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9日凌晨2:31分作 哀以思)
? ? ? 初讀《綠衣》這首詩,是在寐語者小說《帝王業》中所見。小說結尾以綠衣為題,撰寫番外篇。開國皇后王儇(阿嫵)早逝后,留下一雙兒女澈兒與瀟瀟,還有那九五至尊卻注定孤獨終老的傳奇帝王肖綦。縱使坐擁江山,享盡世間繁華,卻空彈英雄淚,執誰人之手?縱覽九重三殿,居廟堂之高,空余未亡人,卻與誰人話知心 ?曾經在風雨飄搖里攜手同行,相伴共赴戎馬生涯,如今在太平盛世里俯瞰萬世,可良人卻魂斷天涯!肖綦見王儇遺物舊居,情之所至,吟唱起那首悼念亡人的千古絕唱《詩經 綠衣》。
? ? ? 我極愛《詩經》,它以最樸實無華的語言記錄下先秦時期勤勞智慧的人民的真摯情感和生活點滴。“詩三百,思無邪。”那一首首感人肺腑的吟唱,時而清雅,時而動人,時而詼諧,時而哲理,久久縈繞心間,鐫刻出一幅幅躍然鮮活的先秦百家圖。《綠衣》是《詩經 邶風》中傳唱度極高的一首,感情真摯,聞者無不為之動容,開悼亡詩之先聲。此前,我一直以為蘇軾所作《江城子》中的“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已將對亡妻的思念寫至頂峰,無可比擬。未曾想到《綠衣》中那句“絺(chī)兮绤(xì)兮,凄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真是讓我痛心到極致。天寒之時卻仍著夏季衣衫。妻子在世時,事無巨細,悉心照拂。四季更迭,所換衣裝都由她操持。妻子離世后,孤身之人,更難將息,唯有冷暖自知……
? ? ? 《綠衣》就如一首心之音律,吟唱出若合一契的心之聲音。我心中,亦住著一位故人,距她辭世至今已有五載。五年每個日夜,對她的思念分毫未減。雖說逝者已矣,生者還需向前。但那種“生而不與吾形相依,死而不與吾夢相接”的蝕骨之痛,只有真正歷經之人才會刻骨銘心。五年間,我從未去過她的墓地,也不愿在眾人前流露哀思,只在靜謐深夜,讓思念的淚水肆意橫流。我思故人,心之憂矣,曷維其已?有時,宣泄比隱忍更難,更痛……
我非《綠衣》之未亡人,卻有《綠衣》之悼亡情!心中之故人,如今,你魂歸何處?
附錄:《詩經 國風 邶風 綠衣》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bǐ)無訧(yóu)兮。
絺(chī)兮绤(xì)兮,凄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翻譯:
? ? ? 綠色衣服,黃色襯里。把亡妻所作的衣服拿起來看,妻子活著時的情景永遠不能忘記,悲傷也是永遠無法停止。細心看著衣服上的一針一線,每一針都是妻子深切的愛。妻子從前的規勸,使我避免了過失。想到這些,悲傷再不能停止。天氣寒冷之時,還穿著夏天的衣服。妻子活著的時候,四季換衣都是妻子操心,妻子去世后,我還沒有養成自己關心自己的習慣。蕭瑟秋風侵襲,更勾起我失去賢妻的無限悲慟。只有妻子與自己心意相合,這是其他任何人也代替不了的。對妻子的思念悲傷,都將無窮無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