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車馬很慢,一生只夠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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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西域大漠地勢偏遠環境惡劣,因此從中原到這里來往的一般只有兩種人,商客和江湖中人。商客多半為了錢,江湖中人多半為了命。

在大漠的外圍,有一座連名字都沒有的客棧,因為它坐落在通往沙漠深處的必經之路,所以來往的人一定會來這里坐一坐,再要一壺店老板自釀的烈酒,這樣才沒有白走這趟大漠。

中原來的商客喝著烈酒說,這一陣江湖上有大新聞。有不少武林豪杰拉幫結派朝大漠而來,只為找一個人和一把刀,聽說殺了人奪了刀就能獲萬兩黃金。有不少喝著酒的客人問,這消息什么時候傳出來的,商客說一個月前,客人問商客走了多久,商客說一個月。

店老板李江坐在客棧門口的望旗下,看著遠處飛揚的塵土一動不動,客棧里的人也望向遠處,眼里閃著光。

來到這里的人不是客商那一定是江湖中人了,他們一個個鮮衣怒馬,劍眉星目,就連下馬的樣子都威風凜凜。

李江謙卑的去替他門牽馬,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

常在大漠上行走的人是瞧不起中原來的人的,因為中原武林的人太軟弱,從他們取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什么中原一點紅,白面書生,判官筆等等。就好像不帶個舞文弄墨的字詞就不是武林豪杰,

而大漠的人不這樣,他們不給自己起外號他們只用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就能夠響當當。

我們是來找一個人和一把刀的,店家你見過嗎?

李江彎曲著身子,陪著笑。

不知客觀說的人是何人,刀是何刀?

他是一個獨特的人,你一看見他就知道他是個獨特的人,因為他有一把刀,一把隨身不離的刀,吃飯睡覺喝酒,就是去青樓他也拿著那把刀。

李江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搖頭。

上這里來的人都帶刀,但是沒有你說的無論做什么都拿著刀的人,不知這人個叫做什么?

這個人的名字或許沒有人知曉,但是他有個名號可是響當當。

那這個名號又喚作什么?

天下第一刀。

小人不曾聽說這個名號

李江笑了,笑容憨厚老實,是那種鄉野農夫,荒野牧羊人似的笑容。但大漠里的漢子沒有笑,他們知道天下第一刀,誰不知道天下第一刀呢,不管是商客還是江湖中人,只要是走南闖北的人就一定知道這個名號。

2

客棧里沒有事做的時候,李江會到后院喂他的馬,再砍些柴。

馬是一匹老馬,就連吃草都慢慢悠悠,但是通過他的毛色以及牙齒來看,昔日一定是一匹千里單行的良駒。李江細心的從草料中挑出干癟的雜草,再從井里打兩桶甘冽的井水,一桶飲馬,一桶刷馬。馬很享受,一邊吃著草一邊打著響鼻,李江這時候就開心的笑起來。

住在大漠邊上的人天生就有一種使命感,他們為了不被沙漠吞噬便自覺做到資源合理化。李江剛來這里的時候,客棧前只有一棵倒下的胡楊,但胡楊并沒有死,葉子依然金燦燦的,李江想那才是生命的真諦。于是,他每年都會在門前種一棵樹,現在門前已經有一十一棵茁壯成長的樹了。

柴是李江溜馬的時候撿回來的,他牽著馬,給馬講著眼前一切的風景,一邊撿著已經枯死的樹枝。有時候李江會拉回來大半棵死掉的樹,這樣他就好幾天不用撿柴,他只需要在后院劈柴。柴刀已經銹蝕的不成樣子,就連木柄都磨損了,可拿刀的手很穩。李江從來沒有把柴刀卡進木頭里過,他使的力氣不溫不火,一刀下去木頭就勻稱的分開了。

中原來的江湖人士這時候就提著酒壺來到后院兒了,那是一個威嚴的老者,李江放下手中的柴刀恭敬的作揖。

"客觀,您是需要點兒什么?"

"什么都不要,你就砍你的柴,咱們就這樣聊聊。"

李江就砍起柴來,不疾不徐。

"老板是個練家子啊,這柴被你劈的,長短無差,胖瘦不分。"

李江咧開嘴笑了,"哪的話啊爺,我在這兒砍了十一年的柴,怎么也砍出個技術來了,武功我不會,但這砍柴您別瞧不起我,這大漠里沒一個人能比我砍的好。"

"呦?你來這十一年了啊,那可真有不少時日了。"

"那可不是么,這十一年就好像一眨眼的事。"

"但這十一年,卻能讓一個少年變成中年,能讓鋒芒的刀變的銹跡斑斑。"

'"哈哈,可是我,十一年前種了些莊稼,十一年后開了間破客棧,還是沒什么錢嘛沒什么變化。"

"可是一個人再怎么變化他的習慣卻很不容易發生變化。"

"是么?可是我十一年前只習慣種莊稼不會開店釀酒,十一年后,種莊稼的技術卻忘了干凈,這算不算是習慣發生了變化呢?"

