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風中的Lilium brownii
微雨的天,百合用冰涼的手指觸碰著傘柄借以撐著這把晴雨傘。她腦袋里在想什么呢?不是月薪的增減不是隔壁班男生的背包不是各種時下女青年心里的小九九,而是民國的一個雨夜,有個叫依萍的姑娘撐著把壞掉的破傘去陸家大宅討生活費的場景,雖然現在自己衣著肯定是跨越了溫飽階層,可是那副心高氣傲似乎又略顯辛酸的勁兒仿若一株風中的野百合。孤獨,站在人生邊上的角度是一種傷痛,它沒有傷口,但是卻能營造出血淋淋的感受.
隨著散漫的思緒回到家里,剛打開門就聽到屋里媽媽在電話里說,曉汐呀,你妹妹天生不善和人打交道,她肯定沒跟你說她現在的狀態,她呀每天跟無業游民一樣晃蕩,不是出門不知去向就是關在屋子里不知在干嘛,話沒幾句表情也暗淡,我看著干著急啊,小姨知道你這大四了已經找到了實習單位,能不能在里面幫你妹妹問問有沒有適合她的工作,職位不高沒問題,只要先讓她擺脫了這么一個狀態就成,你看……” ”姐,你不用理我媽,我沒事的,她不清楚我情況,你好好實習就行了,咱們回來上網再說。”百合實在聽不下去了,搶過電話對那邊的唐曉汐說道。然后對她媽媽氣呼呼的想說什么又什么都沒說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拉上窗簾,打開cd機,開始播放能夠使心靈舒緩的歌曲,外面是媽媽的狂燥,你這個小孩都這么大了一點都不知道操心自己的事,一點兒都不懂事,你看看和你一樣大的上大學的上大學,找工作的找工作,你像什么樣子?!你不讓我管,你就自己出去闖啊,你以為我想這么操心啊……,之后的絮叨百合同學用了極大地定力才忍受住,否則一定會鬧得不可開交,20分鐘后,屋外平息了,百合打開電腦,用扣扣跟表姐約定了見面的時間,然后仰面對天的倒在了床上。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但百合再也躺不下去了,于是拿著小包就出門了。
此時,雨已經停住,太陽探出了一顆小腦袋,散發著微微的光暈。走在京城的繁華地帶,卻感受不到燦爛,只覺自己這個地道北京人連北漂的狀態都不如,人家帶著夢想一只行囊就來闖蕩了,自己呢?本來學習就不是很好,當初報了播音專業,專業課過了卻沒過文化課,復讀是肯定不在選擇范圍內的,也想過出國留學,不過資金不得不是個問題,也不是出不起,關鍵是花掉大半積蓄出國,自己心里并沒有底可以發展自己收回成本,所以讀了兩個星期的托福班,百合受不了這種內心迷茫所帶來的煎熬退了托福班,平民小百姓這個稱呼用在百合身上再適合不過,她也一度以這個名字為扣扣名,其中不免自嘲暗諷,雖然她年方19按說正是燦爛如花的年歲,可是拼關系拼背景拼實力似乎都不是她的特長,百合就像一塊未開發的璞玉,有那種有勁使不上的感覺。
走著走著百合就拐進了書店,來熏陶一下也是好的,進了店門百合直徑往文學區域走,高考失意的時候,百合曾在這兒讀完了韓寒同學的雜的文等文集,好不暢快!田紫繁也是那時候在書店認識的,本來以為她是個文藝小清新,卻意料不到,之后的五四青年節競能在三里屯酒吧遇上她,且身份是調酒師兼職拉琴!
說來緣分是注定的,那天五四,百合同學決定獨自“闖蕩”酒吧,因為長這么大就沒去過那地方,高考都可以失敗,酒吧有什么不能去的,于是乎,當晚八點鐘,百合走進了 T酒吧,其實也只是打算待個十幾分鐘就出來的,沒想到,一進去就聽到了Johann Sebastian Bach的四季春,愛好音樂的百合不由得駐足停留,這邊就有店員來引導座位,坐在了卡座上,環顧四周基本座無虛席,跟服務員要了杯瑪格莉特后,便安心聽曲子,閉上眼睛感受這悠揚的曲子似乎不是從眼前這個喧鬧的酒吧發出來的,而是多瑙河邊的曲目,那份婉轉是對流行樂鐘愛的百合也頗為欣賞的,正恣意暢想間,曲聲停止,眾人喝彩,更令人嘆為觀止的還在后面,拉琴的女孩走向吧臺,看了眼桌上的小單,隨起掂起雞尾酒,幾個酒瓶在她的兩手間頸脖處恣意轉換,歘欻幾分鐘的功夫,5杯顏色各異的酒被端上桌,其中一杯藍色杯瓶被女孩親自端起朝百合走來,正是百合點的瑪格莉特...
