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哥進入毒門后,人影一閃,便不見了蹤跡。萬山紅呢,這里瞧瞧,那里摸摸,怎么也想不明白,毒門是怎么憑空出來的。紅老鷹睜著圓圓的眼睛,安靜地立在萬山紅的肩頭,比他的主人要淡定許多。一身紅袍的萬山紅在鋪著碎石的路面上跳了幾跳,人是穩穩的,紅老鷹被他顛得拍打著翅膀,飛落到一旁的古檀樹上。
“小豆芽,你說說看,毒門怎么會在水彬樹里?”沒想明白的萬山紅問。
“我還是從鏡子里出來的呢。”小豆芽白了一眼萬山紅。
“那不一樣。”萬山紅說完又覺得不對,“不是,那是小狐貍哄你玩的,不能當真。這毒門卻明明就是一棵水彬樹,怎么就變成了另一個空間出來?”萬山紅說完,又是四下望望,他這會兒,就想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小狐貍說的是真的,你不能看到她也是真的。”小豆芽徑直往前走著說。
“這不一樣,人類是看不到妖魔鬼怪,可是這眼前的毒門卻是真切的,這樹,這花,一模一樣。”萬山紅說著,伸手掐了一片榆樹葉子,拿在手中。
“毒門里的一花一草,你最好別亂動。”
“為什么呀?”
“因為這是毒門。”
萬山紅聽了這個解釋,不以為然地“切”了一聲,“小豆芽,你嚇唬三歲小孩子呀?”
“你只有三歲嗎?”小豆芽歪頭問。
“你才只有三歲。”萬山紅居高臨下地看著小豆芽,“和你說說話,就會忘記你只是個小娃娃,算了,童言無忌,不和你計較。”
“這里是毒門。”小豆芽仰頭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好了,好了,這里是毒門。”萬山紅擺明了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聳聳肩,繼續往前走。“好漂亮的葉子。”前方有幾株灌木,青藤上的紅葉,迎著陽光,嬌艷艷地舒展著脈絡。萬山紅扔下剛剛掐的那片榆樹葉,伸手就要撫上一片泛著紅光的葉子。
“別動!”隨著一聲輕斥,一位穿粉裙的女子,從樹的后側走出來。她,婉眉流目,粉腮外柔發結辮,挎著個藤籃,盈盈一笑,“這紅葉可動不得。”
突如其來的女子,這一聲“動不得”,似是有了魔力,令萬山紅伸出的手,僵在紅葉邊。他歪頭望著她,白發微揚,唇角欲起……
“柔柔?”小豆芽遲疑地喚了一聲。
這一聲解開了萬山紅的癡樣,他像被驚醒了一般,收手、站立,望向女子的眼神,卻是沒能收回來。
“小豆芽?”那女子也是遲疑地喚了一聲后,隨即又露出欣喜的表情來,“定是了。早先聽到小媚兒大呼小叫地嚷嚷:呆哥!呆哥!小豆芽在外面,進不來了。”她學說小媚兒,活靈活現。又在小豆芽身旁蹲下來,“小豆芽!”她盯著小豆芽,看了又看,眼睛里竟隱隱有了淚。
“柔柔。”小豆芽則是驚奇地圍著她,仔仔細細地打量,“你就是小媚兒說的柔柔?我一直都想看到你,可是,一提到你,姨姥爺就兇巴巴地訓斥:鏡子里太舒服了。”
“聽呆哥說你長出來的時候,我也想去看你,可是,姨姥爺的那間草屋,我進不去。”柔柔黯然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姨姥爺那個老頑童,怪得很。師傅來看過我一次,還是和他打了一架呢。”繞著柔柔看的小豆芽了然地說,“小媚兒可沒說柔柔是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子呢。”
“小豆芽,你說笑了。”柔柔矜持地笑了笑,站起身來。
“真的,真的,小媚兒不告訴我,你是這么美麗,她是嫉妒。”小豆芽為自己猜到了小媚兒的心事,得意地“嘿嘿”笑了幾聲。
“沒良心的小東西,虧我看你不見了,擔心得驚動了毒門里所有的人。你倒好,回來就說我壞話。”隱藏在林中的小媚兒忍不住了,酸溜溜地說。
“嘿嘿,你就是嫉妒!”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的小豆芽,怎會放過?自然是抓著不放。
“好,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等我逮到機會。”小媚兒的聲音漸漸輕了。
