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政治新聞世界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大量的使用委婉語。比如,中文世界所謂的非法移民“illegal immigrants”,現在有一個更委婉的說法“undocumented immigrants”,譯為“未被登記的移民”。
合法就是合法,非法就是非法,未免有些曖昧,難逃討好之嫌,這到底是發達社會的富貴病,還是文明社會的美德呢?
事實上,委婉語被人們在各個領域大量的使用且不斷改變,一直在進化。
另外一個列子,英語中談起“cripple”意指行走不便、腿腳有殘疾的人,這個詞語簡單直接,太形象,不太好;后來,逐漸改變為“disabled”意指被動失去能力的人,簡言之“被動失能者”,到底是精神還是身體,長久還是暫時,這個詞就比較隱晦委婉;還有一個平行的詞“handicapped”,不過人們很少用,大概人們將hand聯想到手的殘疾吧。
人們的智慧真是永無止境,現在用differently
abled 替代了之前的詞匯,譯為中文“擁有不同能力的人”,堪稱完美,不僅去掉了一切負面想象,還起到了激勵效用,增加了正能量。
事實上,即使很好的一個詞匯,也有過時的一天。人腦的反應速度稍慢,當聽到一個詞匯時,大腦才會啟動,將相關的畫面與之對應,然而時間久了,人們適應之后就可以立即將這個詞匯背后的不快的意思想象出來,就到了應該尋找新的委婉語的時候了。
vigor這個英文詞,大家估計有點迷惑,不大認識,提起它的中文意思“偉哥”,相信都不陌生了吧。它有治療erectile dysfunction——勃起障礙的功效,但偉哥為處方藥,患者購買時須向醫生談起勃起障礙的疾病,著實有些難堪,成為購買者難以言齒的障礙。
他的生產者瑞輝公司將這兩個詞簡單地稱之為ED,切斷了字母與病癥二者之間的聯系,輕松地緩解了購買者的心理壓力,為此偉哥大賣,效益陡增。
如果瑞輝公司不是將ED印在包裝的袋子上,而是稱erectile dysfunction(勃起障礙)是產品的治療病癥,甚至將醫療sexual impotency(性無能)作為偉哥的宣傳口號,試想一下,患者還能輕松愉悅地接受偉哥嗎?偉哥還能如此受歡迎?它還能在市場大賣嗎?
ED是一個好詞,一個讓人容易接受的好詞。文明社會的標志之一就是設身處地地為每一個人著想,而每一個可以講出委婉詞的人,他們在講話之前可以設想到聽到的人的心理感受和反應行動,并精挑細選最合適最恰當的詞匯為了別人可以有更好的感受,那么他們一定也是個好人,一個文明人,一個更容易讓人接受的人。
現實生活中,我們將這一類人稱之為情商高的人,他們有腦力可以想得更寬廣更長遠,他們是擁有真正智慧的人,他們更容易得到別人的支持與幫助,更容易遇到所謂的貴人相助,也更容易成功。
在中文世界里,私人之間的對話也一直使用著委婉詞,比如“鄙人,賤內,犬子”等等。公公范圍的委婉詞最近幾年才開始時興,將無奈失去工作的人稱之為“下崗”,將未被審判的罪犯稱之為“犯罪嫌疑人”,將從事性交易的女人稱之為“失足婦女”。
在教學領域中,委婉語也強有力地生長著,20多年前將學習成績落后的學生稱為“差生”,如此簡單地貼標簽給學生造成了承重的心理負擔,也打擊了他們努力改變的決心和信心;時代前進10之后,“差生”變化成“學困生”,這個詞匯描述了學生只是暫時處于困境之中,去掉了之前的無由傷害,相對中肯,稍微有點進步;“希望生”這個詞匯的出現真正給予了處于成績落后、心理痛苦的學生們一些安慰與鼓勵,她提示孩子們:你只是現在落后,只要自己積極努力,堅持不懈,明天依舊充滿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在日常教學中,不僅僅詞匯擁有如此強有力的效應,生活中與學生講的每一次話語,課堂上的每一句評價,作業本上的每一句評語,她們都在悄悄地傳遞著本身應有的力量,她們或多或少地都會影響學生們的心情和感受,影響他們的學習生活。
語言擁有難以想象的魔力,人又是容易受語言影響、受情緒感染的動物,因此每一個有愛心有責任有擔當的人都應該謹言慎行,每一句話都要好好說,都要用心說。
每一句話都可以委婉地說,每一句話都要像內衣一樣常換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