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實是我很敬佩的一位作家,他在寫出《白鹿原》之前并不出名,文章的水平也屬于中流。但他坐得六年冷板凳,終于憑借《白鹿原》橫空出世,贏得了生前身后名。
2000年,陳忠實曾與網上的文學愛好者進行了一次輕松交談。面對網友五花八門的提問,陳忠實簡潔諧趣的回答是他性格的一種彰顯:坦率、真誠,直言心中所想。
在這組看似信馬由韁的問答中,我們也可以感受到陳忠實對寫作、對人生的種種觀點。
網友:您寫小說的最初動機是什么?
陳忠實:純粹是一種愛好。
網友:當作家是不是很辛苦?
陳忠實:是的。
網友:當作家好玩么?
陳忠實:想好玩就永遠別去當作家。
網友:從您開始寫作到成功,用了多少年?苦嗎?
陳忠實:我1960年代就開始寫作了。當然苦,但樂在苦中。
網友:你認為作家是否應該向現實妥協?
陳忠實:我不認為是這樣,作家應該永遠直面現實。
網友:陳老師,您寫的小說與您的生活是不是有些什么關聯?
陳忠實:我寫的小說全部都是我生活中感悟體驗的結果。
網友:張賢亮下海,您會不會也下海?
陳忠實:我不具備張賢亮經商的智慧。
從陳忠實與網友的對話當中,我們可以看出陳忠實直率的性格。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想好玩就永遠別去當作家。
別跟我扯什么興趣愛好,只有你把寫作當成終生事業去奮斗,耐得住寂寞,忍得了清貧,我才相信你會成為一名作家。
寫作之苦,在于一個人跋山涉水,在無人涉足的荒原里闖出一條血路來。這條路上沒有伙伴相助,完全要靠你一人獨行。
陳忠實寫完《白鹿原》后,就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必須要走出《白鹿原》,但是突破自我何其難也?
有次,一位高官居高臨下的對陳忠實說,你在《白鹿原》之后咋再不寫啦?你要體驗生活嘛,要學習講話精神要深入群眾嘛,一大套官話。
陳忠實只回復了一句話:你懂個錘子!
臟話見真性情,陳忠實其實比誰都焦慮,他想要寫出超過《白鹿原》的作品來,證明自己并非江郎才盡。
路遙在《人生》之后,放下曾經的榮耀,再一次艱苦遠征,憑借《平凡的世界》贏得了輝煌。陳忠實是有心突破自我,卻實在是后發無力。
寫作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有位富翁說過一句話:“想成為有錢人嗎?你得先學會吃苦!”這句話同樣適用于寫作。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