走近一瞧這不正是前些天在書店認識的紫繁同學么?!紫,繁?!hello,沒想到在這能碰到你。應該是我說這句話吧,神通廣大的田紫繁同學!你知道嗎,你剛才的小提琴演奏還有調酒的功夫絕了!你怎么還會這個啊。沒什么啊,喜歡就學了,學了這不就會了嗎,熟練點就像剛才那樣啦~輕松地語氣似乎什么事在紫繁這都不成問題,倒是你小姑娘自己來酒吧干什么,郁悶了嗎?沒有沒有,這不今天五四嘛,為了祭奠青春所以……呦,這青春剛滿格電的狀態這就祭奠上了,五四?那兒童節的話是不是要去游樂場瘋一圈?好啊好啊,六一咱們去游樂場!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來,嘗嘗我調的酒,加了龍舌藍的,不知道你喝的慣喝不慣。嗶,啊,不錯嘛,雖然我是外行,可是覺得這里面有你的獨特心意,有專業水準!國家幾級呀?嗨,瞎鬧的,又不是注冊會計師要什么證兒啊,我不需要那玩意兒來證明。哈,對了,你怎么會在這里啊?這個嘛說來就有點話長了,正好我下班時間快到了,咱們一會去我家,我說給你聽,怎么樣。好啊好啊~走著。
2、
/請進,歡迎光臨~哇哦,酷!這就是你家啊!對啊,有四星嗎?絕對有!紫繁說著從冰箱里拿出來兩瓶果汁,喝菠蘿味兒的還是葡萄味的?都可以!水果味兒的我都不挑。嗯,不挑是個好習慣,值得發揚光大,那些整天窮郁悶的人啊就是太挑了。說著把菠蘿味的遞給了百合。自己卻打開了琴盒,δ。д一連串悠揚的琴符飄揚了出來,百合又沉醉了,曲閉,鼓掌!你怎么拉的那么好,調酒又那么棒,前幾天我見你也是文藝女青年的模樣,難不成你是十項全能小巨人?哈,這稱呼我喜歡。不過我不是小巨人,我是小妖怪!啊~你能鄭重介紹一下你自己嗎?我對你越來越好奇了。聽好啦,鄙人15歲留英,去年才回國,原因呢因為中途退學,退學的原因呢,也很簡單就是因為我不想上了,學的專業我不喜歡,半年前和朋友來T酒吧喝散伙酒,本來是上臺拉個曲子作為賤別曲的,誰料,剛好那天老板在,且他最喜歡的樂器就是小提琴,碰上我了說我拉的有感覺,想讓我留下作拉琴手,我吧尋思著調酒藝術我蠻熱愛的,就趁機表演了一段,老板立馬拍定我在那調酒了,不過我時間有限,只是每周三周五周六晚上七點到九點在那干,好在老板也不缺人純粹是讓我起一個點綴的功能,所以就同意了。于是呢就有了剛才的相遇!原來是這樣,可是你說退學就退學啊,家長也不阻止嗎?阻止啊,可阻止無效啊,他們見我實在是不喜歡在學校待著,況且我雖然掛著個在校生的名兒,身心都不在那,也就罷了,辦完退學手續我說我要回國,他們就給了我一筆啟動資金,說是沒接著上學省下來的,交給我自己看著辦,我就回來了。什么?!這么說你是自己回來的?對啊,我爸媽都在英國,他們總不能放下工作陪我回國吧,再者也沒必要,我喜歡這種獨來獨往的感覺。什么?!我怎么聽著像看電視劇啊,你不是在騙人吧。從小我家對我就是放養式教育,所以其實這沒什么難的。而且我也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啊~恩,這個我信。真好,我覺得你是個獨立于世的仙人。嗨,快別這么說,其實沒什么,只要你想你也可以,關鍵是你想,而且我覺得你也蠻遺世獨立的嘛。哈,對了,我能提個請求嗎。但說無妨!嘿嘿,今天我想做點不一樣的,今天我能在你這住下嗎?就一晚上,給張席就行,明早我就席都不卷就走成嗎?哈哈,沒問題,不過你不用睡席子,有客房,明早疊被子就行了,別的沒要求。想起第一次住在半陌生人的家里,百合甜甜的發笑了。
二、我覺得你很可笑
原本以為會一夜無眠的百合君,結果卻是半年來第一次一覺睡到大天亮,那滋味真是爽不可言
推開門路過餐廳區,桌子上擺著三明治牛奶和蛋糕,紫繁從廚房里端出來煎雞蛋對著百合笑道,傻丫頭,快洗洗過來吃啦!百合夢一般的洗漱完畢坐在餐桌邊,她不是對這早餐有多贊嘆,而是對同樣年紀的女孩卻可以做到大清早起來自己動手做早餐,生活很有規律,酒吧兼職卻一點混氣都不沾……感到頗為驚奇
想想平時自己這會兒干嘛呢?在家睡大覺呢,被媽媽的打掃衛生整的叮叮咣咣不愿起來呢……
紫繁一句別愣著了,快吃,一會帶你去個地方,把百合拉回到眼前,啊?
