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難中拯救百人,被調查差點身敗名裂,看好了,這才叫英雄

《薩利機長》在美國上映后,一片好評,《滾石》雜志對影片的評價是: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和湯姆·漢克斯職業生涯新的高峰

看完全片,發現此言不虛。

影片根據真人真事改編,也是近些年最驚險最成功的飛機迫降案例。2009年1月15日,美航15449號航班(空客A320)從紐約拉瓜迪亞機場起飛,但僅在起飛兩分鐘后便撞上飛鳥,導致兩個引擎起火損壞,機長薩倫伯格確認無法飛抵附近兩個機場之后,薩利機長操作飛機迫降在哈德遜河上,機上155名人員安然無恙,被媒體稱為“哈德遜奇跡”。

然而這樣短的時間,沒有轟轟烈烈的故事和賣座大片元素,如何打造成90分鐘長度的影片?

囿于事件的時間和格局限制,編導聰明地延長了事件的向度,設置第二重戲劇線:NTSB(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對機長的調查。不得不說這樣雙線交叉、打亂時間線的方式確實能增加電影表現的可能性。制作公司的策略也很明顯,就是要以小博大,而且明顯是沖著奧斯卡去的。

導演在開拍前,就去拜訪過人物原型切斯利·薩倫伯格,老牛仔對他是贊賞有加。主創團隊查閱了很多相關資料,整理出主要的脈絡,在實際的拍攝中,當年很多參與救援的人都親自參與,包括第一個發現飛機的渡船船長,從直升機上跳入冰水的潛水員等,制片人在采訪的時候說,他們都想參與這個事件的還原過程,那是一個永生難忘的經歷。看到湯姆漢克斯高度復刻薩倫伯格本人的小胡子,讓人不禁會心一笑。

導演東木先生86歲了,其作品依舊保持一貫的水準,60歲的湯姆·漢克斯雖然有無可比擬的觀眾緣,最近的作品如《菲利普船長》卻反響平平。本片沒有漫威大法那樣的特效,沒有花瓶的女演員,但導演的控制和主演的表演都顯示出不俗的功力,影片不僅節奏流暢,劇情緊湊,絲毫不覺沉悶,看完之后還讓人心生感動。

這也是一部美國主旋律電影。美國主旋律電影無非是這樣的套路:主人公遭遇重大困境,同時又遇到體制的掣肘,經過不斷的奮斗,終于迎來大團圓結局。本片既符合這一模式,但具體卻有所不同。

影片風格克制沉穩,沒有過多的特效和煽情,呈現出一種古典莊重的氣息。從敘事的角度看,卻沒有遵循傳統敘事的起承轉合,而是一開始的噩夢之后,緊接著就表現sully的困境:危機后遺癥的折磨、媒體和輿論的關注、NTSB的調查指控。

接下來便是雙線推進,主線是事后的調查和sully機長的微妙處境,同時不斷插入閃回,還原事件的真正經過。

NTSB調查的焦點在于:迫降水面是不是必然的選擇?如果不是,那么他就面臨指控操作不當,置155名乘客于危險之中,需要負法律責任。

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總會面臨一些指摘,因為在盡量還原人事的同時,為了電影敘事的需要,免不了要添油加醋。這次仿佛是NTSB站在了反面的位置上,但他們真實的調查過程卻是盡職盡責,繁瑣到讓人身心俱疲,他們甚至把肇事者加拿大黑雁都查了個底朝天,調查過程中倒是有理有據,沒有電影里這么咄咄逼人的氣勢。真實的薩利機長性格倒是差不多的淡定沉著,不過他的噩夢和幻覺就無據可靠了,而且不知道身在紐約的人看到這樣飛機撞擊大廈的畫面,會不會心有余悸?

媒體這時候也開始火上澆油,從以前的褒揚,變成了疑問:薩利機長究竟是英雄,還是騙子?


在飛機遇到險情的時候,迫降水面其實是下下之策,因為這樣增加了另外一重危機,最好的選擇當然是跑道甚至地面。但一切來得太快,在失去動力的情況下,飛抵最近的機場也是不可能的了,相對于撞上居民區和大廈,迫降哈德遜河是最自然最好的選擇。

但一切并沒有這么簡單。

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事發的那“208”秒。

2009年美國當地時間1月15號下午3點25分,滿載150名乘客的美航1549號航班從紐約拉瓜迪亞機場4號跑道起飛,兩分鐘后飛機撞到一大群加拿大灰雁,機內的人員都聽到巨大的聲響,飛機兩個引擎失去動力,薩利機長隨即通報機場控制臺,并準備返回。但隨即發現高度不足,無法返航,也無法降落新澤西,報告說準備迫降哈德遜河,隨即飛機的無線電和機場的控制塔臺失去聯系。

影片對營救的過程有比較真實的展現,特別是薩利機長一直囑咐要確認機上的幸存人數,連衣服都一直沒換,還是非常讓人感動的。當然也不得不佩服美帝在救援組織方面的效率。

雖然被媒體譽為英雄,但NTSB還是想要知道薩利機長在短時間內的做出判斷的動機和理由,以及事情的真相。為什么不返航拉瓜迪亞機場,或新澤西的泰特波羅機場?其實薩利機長已經說的非常明確:enable,無法做到。飛機失去推力,高度不足且在下墜,要避開密集人群和高樓,哈德遜河是唯一的選擇。這是根據他多年的經驗和剎那間臨危不亂的判斷。

