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脆空氣咖啡與圣誕
﹂
【Merry Christmas】
我跟你說，如今的我已經很難想象圣誕節的樣子。
就算曾經有那么長一段時間，我們去守林人小屋后的林場挑圣誕樹，空氣里大團大團的都是松針蠟味的清香。我們圍在壁爐旁邊，把血紅的楓葉撿回來腌上糖漬，火雞肚子里塞上葡萄干。就算我們已經長得比父母都高，圣誕老人的故事我們誰也沒有說破，眼巴巴的等待松樹下的禮物。那是彌足珍貴的，僅剩的溫柔。
如今的12月，是一個冥頑不化的不幸預言。我們頂著亂蓬蓬的頭發起床，去自動販賣機顫抖著賣上一杯擁有新鮮奶泡的巧克力咖啡，用肩膀熟悉的疼痛感祈禱今天學習效率奇高，考試一切順利。那過量的，濃郁的咖啡因跟著奶和糖沖到胃里，翻騰著，于是我們半夜驚醒，眼神空洞的望著漆黑的天花板。耐心與手機流量一樣消失殆盡，腰桿和答題鉛筆一樣易于折斷，我們虔誠的祈禱著幸運，我們理所當然的消耗時間。
我希望，你倒霉而沒有好運氣，沒有人會愛上你，那你就只剩下我。我想把你揣在口袋里，我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和你在一起。我們一起在香港最最惡俗的連鎖大型商場，滿心期待的等待圣誕樹的那層紅布掀開，好像上面掛著的每一個泡沫禮物，都是真的。如果我的錢足夠多，我就把你買回來，如果我夠有權勢，我就把你關起來，然后我們兩人面對面，就像根結纏繞在一起的榭寄生一樣，每個圣誕節都一起過。
我就是這么愛你。
【Coffee】
我紅酒課上有個北京來的姑娘。她只過來交換一個學期。她的男朋友在期中過來看她。看完了，她在扶手電梯上跟我說，唉呀媽呀，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他走了，就跟失戀一樣。
你看看，人家說的那樣好。你走了，我就是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眼前的景象和腦海的思緒跳脫著，對不上號。我睡的極多，睡醒了也像夢里一樣。以前不愛你的時候是感覺不到孤獨的,現在孤獨也有了。這愛和這孤獨纏纏綿綿的繞著，把我的心臟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蘸著極濃的Espresso ,就這樣被我一個人咽了下去。這份清醒，還不如渾渾噩噩的活著。
而我是那么想你。
就算是有一分鐘，一秒鐘的空閑，我也要閉上眼睛，把這一秒鐘獻給你。這份思念泛濫的厲害，就像擱淺的鯨豚想游回汪洋的大海。我那瘋狂的滾燙的具有殺傷力的對生活的憤怒瞬間消亡，我便可以心平氣和的繼續這狗屁不通的生活，假裝毫不知情，心懷僥幸，匆匆趕往下一個失望的地點。
我總怕我太過愛你。我說給你聽的話，都是頂頂好聽的。我沒有跟你說，昨天三點鐘響了半個鐘的防火鈴，整一天，我的腦袋都是那樣痛。我也沒有說，今天冬至了，我想吃羊肉餃子，蘸醋和姜絲。我餓了，困了，累了，冷了，都不說。可是你還是嫌我抱怨亂發脾氣，我無從申辯，我有口無心。我把水壺灌滿，沖上大壺的速溶咖啡，黃昏的時候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去。
今夜的夢里沒有我陪你，你會不會覺得孤單?
【Crispy Air】
你好嗎？
我跟她們說，我不傷心，一點也不。我說，所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所以并沒有什么誰對不起誰。我仰著臉說這些話，想起你以前特地學過我這個樣子。為了證明些什么特地把下巴揚的老高，嘟嘴掐腰。我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了。風度什么的都見鬼去吧。我死死的用指甲掐著另一只手的手掌心，直到掐出深深淺淺的血印，好讓我把眼淚鎖在眼眶里。
我覺得最傷我的地方，是我們曾經那么好。那么信任。就像親人一樣。我想就算我們沒有戀人的緣分，好歹也有朋友的情分。可是你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把我推開，輕巧的抽身，向你的新生活奔去了。我是過去的，陳舊的，你不再留戀的那一部分，你覺得離開了我，你會過上嶄新的，美輪美奐的令人睜不開眼的生活，就像水晶吊燈一樣，碎裂的刺眼的，高貴的閃亮的，你決定我不配與你同行。
那么我在這里問你，你現在，沒有了我，真的過的那樣好嗎？
離了你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恢復過來。出去買個冰淇淋，眼淚都會不自覺的往下掉。有一天我坐在公交車上，倒數第二排。我昏昏沉沉的坐著，突然后座傳來嘭的一聲巨響。我聞到金屬格外沉重的味道。回頭一看，一輛吊車憑空撞上了這輛巴士，尖銳的鉆頭刺破了后座的玻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司機不耐煩的叫我們下車，我想，如果我和往常一樣坐在最后一排，那么它就能精準的刺進我的心臟，從頭到尾，一滴血都不留。那么你知道了，會哭嗎？
我昨天做夢夢見你。夢見你在商場的圣誕樹下，問我愛情到底有沒有。我想大概有。不過我們不配有。
我是咖啡豆擁有隨時粉身的準備
親愛的你請將我磨碎
我滿溢的淚會蒸餾出滾燙的水
再將我的思念溶解化作少許糖味
【A note】
下個月的圣誕節，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朋友Shelly 會在廣州做一個圣誕華爾茲派對。過了這個圣誕節，她就會遠赴倫敦學習甜點。我羨慕她的勇氣，佩服她的決斷力。
在衣柜里總有那么幾件漂亮禮服。想說會有舞會，我們穿著長禮服，笑著笑著，就倒在了一些人的臂彎。可惜青春過的這樣快，畢業論文還沒寫完，裙子上落的厚厚的全是灰。
閱讀原文有舞會鏈接。你來，我們在頂樓suite一起宿醉談天到天亮。
祝你一切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