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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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見王柯是在剛剛步入初中后的第一節體育課上?;@球場上,飛馳而過的身影,技術嫻熟的真空,以及還不太熱烈的太陽,暈繞開來,投散在他的身旁。 原諒我無法用笨拙的文筆去描述初遇王柯的情形,很多年以后,只記得那天的天氣明媚,少年俊朗。

? ? 那種遇見,歡喜又愉快。這大概就是第一次心動的感覺吧。

? ? 十四歲,情竇初開的年紀,有著那個年紀特有的對愛情的憧憬與羞澀,當然了,這愛情只屬于我一個人。他甚至可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把對他的愛慕以及自己心中的種種感受一并付諸于文字,甚至寫起了小說,男主是幻想中的他,溫柔體貼又專情于女主,女主當然是我啦。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我甚至每天繞好幾條街只為能夠走在他身后,不求他注意到我,更不求我們能有什么結果,只希望我能在想見到他的時候見到他。

? ? 事情在我下學期的開學發生了轉變,整整一個星期都不曾見到他,無論是操場或是飯堂又或是教室里,了無蹤跡。

? ? 我用盡了各種渠道打聽他的近況,都沒有任何結果,他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 ? 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我開始一遍遍的回味那疊厚厚的日記本,仿佛每天仍舊能看到他在下午的五點二十分準時的出現在籃球場開始熱血沸騰的比賽;仿佛每天仍舊能夠在飯堂的靠窗旁的第二個椅子上看到他的背影;仿佛每天仍舊能在放學后跟上他不遠不近的步伐聲一起回家。我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容易滿足,后悔自己的懦弱,后悔自己沒能有足夠的勇氣,自信而又美麗的站在他的面前說一句,我喜歡你好久。

可人生最奇妙的地方就在這里,在某節體育課里我再次見到了王柯,因為害怕他的再次消失,所以我覺得是親愛的上帝不愿讓我在青春剛剛綻放的時候留下任何遺憾而送給我的一次機會,于是在荷爾蒙的慫恿下我實現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勇敢,我不知道自己將那個紙條扔到他腳下的瞬間臉窘迫到了什么程度,也有可能他根本不會看到那個只寫了我喜歡你和蒼白的一串號碼的紙條。

等待,是折磨人的。我設想了無數種結果,王柯可能會將那個紙條撿起看都不看就扔進垃圾桶,也或許會將它撿起讀給他的兄弟們聽然后一起嘲笑我這個傻瓜,又或許會自己一個人分享然后認真的回想起,確實曾有這么一個跟屁蟲總是出現在他的身旁,說不定還會給我打個電話說一句謝謝你,又或者是,我也喜歡你。

? ?當然設想的最后一個結果基本屬于癡人說夢。

可天下頭等美事還真的砸到了我的頭上。王珂約我了!

在校門口的馬路旁,我們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對話,路兩旁的松樹在風的吹動中暈暈乎乎的搖晃著,我很應景的打了一個哆嗦,手尷尬的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你好卓然,我是王柯?!彼淖晕医榻B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氛圍。

“你..你認識我嗎?”我哆嗦著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仍舊不敢抬起頭。

很早就注意到了,在我身后走了那么久,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拋來的問題一陣見血,怎樣回答好像都不顯矜持,瞬間喪失語言功能的我,像個傻子一樣不住的用力點頭,好像要以此來證明我的一顆真心。

后來的我們成了朋友,王柯開始騎單車送我上下學,那是一段比曖昧少比熟悉多的日子,我不知道這算什么關系,也從來不自討沒趣的問其結果。冬日的陽光盡管凜冽,可我們的感情卻得到了升溫。偶爾王柯會將我的手揣到他的衣兜里,我害羞的不肯抬起頭仔細的看一眼他的模樣,盡管美好的像跌落蜜罐一樣。

我們竟然在一起了,我始終不敢相信,就像是一場夢,害怕一旦春暖花開,夢就要醒。

想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我一直明白這個道理,一天下午,我在南街九號遇到了王柯,透過霧蒙蒙的玻璃我看見一個笑容甜美的女生正挽著王珂的胳膊有說有笑的走著。這個冬天這么漫長,漫長到我們從認識到今天,還沒能等到春暖花開,就要說再見了。我的鎮定自若連自己都無比的佩服,大概從一開始我就明白,他不屬于我,所以貴有自知之明的我將王柯曾贈于我的唯一禮物與我的放棄一并退還給了他,回憶就留給我吧。