老者沒有答話,他的目光越過李江看向馬棚里的馬怔怔出神。

"這匹馬是匹好馬,可惜老嘍。"

李江也朝他的馬看去,眼神變的溫柔起來。

"他是我的老朋友,這些年多虧了他的陪伴了。"

"昔日天下第一刀萬里獨行,江湖上只有他的傳說,卻不曾見過其人,只知道他整日與刀為伴。但是,熟悉他的人卻知道,他除了一把刀,還有一匹馬,還有一個心愛的人。"

李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

老者繼續自顧自得說著,"我這次西行有兩個目的,有人請我出手要一個人的命。按理說我這個年紀應該不會輕易出手了,但是,誰不想見識見識天下第一刀的威力呢。"

老者頓了頓接著說,"第二個目的,就是借刀。江湖上傳,天下第一刀的刀,天山玄鐵鑄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用刀者只采亡者之血磨刀,非亡者之血不歡。此刀一出誰與爭鋒。"

馬已經洗好,柴也劈盡。李江井井有條的收拾著木桶毛刷。傍晚的風吹進來,帶走一天的暑氣,也讓時間慢了下來。

"我這一生雖不得什么成就,但是因江湖上的人太愛給我取個綽號喚作刀癡,說的我這人就是嗜刀如命。當年天下第一刀單槍匹馬闖入神劍山莊連戰莊主與少莊主二人未曾一敗,從此威震天下。而那時我正巧在在山中閉關,得知有個大敗武林盟主的小子我變想討教討教,可怎耐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竟東奔西走找了他三五載。好不容易得到一點消息卻是他宣布退隱江湖,這也是給我不小的打擊,與他一戰的渴望反而更加強烈了。可是后來,我竟然再也找不到關于天下第一刀的任何一點消息。"

說這話的時候,老者拎著酒從磨盤上站起來,眼神變的炙熱。李江已經收拾好用具,筆直的站在夕陽下看著老者,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客觀,這么說來你一定是個可以與天下第一刀齊名的大人物,我這就去給你上一壺好酒,和你交個朋友。"說著他便提著木桶向外走去。

"總要留下些什么吧?"

李江停下來轉過身,有些不解的看著老者。

"我是說,你的刀,或是你的人。"

李江笑了,笑的憨厚老實。

"客觀看來是把我當作是天下第一刀了,可惜我不是,我不會武功,而且我只有一把柴刀。"

老者沒有再說話,他突然騰空躍起,氣勢磅礴就連周遭的空氣都扭曲起來,在他手中也突然多出一把刀,一把范著烏光的刀,刀身鋒利無比看著讓人心驚。

老者在漫天的刀光中飛到李江面前,卻在離他額間一寸的地方驟然停止。

一陣清風吹過,二人都屹立不動,只有鬢角的發燒隨風飄蕩。

"你為何不閃不躲?"

"因為我不是天下第一刀,我沒辦法躲開你的招式。"

"你真的只有一把柴刀?"

"只有一把。"

"你真的不是天下第一刀?"

"不是,我只是個在大漠邊上開客棧的生意人,人們都叫我的名字,李江。"說完李江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若天下第一刀不是你又是誰呢?"

刀光再起,只是這次卻不是向著李江撲去的,而是向著那匹馬撲去的。刀勢兇猛,如若無人阻止只怕連馬棚都要連帶著毀了。

可就在老者的刀正欲劈下的時候,突然間天地的一切都凝固了,就連山間的夕陽也停住了。

一把柴刀擋在了老者前面,老者的刀再也不能下去半分。

3

"一個甘愿放棄一切包括自己性命的人,卻為了一匹馬奮不顧身,為了它你之前所做的努力,你隱姓埋名在這里隱居了十一年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值得嗎?"老者一字一句的說,語氣中明顯壓抑著興奮。

"它不只是一匹,它還是我的朋友,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老朋友。"李江淡淡回答,聽不出有什么情緒上的變化。

"你的刀呢?"

"就在眼前。"

"我說的不是這把柴刀,我說的是你縱橫江湖的刀。"

"那把刀我埋在了大漠深處,恐怕就是我自己找都找不見了。"

老者臉上寫滿了失望,"沒有刀,你拿什么和比武?"

"不需要。"

"不需要?為什么?你不想和我比一比嗎?"

"我心中有刀。"

老者突然被李江的話震住,癡癡的望著李江一動不動。夕陽漸漸沉入山谷不見了,遠處的啟明星亮了起來。

老者緩緩放下了刀,轉過身慢慢向外走去。

"很多人窮極一生也無法參破武學的奧秘,無法練就絕世刀法,就連我自己年過花甲都始終無法觸及到一星半點,可是你卻…是我輸了,你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刀。枉我還因自己喚作刀癡而沾沾自喜,其實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

李江站在原地沒有動,"我有句話想要問你。"

"是誰請我來的?"

老者笑了笑,"沒有錯,是你心里想的那個人。"

365極限挑戰營第1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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