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歲月的小徑上,總會有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在心底微微顫抖,即使曲終人散,可記憶仍在,尤其在這多情的秋季,免不了會傷感,會回憶起在生命里那些也曾鮮活過的人。
兒時的秋與長大后的秋似乎并不一樣,或許像母親一樣已步入了中年,疾病纏身,或許已歷經(jīng)滄桑,慢慢歸于平淡,兒時的秋是村莊里的人一步一步用汗水經(jīng)營出來的,每件農(nóng)具,甚至每一片秋葉都帶著濃濃的情意。
等秋葉滿山飛舞,村莊便開始忙碌起來,爺爺癱坐在地上,在屋檐下磨起了鐮刀,他熟練的手法,很快就把老朽的鐮刀磨的銳利無比,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一年的收獲便從鐮刀下產(chǎn)出。
高原的秋天,很早就已經(jīng)駐扎,尤其在早晨感覺已步入寒冷的冬天。家家戶戶健壯的勞動力以及無人照看的孩子已經(jīng)早早上山了,開始了一天的勞作,孩子們在山野里追趕打鬧著,傳來陣陣的笑聲,他們用秋葉制作著金燦燦喇叭,在陽光下耀眼的閃著,爬山去摘黃的通透的沙棘果,那酸到臉部肌肉縮在一起的味道至今還殘留在味蕾上,老人們累了便靠在捆起的麥子上,喝口開水,長嘆口氣,便討論起收成的好壞。我至今都忘不了爺爺拿起鐮刀割麥子的那種干勁,快而穩(wěn),年輕人都不及爺爺,他們這代人的生活太沉重了,太艱辛了,以至于練就了隱忍生活的一切本領(lǐng)。爺爺刻在骨子里的堅韌毅力,是我永遠(yuǎn)都領(lǐng)悟不到的,他即使年過七旬,但早起晚歸已成了他的習(xí)慣,每當(dāng)天還未亮,星星在眨眼,他早已拿著鐮刀上山,日落后又下山,父母都很擔(dān)心他的身體,也總是勸爺爺在家休息,農(nóng)活交給他們就足夠了,可他從不聽勸,也許是害怕在閑暇時慢慢老去,他永遠(yuǎn)都不服老,那一股干勁,顯然就是他年輕時的模樣。爺爺?shù)哪枪筛蓜攀悄棠倘ナ篮笸蝗幌说模蛟S是由于思念,或許是失去了支撐生活的理由,此后,他常低著頭也不言語,身體慢慢消瘦下去,我們都很心疼他,都在小心翼翼地安慰著他,可爺爺是從不聽勸的。在他日漸消瘦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高原麥子的身影,一邊隱忍著生命的殘酷,一邊又用瘦弱的身軀支撐著生活。奶奶走后的日子,他也沒多久也跟著走了。但爺爺留下的那些美好品德總是無意的滲透在我的血液里,有時我也會憤恨生命的無常,但也無力抵抗,只好作罷,留一些記憶慢慢回溫,記憶是從不離去的,它會隨著歲月的老去而慢慢加深,到某一時刻你細(xì)細(xì)品味就會更加懂得生命的意義。
兒時的秋,是我們看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濃的,從葉子到山野,再到麥子,一切盡收眼底,兒時不僅秋意濃,那份情意更濃,老人們咧開嘴笑了,生活也就幸福了。
而今,時常走在村莊的小道上,不知不覺已邁入深秋,遙望山上,已經(jīng)栽滿了樹苗,或者已經(jīng)荒廢了,山上追趕打鬧的身影也不見蹤影,原來兒時的秋,在慢慢變淡,也在慢慢消逝,腳下的秋葉,已經(jīng)不再是兒時的模樣了,而爺爺也隨著那些麥子早已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