不到一百天的初戀就這么夭折了。王珂,我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2009的夏天,王柯畢業了,如所有人所想,他考上了省外的重點中學,那年我十四歲,在即將上初二的日子里蓄勢待發,一心奔往心心念念的他。從那以后,我們徹底斷了聯系。那兩年的時光充實且充滿希望,我會在刷完厚厚的習題后想起與他在校園重逢的畫面,我會覺得多記一個單詞就會與他更靠近一點點,我會在每一個徹夜難眠的日子里想起他的:“卓然,你要努力哦,我想去e中,只有去了那里才會離我的夢想更近一步”?!澳愕膲粝胧鞘裁矗俊薄耙院竽憔蜁??!?/p>

可惜我們沒有了以后,想想真心酸。

2011年的中考前,我意外的收到了王柯的明信片,除了祝福的話語,我知道了他的近況,因為高一籃球賽時運動不當,肌肉嚴重拉傷休學一年,開學高二,成績依舊很棒。不知道結尾的那句等你,是如同我一樣也日夜期待再次的相逢嗎。我無從了解。

六月份,我踏上了前往e城的火車,一路回想起這三年的點滴,盡管這段感情至始至終都像是我一人無法自拔的陷入其中的一場獨角戲,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出戲使我變得更好更優秀,這樣又何樂而不為呢?上帝總是偏愛有篤定信念的人。蟾伏兩年我順利的進入了e中,在新生接待會上,我見到了整整兩年未見的王珂,依舊短寸頭發,依舊干凈陽光的面容,依舊談笑風生的瀟灑氣度,依舊是我心中的少年,依舊是我的夢想。彼時我十六歲,王柯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不知道能否水到渠成的再回到他的身邊,一起努力,一起考學,一起白頭。

高一新生的頭等大事便是軍訓,最大的收獲當然是那頭等大獎,獲得小麥膚色一枚!多么健康美麗??!

王柯對我照顧有加,他以學長的身份給我傳授各種軍訓攻略,閑暇時會帶我在校園各地參觀,會帶我去吃食堂有名的叉燒包,會在周末帶我去校外五十米的書吧待整個午后,我們就那么自顧自的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默契的不再問起當初的不了了知,一切會重新開始的,我一直相信。

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里,能有一個依靠,無論是否關乎愛情,都足夠使人感激。當然畢竟太過熟悉,無論我有多仰慕,他仍舊是普通凡世的一介俗子,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有

苦惱與憂愁。

仍舊是冬天,又是一年冬天,2012年的北方冬天,寒冷至極,路旁的松柏已無枝丫,干枯的枝干使出渾身解數支撐著紛紛落下的雪花,就像我的堅持,這么久,我相信總會有結果。

在去書吧的路上,王柯很反常的一路低頭沉默不語,我試探著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在我沒有任何防備和準備的情況下,王柯一把將我攬入懷中,那句“我父母離婚了,我只希望你不要離開我。”在之后的日子里都陪伴著我度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我當然不會離開你,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王柯?!?/p>

他的低聲啜泣讓我難過,可他的擁抱讓我在這個北方的冬天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一個擁抱,我等了整整五年。

春天來了,距離王柯高考的時日也就更加接近。2013年的春天緊張卻也充滿樂趣,當時一心追隨王珂的我,放棄了擅長的文科轉而投向了理科,我們整日黏在實驗室里一遍又一遍的坐著實驗,王柯低著頭不厭其煩的寫著一串串冗長的化學方程式,這時我便不再吵鬧,生怕將他的任何思路打斷,王柯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額頭說:“卓然,你要加油呀,我在大學里等著你?!边@個場景恍惚曾經出現過,五年前,久遠的歲月,不變的誓言。

炙烈的陽光以及校長言辭激昂的鼓舞大會,夾雜著獨屬于六月份的蟬鳴響徹了整個校園。透過窗子,我看著很遠很遠處有個少年,依舊干凈如初,鎮定自若的站在一片綠蔭場中,不覺,王柯已經長大,不再像曾經的那個羸弱的少年,他正在成為一顆大樹,也可以為我抵擋風雨。我在心里默念著:王柯,你要等我啊,來年我們一起去我們曾在地圖上畫過的每一個地方,哪怕跟著你流浪,我都無一句怨言。

經歷過一場高考,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的成熟,王柯亦是如此,在填報志愿方面他沒有了絲毫往日的果斷與自信,躊躇于浙大,生怕落了空。

“青春從來不會容留遺憾”

我鼓勵他去報考心怡的大學。因為那里有我們都喜歡的海,哪怕會失敗,也要盡力一博!

