀躍起來,我愛上這座城市,遠在我到過它之前。
讀一首詩,愛一個人,行走在喜歡的城市,是浪漫的。于是,每到春來,我便下杭州。
每去一次杭州就是與歷史與詩文的一次約會。我在尋景,亦在尋詩。
每去一次杭州,都會有新的驚喜。
記得第三次到杭州,住在柳浪聞鶯的旁邊,毗鄰著錢王祠。錢王祠雖不在我們的行程里,然而這么近,也就順道去了。這一順道才發現竟是意外之喜。祠不大,人不多,是紀念五位吳越王的,里面有刻有蘇軾手書的表忠碑。偏殿二層有錢氏族譜和錢氏家訓。原來明代的錢謙益,現代的錢學森、錢三強、錢穆、錢鐘書等各行業的頂尖人才都是錢氏后人。可謂人才輩出。錢氏一族如此興旺讓我更加相信祖上積德,福澤后人。
試想逐鹿中原,問鼎天下,對一個王者是多么大的誘惑。哪怕只有一點兒的希望,也要一試。可是錢弘俶卻睿智的選擇了納土歸宋,避免了戰爭、殺戮、血流成河。百姓受益,子孫得福,一切皆有因果。錢氏特別的有智慧,從第一任吳越王錢镠開始,就傳賢不傳子,他將王位傳給自己的弟弟,而不是兒子。而后的吳越王也有這樣效仿的,所以五任吳越王,其實是三代人。老吳越王錢镠還很文藝,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就是他的原創。不過這是我來了錢王祠之后才知道的。枉我網名還叫陌上花開呢,真是不學無術啊。
西湖畔人山人海,我們便去尋幽靜的所在,坐著游2路,便來到了凈慈寺。因是春天,還見不到古詩里接天的蓮葉。寺對面的雷峰塔人頭攢動,寺內卻格外清幽,紅塵已被隔絕在寺外。供奉著地藏菩薩的偏殿有一副對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我望著這對聯良久,感受著菩薩的慈悲,心內悸動。我跪在菩薩像前,虔誠參拜。亦特意撞了二層的鐘,鐘聲清越,回蕩在山間寺里,讓人身心俱受洗禮。
游飛來峰是在一個下小雨的清晨,因為是周一,又避開了早高峰,公交車上人不多。車子在蜿蜒的公路上悠悠前行,沿途俱是秀麗風光,各種南方風物盡收眼底。飛來峰下,水氣繚繞,霧靄氤氳,恍然讓人覺得是有神仙居住的地方,與“靈隱”暗合。飛來峰景區前的黃色照壁上有“咫尺西天”四個大字,震撼著每個人的心,讓人不由帶著幾分虔敬進去。靈隱寺里提供香火供游客參拜,也有一些佛家典籍供游客取閱。其實,我去過的杭州寺院皆是如此。香火自取,是否放錢進功德箱也純屬自愿,沒人強迫。
出了靈隱寺,往山上行去,便是永福寺。永福寺依山而建,所有建筑隨著山勢起伏,錯落有致。春雨初晴,草木耀眼,飛檐吊角,溪水潺潺。青山翠竹之間,佛家的明黃格外醒目,也格外讓人心靜。小徑兩旁的小木刻上全是佛家禪語,引人深思。山頂還有韜光寺,三天竺也在附近。正應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句子。
第四次去杭州之前,剛好看了林清玄的散文,提到三生石。于是再去杭州時,特意去看它。
沿著下天竺旁的小路向后行去,路經小田、野花、溪流、紅亭,在山坡樹下,便可以找到三生石了。石頭就是普通的石頭,石身斑斑駁駁,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霜雨雪。旁邊的木刻上有相關典故。天色已向晚,站在它前面我心里沉沉的,甚至有一絲驚懼,在我印象里,這塊石頭不應該在冥界的奈何橋旁嗎?或許是這里太靜了,靜到時間都已停止;或許轉世輪回的故事讓人感受到自身的局限與渺小。天道循環,浩瀚的宇宙里,個人的得失算得了什么呢。
因為時間有限,只進了下天竺參拜。上天竺與中天竺,就留待以后吧。據說天竺寺就是白居易筆下“山寺月中尋桂子”的山寺。
每次在去機場的路上,看到“最憶是杭州”的句子,心內都會有一絲惆悵。舍不得走啊!來時暢暢,去時依依。
新近讀書讀到歌妓琴操受東坡啟發在玲瓏山出家修行的故事,想來下次去杭州又有新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