“你沒機會了,我不會回到鏡子里了。”小豆芽挑釁地說完,等了半天,沒等到小媚兒的聲音,想來是走開了。“柔柔,你的籃子里裝的什么呀?”小豆芽問。
“是從櫻子師叔那里采來的,呆哥要的。”柔柔說到呆哥時,臉上自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你回來了,呆哥定是又回屋子里搗鼓他那些寶貝了,我這就給他送去。”說著,身姿輕盈地拐入長滿馬兜鈴的草地。粉色的裙擺在藤蔓間搖曳,惹得落在紫色絨花上的一只黑色蝴蝶,慵懶地拍拍翅膀,飛了起來。
“喂,大俠,收心了,名花有主哦。”小豆芽叫道。
萬山紅這才收回目光,臉微微紅了下,“小娃娃,你說什么呢?俺這是愛美之心,你懂不懂?”說這話時,有那么點心虛,“你個小娃娃,自是不懂。”
“心虛哦。”
“你……”萬山紅有點惱怒,卻在對上小娃娃模樣的小豆芽時,泄氣般地揮揮手,“算了,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
“大俠自然是大人有大量。”小豆芽說著,左腳快速地跺向右前方。
萬山紅輕松地挪了一下腳步,躲開了小豆芽襲來的這一腳,輕蔑地說:“玩這種小伎倆,果真是個小娃娃。”
“哼!”小豆芽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邊往前走,邊四下尋找,她想要扳回剛剛突襲的無果。
“小豆芽?”一聲甜美的呼喚聲,遠遠地傳來。小豆芽覺得一陣風拂過,便被穩穩地坐在了盤龍槐下的秋千上。一位女子,烏發半挽,眉如新月,鵝黃色的衣裙上暈染縷縷嫩綠。
“師叔。”小豆芽還是鏡子里的一棵小豆芽時,櫻子師叔來過姨姥爺的草屋。告訴她,綠水澗的盤龍槐下,有鳳鳴師伯為小九做的秋千。“這個秋千就是為小九的那個嗎?”小豆芽撫過閃著光的竹片,問。
女子緩緩而來,手揚葉離,片片紅株嬌撒落秋千架。“話太多了,像草屋里的那個老頑童。”
小豆芽看著片片紅色的葉子,想說:“師叔,這葉子好漂亮。”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安靜會,讓我看看。”櫻子看了一眼小豆芽,“這樣子倒是與小九小時候一模一樣。”說完,搖起了秋千藤。發不出聲音的小豆芽只好緊緊抓著圓圓的秋千扶手,生怕自己會掉下來。“膽子卻是小了些,小九當時可是呵呵笑著,自己蕩起了秋千呢。”
“師叔,我發不出聲音呀。”小豆芽想大聲喊給師叔聽,卻只能用一只手指著自己的嘴巴。
“哦,瞧我這記性,都忘記你不能發聲音了。”櫻子說著,又是一揚手,如草葉一般的一片綠色,飄過小豆芽的鼻子前方。
清涼的青草味混著空氣吸入鼻腔后,小豆芽“吁”了一聲,她能發出聲音了。“師叔,這是一片什么葉子?”小豆芽伸手抓住要飄落的葉子問。
“吸收蜘蛛尸體后的胭脂草。”櫻子的聲音好甜美,像是融入口中的槐花蜜。
小豆芽在聽到蜘蛛尸體后,那片葉子滑落在草地上,她想起來了,小媚兒說過,綠水澗的奇花異草,都是腐爛的毒物喂養而成。
“怎么?害怕了?”櫻子師叔笑了,她笑的時候,溫柔如水。
小豆芽沒說話,任由秋千蕩著。
“柔柔可比你堅強多了。她醒來后,天天跟在如水身后,定要留在毒門。如水沒辦法,便打發她來我這里取藥草。第一次來,正好有一只毒蛇在鈴蘭花下腐爛,她嚇得暈了過去,醒來后,臉色蒼白地接過鈴蘭花,挎著藤籃走了。第二次來,一只瘸腿的毒蟾蜍守在她要取的紅花前,她當時的臉色,白煞煞的。如今呀,這綠水澗她隨便走動,看到我,盈盈一笑。這么水靈的柔柔,偏偏喜歡那個呆子。小豆芽,你還沒看到柔柔吧?”櫻子師叔甜美的聲音,會讓人忘記花根下,那些腐爛的尸體。
“看到了。”小豆芽答了一聲,又想起了妖艷的一身紅袍,“師叔,萬山紅呢?”秋千晃動著,她問。
“那個紅袍男子?和他的紅老鷹一起,困在了水晶花淵。”櫻子師叔輕描淡寫。
“水晶花淵?”
“想不想去看看?這水晶花淵可花了我不少的心思。”說完,不等小豆芽回答,手揚花開,一條黝黑的小路,伸向枯藤綠蔓深處。“跟我來。”櫻子走入那條黝黑的小路。
花絮
? ? ? ?這張也是朋友圈打劫來的圖片,喜歡這個顏色,帶點淡淡的紫的白,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