NTSB為了證實薩利機長的做法是危險而錯誤的,便用計算機模擬飛行返航。模擬降落拉瓜迪亞和泰特波羅機場都成功了,然而計算機的模擬僵硬而死板,而且已經知道路線和結果的前提下。薩利和副機長jeff都非常氣憤,但還是冷靜地告訴委員會,這一切并沒有考慮到最重要的影響因素:human factor,他們只是機械地執行指令,撞擊之后立刻返航,這一切與實際情況大相徑庭。當得知是模擬了17次才成功降落泰特波羅機場之后,會場一片嘩然。

薩利說,you’re looking for human error, then make a human。要找人為錯誤,首先得以人待之。

其實這樣的細節多次出現。在影片開始第一次詢問的時候,薩利機長說自己做出迫降的決定,是基于多年的經驗,因為沒有時間去思考,還說了一個詞:eyeball,目測。調查委員會的人顯然無法理解這么性命攸關的事情,怎么可以憑目測就決定。還問了他們睡眠、飲酒以及家庭情況,顯然,委員會對human factor是保持懷疑態度的。

第二次詢問的時候,委員會在質詢他們為何沒有按照空客的飛行手冊上的流程做,以及飛行數據顯示,飛機左邊的引擎在撞擊之后處于空轉。副機長說要真是按照手冊上的做,他們早就沒命了,薩利則一直力爭說數據是錯誤的,自己并沒有覺得那個引擎還能工作,委員會顯然不相信他的主觀判斷。

最終委員會決定再加上35秒人為反應時間。加上人為反應時間之后,兩次模擬降落都失敗了。


委員會這時候調出當時的無線電通話錄音,畫面再次切到之前沒有表現的迫降過程,這時候真正表現出薩利機長的老練和沉著,而且確實是危機之中最好的選擇。這時候也收到打撈和調查的結果,證實飛機的引擎全都損壞,無法提供推力。

薩利是對的,調查結束。影片雖然以幽默的玩笑結束,其實他們直到宣布結束并感謝他們配合調查的時候才如釋重負。

從頭到尾,薩利都很焦灼,副機長也是,因為一旦被確定是人為失誤,將會斷送自己的名聲、事業等一切。但一直堅信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就像他說過,如果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依然會這樣做。調查委員會成員伊麗莎白最后也承認,他們確實沒有把人的因素加入到計算的方程式,而薩利,才是一切成功的關鍵。許多航空專家后來評論說,機長的冷靜沉穩才是這次奇跡的最重要因素。當然薩利機長很謙虛實在,說不僅僅是自己,是所有的工作人員救援人員一起才能完成這樣的奇跡。

真實的切斯利·薩倫伯格生于德克薩斯州,從小就喜歡飛機,當收到給他圣誕節禮物:一架飛機模型的時候,他欣喜若狂。中學畢業后加入空軍學院學習滑翔機,后來加入美國空軍任飛行員和教練,退役后進入全美航空(前身為太平洋西南航空)公司工作。同時也是一家航空安全咨詢公司的創始人。影片中的家庭經濟壓力,應該只是為了增加劇情的緊張程度而增加的橋段。

湯姆漢克斯在演完列車長、船長之后,終于演了一個機長。仿佛湯姆漢克斯在人們的心目中,就是那種在危機時刻值得信任的人。沒有傳統套路里的高大上的主角光環,沒有強戲劇性的故事,沒有夸張的表演,沒有華麗的技巧和場面,一切都那么自然,這只不過是普通人的遭遇。機長形象也不崇高無私,沒有舍身救人這樣的壯舉。

現在的人都各懷套路,反而被這樣沒有套路的人,沒有搏出位的事件,給結結實實地感動了。東木先生一生傳奇,在晚年拍這樣的一部電影,也是他自身的寫照,浪漫而克制,最好的人生,應該是平淡謙和的。

很有氣質的原型


《蝙蝠俠:黑暗騎士》中的雙面人艾倫·艾克哈特飾演副機長jeff skiles,讓我們看到他的演技,沉穩自然。《絕命毒師》里老白的老婆(anna gunn)也來打了個醬油,只是在開始差點沒認出來。

最后登上飛機的三個乘客,我不禁想到了最后時刻登上泰坦尼克號的jack,其實他們對劇情并沒有影響,如果刪減掉也未必不可。還有一些非劇情性的鏡頭,還是會影響整體的節奏和觀感。

最后一邊出字幕一邊配上當年救援時拍攝的照片,對比一看,電影的場景還原度相當高。隨后是薩倫伯格機長和當年的乘客一起重聚,場面溫馨感人。也可以看出,真實的薩利機長也確實是一個樸實淡定、有勁道的人。他現在也成了美國家喻戶曉的人物,時不時出現在各娛樂節目中,不知道他的航空安全咨詢業務,會隨著電影的上映帶來更多的生意。

現實生活遇到這樣戲劇性的事件畢竟是小概率,更沒有那么多機會親歷爆炸追車。薩利也并不自認為是英雄,只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電腦模擬就算再精確,也無法模擬人在危機面前的處理,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啟示,工具依然不能替代人類的思維意識。

在閱盡人世百態之后,或許更懂得human factor的意義。向85高齡依舊能保持創作狀態的東木先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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