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的社會病

1. 在荷蘭的大學教書的時候,同事中大多是荷蘭人,中午吃飯聊天的時候少不了家長里短。其中一位同事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工作又吃重,很有點蠟燭兩頭燒的意思。問起家里的情況,她一聲長嘆說忙也就算了,大兒子最近很有點抑郁情緒。我一驚,不是一年前才慶祝了入讀大學嗎?她答道:是,兒子念中學的時候課業不重,成績也不錯,到了大學,要念的書陡增,paper啊teamwork啊一堆,小伙子一下子適應不過來,之前的輕松節奏被打亂,只覺得有一堆事要做,可又沒學會如何按事情的輕重緩急一件一件攻克。忙亂中又對自己期許甚高,每件事都想做到最好,結果事情一件還沒出清,下一件又來,就這樣事情慢慢堆成山,人也被焦慮情緒折磨得崩潰。同事說她現在每天花時間陪大兒子做功課,還要抽時間固定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都說兒童時期要快樂教育,然而欠的債總是要還得,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2. 荷蘭社會對于弱勢力是相當保護的,而荷蘭人似乎也并不羞于承認自己有這樣那樣的病。然而對于強者,卻沒有人顧及逆向歧視。我在英國念博士的時候,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相當拼命,周末去學校,辦公室里總有人,同學當中最勤奮的一位就是荷蘭人。他說他在荷蘭是個異類,在學校里個子太矮(只有1.80米),而人又太勤奮,成績足夠可以跳級,老師卻極力勸他不要那么拼命,留在原來的班級就好。他自然是聽不進去,最終跑到英國來找歸屬感了。反觀荷蘭大學的荷蘭老師大部分都是到點走人,周日學校壓根都不開門,即便想要努力加班看資料都無門而入。可就這樣也還有老師burn out,排課的時候幾乎全靠其他同事分擔,而本人也不覺得有啥不好意思,很坦誠的說自己太累,得了職業倦怠,要好好休息恢復。我心說這燃點也夠低,那么容易就燒掉啦?

3. 換到荷蘭的美國學校,對于我來說是比較如魚得水的了。坐最近的?同事是一個印度人,教的是counselling psychology。這一行有兩條出路,第一條是康莊大道,就是考證開業,做心理輔導咨詢師。第二條是獨木橋,就是在大學教書作研究。我問她為何選了走這條獨木橋?她說做好的心理輔導咨詢師,除了專業之外,對前來問診的病患要有同理心。然而她每次聽荷蘭病人敘述他們的遭遇,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抱怨壓力過大,抑郁成疾,心中總難免‘哼哧’一聲。要知道印度跟中國一樣,人口眾多,競爭激烈,每個熬出頭的,都是幾乎一路拼上來的,再反過來看看荷蘭這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整天無病呻吟,實在同情不起來,只想照他們當頭一棒:get on with your life。我大笑,正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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