九月初,已到了高三忙碌的我抽空請了半天假,去為王柯送行。車水馬龍的車站,就連泡面等各種怪異的混合氣味都讓我聞出了一絲離別的氣息。我看著眼前神采奕奕的王珂,將準備了一晚上的話全都咽進了肚子里?!巴蹩?,等我一年吧,我會努力的,一路順風。”我給了王柯一個大大的擁抱,燥熱的空氣熏壞了我的眼睛,無論怎樣眨眼或抬頭都顯得多余又矯情。

我記得王柯的鼓勵,他說卓然,感謝你一路的陪伴,浙大是我們的夢想,如今我實現了,你的歸來,也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火車轟隆隆的穿梭而過,王柯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您所乘坐的列車距離到達浙江東站還有三十分鐘,請您提前做好離站準備?!?/p>

一遍遍的提示把恍惚中的我拉回了現實?;疖嚴锇賾B盡顯,兩千多公里的路程中的每一段風景我都盡收眼底,所有的一切在我收到浙大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王柯,我實現了你的夢想,你能安心的準備下場一輪回了吧。

事實上我與王柯的高中時光都只是我的想象而已,這一切美好又溫暖的故事根本就是一場夢,春暖花開,夢就要醒了。

時光回溯到2012年六月份,我即將去往e中的時候。喜歡冒險的王珂一心心懷凈土,想要去那里做最虔誠的朝拜,可在回來的路上,腿傷舊疾復發,永遠的離開了所有愛他的人們。在寄給我最后一張也是唯一的一張明信片以后。

那句等你,也隨著一起煙消云散了吧。

我一路努力進取,果真如愿的考入了e中,那個最靠近他的地方。軍訓期間聽到了學長學姐們流傳下來的關于王柯的風云事跡,原來他曾是?;@球隊隊長,帶領團隊爭奪過省級青年籃球大賽,滿載而歸;原來他曾擔任過學生會主席,工作認真負責;原來他被這么多人記得并且懷念,我瞬間釋然自己的渺小了。

我們都是熱愛文學的人,在學校五十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家小小的書吧,二樓的落地窗與軟椅是我最愛也是周末必去的地方。

和所有的文青一樣,老板在樓梯墻角兩邊留有顧客私密欄,我在最右下角看到了最熟悉不過的筆跡。

淺綠色的便利紙頁揮灑著寥寥數語:我欣賞你的執著,也喜歡你的可愛,如果你也考到了這里,若有幸看到,就請回到我的身邊吧。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我來了,他走了。緣起緣滅,這終究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事情。我忽然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個冬天,在一個男孩身后總是跟著一個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女孩邁著相同的步伐一前一后的走回家。在滿地雪白的銀色世界里,男孩搓著被凍紅的手認真的問: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后來的他們出現在校園的角角落落,也曾一起說過未來與夢想?!拔疫€沒有見過海,聽說浙江很美,所以我要考浙江大學,你呢?”

我抹掉了眼前的眼淚,拖著厚厚的行李箱,走進了浙大的校園,這個王柯夢想中的地方。

“王柯,你的夢想便是我的夢想?!边@句遲到的回答,多希望你能夠聽的到。

六年的曲曲折折,是你讓我一次又一次的變得更好,無論是我一人自顧自的演了一出六年的獨角戲,還是你也曾有那么一點的喜歡過我,都已經變得不在那么重要,你是我青春里必不可缺的角色,就像你當時戲弄一般的說道:“卓然,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爆F在我可以故作深沉的,以一個長者的身份回答你。

“我希望人的生死有輪回,而我在等著你長大?!?/p>

王柯,你有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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