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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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很大,土地松軟潔白,天空中如柳絮紛飛,冰封雪蓋,周圍都閃著寒冷的銀光。小校推開門,想看看這個冰雪的世界,視線所到之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注意到地下有兩個小白點一動一動,顫巍巍的。定睛一看是兩個小狗,像兩團小肉球一樣,毛茸茸的,和雪一樣的顏色,相互映襯著。小校抱起它們,用身體溫暖逐漸冷卻的體溫。

小校將它們帶回家,無微不至的照料著,兩只小絨絨球一模一樣。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分外可愛。只是讓小校苦惱的是太過相似,以至于無法區分。不過有一只格外好動,喜歡外面的世界,常亂跑亂逛。另一只剛好相反,格外老實,宅在家中。于是小校分別給它們起名為淘氣和安靜。安靜因為格外老實,常受到附近小狗的欺負,一來二去便更孤僻了。淘氣喜歡圍著主人轉,蹭他親他搖尾巴,非常逗人喜愛。

一天晚上,一個小偷賊頭賊腦的潛進小校家里,正準備偷金盜銀時被兩只小狗發現了。淘氣向他大叫了一聲,但那小偷似乎早有防備,一下就將淘氣制服。這時安靜猛地朝他身上咬了一口,哪怕小偷再拳打腳踢也不松口。小校被這動靜驚醒,報警捉住了小偷。安靜經此一案后,常常屢獲奇功,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捉賊明星。

人們對于小校家養了一只這么厲害的狗感到意外,而且居然就是那只成天在外面亂竄的白色小狗,不由得對那小狗刮目相看,常常逗它摸它同它玩耍。后來甚至有一些人邀請它去家中守門,給他吃的用的玩的,直到自己回來。

可是有一天淘氣正津津有味地啃著老周給他的骨頭,一伙小偷來勢洶洶地進入了老周家。還不等它反抗就將它活捉了起來。小偷卷錢逃走了,只剩下狼狽不堪的淘氣和一根吃剩的骨頭。老周家被洗劫一空,屋里一片狼藉。老周回來后氣憤至極,跑到小周家里興師問罪,揚言要殺了淘氣,并要求賠償全部損失。小校弄清前因后果才知道是將淘氣當成了會抓小偷的安靜。但盡管他一再解釋其中的誤會,也消滅不了老周心里的怒氣。小校答應一定將錢財如數奉還,但他到處東拼西湊也不過是個零頭。

因為托債過久,老周天天派人到小校家里催帳。小校每天奔波勞累,忙碌于各種兼職,擺地攤、撿破爛,連房子也被抵押出去。淘氣和安靜再也沒有從前溫暖舒適的日子,它們每天風餐露宿,饑寒交迫。不僅如此,淘氣每次出去都遭人嫌棄。沒有了曾經的光鮮亮麗,沒有了曾經的萬眾矚目。沒有狗糧,沒有溫暖,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日子。安靜也是一樣。它不僅仍然受狗欺負,也被人輕視和嘲笑,只因它有一個欠一屁股債的主人和一個頂替冒牌的同伴,譏諷得它更加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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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輛飛駛而過的汽車撞倒了失魂落魄的小校。他盯著那兩只向他飛奔過來的小狗,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鮮血染紅了一地。小校絕望的眼神印在一片血紅色之中,顯得分外猙獰。血越來越多,像是要開出一朵鮮艷欲滴的花。兩只小狗無聲的抽噎,在小校放大的瞳孔中顯得那么無助和凄涼。

小校走了――安靜和淘氣在這世界上唯一的避風港走了。他們孤零零的無依無靠。可是,厄運并沒有因此遠離它們。即便小校去世了,老周并不肯善罷甘休,他只要一想到所失去的錢和那罪魁禍首的淘氣便會怒由心生。他找人散布謠言,說小校那只不會抓小偷的淘氣的得了狂犬病。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人們都知道了這件事。為防止意外發生,人們決定先下手為強。

那天,他們看見小校家的狗正在以一敵五,經過一番激烈角逐后,它開始東走走西逛逛,到垃圾桶翻翻東西,去草地上打個滾。他們料定這便是那只得了狂犬病的淘氣,于是將它抓了起來,送到了老周手里,交由他處置。但是,這成了小狗生命中的最后一天。而它死前的最后一刻,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眼,是老周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旁邊一個牛高馬壯的人拿著一把刀……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存在兩只一模一樣的白色小狗了。有個人聽說街上有個抓小偷的狗,便帶回去收養了。只是奇怪的是,那只會抓小偷的安靜,好像再也沒抓過小偷……

早在很久以前,小校欠下巨額債款,然后遭遇車禍死于非命,安靜再也不是從前的安靜,它慢慢學會了如何在這個世界生活,如何被這個世界接受和容納。它不再孤僻冷漠,而是變成了曾經最羨慕最喜歡的那樣,成為了另一個淘氣。

那只被領養的小狗,變成了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小狗,可在它的心中,永遠不會忘記曾經有一個和它同樣潔白的小狗,沉默安靜,但卻能勇敢地惡斗小偷。只是很可惜,它們再次相遇,于雪地中嬉戲玩耍,只會存在于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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