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物價房價奇高,收入增長遠遠趕不上房價暴漲,年輕人越來越貧窮,是80后、90后的共同困境。
每次講到理財,很多年輕人會在心里嘀咕,我基本都“月光”,生存都應付不過來,哪有什么閑錢理財?
確實如此。我工作的前三年就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的窘迫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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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快畢業找工作的時候,我追求過所謂有興趣的工作,就是堅持自己的新聞理想,當一名記者。當時以南方系為首的新聞理想主義在校園很受擁躉,一篇報道可以解救貧苦大眾,總有一種力量讓你淚流滿面,那是和平年代的英雄主義,特帥特解氣。
但理想一遭遇現實,就支離破碎。我出身農門,畢業后除了養活自己,還要養活身后農村一大家子??催^《歡樂頌》都知道樊勝美給養老家一地雞毛,一個人在城市拼搏賺錢養家的壓力有多大。
當時媒體薪酬普遍不高,我進不了南方系,索性去了一個三線小城的日報社,除了800大洋底薪,其他都是靠稿費,活脫脫的新聞民工。 為了多掙錢,我幾乎每天穿越大半個城市跑兩三條突發新聞、晚上經常寫稿到凌晨,超負荷工作的結果,就是評上了整個報社的稿費大王。但這樣拼命的結果,最高的一個月也才掙到7000多,其余月份拼盡全身力氣也都只是4000上下,典型的勞動量與報酬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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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遇是一個問題,最郁悶的是找不到新聞題材。負面新聞不能報,就連灰色的也不給報。
有個邊遠山區的中學,高三男生情殺女生,我從市區過去輾轉50公里,學校上下見到記者怕得渾身顫抖,校長迎面過來拉住我,給我塞了個1500的大紅包,求我不要報出去。
我無奈地看著同事,把紅包塞還給校長,僵住了。然后是手機響起,報社領導打電話過來說,別報了,現在局面混亂,小地方沒有容忍丑聞的空氣,如果真的給報出去,估計校長會很難做,領導語重心長地勸我,“咱別添亂。”
我真是無奈,在別人的悲劇面前,記者倒成了禍害。于是灰溜溜地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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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普遍流動性挺大。工作前三年我頻繁跳槽,每次跳槽都是因為相同的原因,我感覺這個平臺滿足不了我,我認為自己值得更大的報酬,我比大多數同事看得更遠。
雖然輾轉多個報社,但我內心一直有個默認的常識,就是這里不是我的歸屬,我終將離開這里。是的,沒有歸屬感。一旦認清了這一點,我就迫不及待想要離開。早晚都要走,不如早點走,興許能在新起點抓住更多機會。
對,我的目標就是賺錢。
這沒什么不敢承認的。
二十三四歲的年齡,對社會一無所知,肩負著一家人的生計,每天都惦記著肩上沉甸甸的責任,滿腦子都是闖蕩社會、強大自己的野氣。
現在想來,人在年輕的時候有沖勁、有能力用更短的時間,用合法的方式賺更多錢,這本身并不羞恥。
可是回望那段窮逼寒霜日子,那時候我到底有多缺錢呢? 每月都把大部分拿回家,到了月底常常自己窘迫得吃飯都困難。
記得有一次工資遲發幾天,我身上只剩下8塊錢,經過面包店興沖沖地殺進去,買了個面包卻再也買不起牛奶了,只夠買個礦泉水。 那一瞬間我極其委屈,至今仍清楚地記得,當時是怎樣低著頭走出那家面包店的,一路強忍淚水回到住處,關起門來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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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有過多少貧窮困頓的情境,現在想起來都不必耿耿于懷,只是像旁觀一個老朋友的故事。
但不可否認,貧窮讓我的青春自卑自閉又自苦,失掉很多那個年齡段該有的朝氣和魅力,至今仍留下不少心理陰影。典型的一個,就是揮之不去的危機意識,在工作上恐慌自己的步伐落后于時代發展,在家庭經濟管理上害怕投資不善導致中年返貧,諸如此類。
所以我無論多忙多累,總要堅持閱讀堅持碼字,以這種方式對抗內心深處的脆弱。以這種方式,不時回去抱抱年輕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