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園春半踏青時,風和聞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蝴蝶飛。”
春分者,陰陽半。晝夜均,寒暑平。
一到春分,花信如期。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蘭。
岸堤海棠,恰若千千人海,如霧如瀑,如煙如霞。舊檐梨花,似極碧玉小家,庭院落英,惆悵向晚。崖澗木蘭,如隱世的君子,瘦了薄酒,盈了春衫。
念起舊時的春分時節,奶奶會擇新鮮的野菜,與臘肉同炒,入口便是春光,鮮掉了眉毛。
后來讀到梁實秋的文:“ 我家后院植有一棵不大不小的椿樹,春發嫩芽,綠中微帶紅色,摘下來用沸水一燙,切成碎末,拌豆腐,有奇香。” 字里行間,令人垂涎。
春色可食,一場饕餮,大概也是不負春光。
后來去了陌生的城市,無數個節氣也是敷衍而過,再也沒有從前的樸素和鄭重。遠方呀,應有盡有,遠方呀,一無所有。
舊時的風物,漸漸成了鄉愁的憑借,一牽動,便是山海情深,野蠻襲來。
一到春分,風雪退后。
余路有多遠,皆不顧,要與你山水相逢。
你若春風得意,我便是你日暮時歸家,馬蹄乘風的蛺蝶。你若黯然銷魂,我便是你曉風殘月時,拂去宿淚的瘦柳。
我眉間漾開朵朵清秀,你眼底凝著潑墨的山河,對你的情意,便是春日的桃花跌入千尺潭底,入了你的眼睛,沒入你的心里。 ?
一場春夢,枕花入眠。黃粱尚早,且與你青衫落拓,云煙繾綣。醒來時,孤衾寒,不知身處何方,且嘆多情似無情。
此間乘風,一生山水為跡,恨不能與春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