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水老翹

? ? 去上班的公交車上正發著呆，突然一個急剎車，身體完成一個高難度的漂移后猛地撞在了前面同事的身上，慶幸之余，一股厭惡騰然升起。不是第一次了，這條線路的司機師傅每天都像開卡丁車一樣猛起急剎，我正要質問，突然發現車前有一個扶著自行車匆匆行過的婦女。

? ? ? 也算回了回神，要不然每天上班路上都是軀殼往公司運，靈魂還在宿舍床上。

? ? ? 沒辦法，這種周而復始的生活節奏難免讓人有些懈怠，反正還有兩站，我的目光開始四下亂逛，停留在一位30上下的年輕媽媽身上。

? ? 她坐在靠窗的愛心座上，眼神里是那種上班族特有的空乏無物，四五歲的女兒坐在里側，因為有些擠，她半個身子都朝過道放著，上身趴在一旁的嬰兒車上，車里還躺著一個咬著小玩具的baby。

? ? 陌生環境里被人盯著總會引起不適，所以我只是看著嬰兒車里的那個小家伙。正好他也看著我。這個年紀的小寶寶，原諒我還是不能一眼看出他們的性別，而我女朋友和我媽總是可以，我不知道為什么。

? ? 那個女孩似乎閑不住，奶聲奶氣地問媽媽：“為什么會有肺炎啊？”大概是看到了公交車上某醫院的廣告。

? “因為他們吸煙。”媽媽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問題一樣隨口應著，看起來很疲憊，但沒有多少不耐煩。

? “那為什么吸煙還得肺炎啊？”

? “因為吸煙不好啊”

? “哦，為什么吸煙不好啊”

? “因為對肺有影響，所以吸煙是不好的知道嗎”

? ? ……

? ? 我突然想起他們剛才是怎么上車的，那么大的嬰兒車，沒記錯她們應該是和我同一站上的，她坐那個位置的話從后門上比較方便，我是從前門上的，不然可能幫她一把，當然這個年紀的媽媽這樣做或許讓她覺得有些冒犯，所以我說可能。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那個媽媽看起來仍是少女感未褪盡的樣子，穿著也很年輕，如果旁邊沒有孩子我不會認為她是一個媽媽，她的內心或許也沒有完全接受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這個事實，每個媽媽曾經都是無憂無慮的少女，只對漂亮的衣服和各種化妝品感興趣，后來也都不可避免被歲月沖刷，即便這樣也還是能看到一點往日的痕跡，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也一樣，她們永遠都有一顆公主心。

? ? 當然我并不是站在什么制高點施予泛濫的同情什么的，我沒有資格，這位媽媽看起來雖說經受生活的風霜，但從衣著來看應該經濟條件尚可，在這個城市雖然不能高枕無憂，但小兩口奔波勞碌過著相對豐實的日子應該沒問題。在這個城市里生存，每個人都是自立自強的，沒有人愿意平白無故被別人秀一臉優越感。大家都覺得自己挺努力，也盡量不羨慕別人，這是自己生活存在的起碼價值和意義。所以我很明白韓寒為什么要怒懟那篇帶節奏的毒雞湯。

? ? 我讀初中的時候，家里在溫州租了一個兩層的鋪面，因為經營有方，日子過得還算殷實，暑假的時候我和哥哥都會從老家農村過去和爸媽團聚，那時候社區有個老大媽，可能是退休無事做，找了一個晚報的記者跑到我家里熱心地問長問短，說一個家庭撫養兩個兒子經濟壓力很大吧，因為她自己就一個兒子都覺得開銷挺大，而且兒子現在在國外讀書。還問我們愿不愿意接受采訪，可以通過社會的力量來幫助我們。我爸媽擺了擺手拒絕了他們讓他們出去了，我當時還小，覺得能上報紙好像挺酷的，現在卻明白這些所謂的好意實則是對我父母半生拼搏構筑家庭物質基礎的一種否定，是居高臨下帶著階級優越的一種善意的微諷。我們不能隨意去定義他人的幸福，因為每個人都不容易，也不要把自己的物質追求強加在任何人身上，知足常樂和奮斗上進并不是處在對立面的矛盾體，所以方向定位很重要，尤其是年輕的時候，這將決定你一生的幸福指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