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路，走在腳下，印在心里。

泥濘的土地上顯出一排排車輪印，吱咯作響的自行車、搖晃著的牛角辮、紅彤彤的臉頰點燃了那個秋天。我騎著那輛被爺爺裝上兩小輪的自行車，滑稽的行駛在西門外的小路上，得意的笑臉卻洋洋的掛在臉上。爺爺站在一旁，手背在身后，迎著秋風給我鼓勁，這或許是我滿臉自信的原因吧。

兩車輪被拆了，裝上了清脆悅耳的鈴，爺爺欣喜的扛著車帶我到小路上，“長大了得騎跟大人一樣的車。”我即使不明白，可有足夠的自信騎上它。車身開始搖晃，我使勁踩著踏板，可愈發走偏。果然，我摔倒了。我心里滿是委屈，嘟起小嘴，開始怨恨爺爺對小車的改造。爺爺卻笑了，他抱起了我，又重抱回車座上，“我在后面幫你把著，你放心騎！”我半信半疑，用力轉起腳來。秋天的風很柔很暖，鎖鏈聲與樹葉聲相附和，笑聲與急促的腳步聲交錯產生。

車輪滾過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我坐在摩托車的后座，手拽著爺爺的衣服，望著一旁變幻的景色。爺爺哼著小曲兒，回頭望望我，示意我抱緊他。寒風凜冽，爺爺的耳朵冰的發紅，干燥的皮膚印出皸裂的痕跡，我靠在爺爺背上，卻是暖暖的。

回家的路上，我坐上公交車，夕陽透過窗玻璃照射到擁擠的人群中，我摩肩接踵中擠到車門前。爺爺正站在車站，他昂頭望了望人群，等與我的眼神交匯，便露出和藹的笑容，揮揮手，小跑著過來，一手將書包奪取，玩笑著說“鹽書包”。

等我長大了卻沒有了更多的交際。一次家庭的偶然出游，我和爺爺租了輛雙人車。他在前頭，我在車后座，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那輛破舊的摩托車，可顯然不同的是，爺爺當年的黑發已布滿了白色，壯碩的身體也變得臃腫，上坡路時，也得我一起用力踩著踏板。西湖邊的梧桐樹葉片片散落，爺爺的耳旁浸出了汗水，粗氣聲也清晰可辨，我看著一旁緩緩消逝的枯木，不禁心中有一絲凄涼。

兒時的記憶開始模糊，那輛小巧的自行車或許扔在了閣樓的某處，積滿了灰塵，爺爺的高大也不再熟悉，或許在他聲聲入耳的咳嗽聲中，仍保持著一顆倔強又溫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