吃完了去消耗體力去啊
一小時后,兩人出現在頤和園……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
走吧,向夢想出發……什么,莫不是你想當皇后……醒醒現在公元兩千一三年,哪來的皇后
我是說我們開始跑步吧,我不知道你習慣不習慣,我要跑十分鐘你也跟上吧
當然不是白跑的,跑的時候你要想,要想你葉百合最喜歡干的是什么,想如果今天是生命中最后一天,你要做什么,把這些像一首歌那樣循環在腦海里播放,不要去想你討厭的,讓你窘迫的現狀或過去,因為我發現你是屬于那種被煩惱纏住滕不出手去做事去生活的邊緣人,好了,我計時了開始…
百合被這一番話給震撼了,她覺得此地不是頤和園,是夢想出發的地方,開始跑,耳邊呼嘯的風聲告訴自己,這都是真的……但是她剛開始想自己最喜歡的什么,看書不算,看電影也不是,英語?不可能,是……是,好像是,你什么都不會還在這兒膩歪個什么勁兒啊,學習去,突然老媽的絮叨聲響了起來,葉百合啊數學真是差的不像話,這是初中數學班主任的聲音,這些不和諧的聲音攪得葉百合沒心力再想下去,她覺得差一點拐角處就能想到她的最愛了,可是,沒有可是了,因為上述兩種聲音,百合的學生生涯很壓抑很沒有興趣愛好可言,下個問題算了,如果最后一天?去當年的數學辦公室當著老師和前來匯報作業的學生的面臭罵數學老師一頓?NO,誰還理她呀,突然思緒很亂,百合變得很不開心,跑的也很累,才跑了三百米左右就停了下來。紫繁回頭看看,沒有停下腳步,8分鐘后,紫繁回到百合身邊,我不會因為別人停下我的腳步改變我的步伐,可是我發現你會!好了,我看這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今天算個開始吧,盡管是個痛苦的開始,可相信我,會是個甜蜜的結束。
在回去的路上,葉百合一臉苦兮兮的樣子,她在心里說,我覺得你真可笑啊,葉百合,這么大了,想來想去就那點事兒?她們說,她們說是她們說,你說呢?!
思緒想到這看著手中的書被窩緊的變了形,百合感到心里近乎扭曲的不痛快,實在不能再這么干了……百合又呆不下去了,干脆去約會地點吧。
地點在世貿天階的咖啡館,這么小資的地方肯定是唐曉汐定的,曉汐父親是政府工作者,母親是舞蹈藝術家,家里財力自不用說,而且小汐被教育的也藝術氣息十足,不過她的專業是,廣告設計!
在室外咖啡廳坐著的百合看著LED大屏幕的變幻,感慨著自己的人生……
一個小時后小汐坐著紅色寶馬出現了,下了車,看著百合驚異的眼神,曉汐解釋道,實習的同事下班回家順路送我來的,小表妹,別苦著個臉啊,看你咖啡喝的也不多,別比咖啡都苦啦,百合突然抓著表姐的手,倉皇的表情里又隱透著一股篤定的勁兒,“姐,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我想告訴你……”“什么?”“我,已經不能再這樣持續下去,我要走。”空氣凝固了三秒鐘,“你是說,走?“
”恩,我要離開現下的環境,這樣的水已經不能滋補我這棵小花了,我需要去汲取養分。“ ”我理解,可是你跟你媽說了嗎,你要走到哪去?“”當然不會跟她說,走到哪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走,是離開!我會定期跟你保持聯系,也希望你能替我轉告我媽,報平安就好,讓她不必擔心。”“天啊,我要幫助你作案了是嗎?”“哈哈,不是作案是幫助勞苦人民求解放啊,放心,我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來去找一個人。”“找人?他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我要找的人就是我自己。“”好了,我明白了,支持的你的想法,但是你一定要及時跟我保持聯系。“”沒問題,就這么說定啦。“
說到底,看上去死宅的葉百合,其實心里有個關于音樂的夢想,看上去和音樂八竿子打不著邊的百合,其實自小喜歡唱歌,也曾偷偷拿周末本該補習語數外的補課費拿去報了聲樂班,但沒上幾節課就因為被老師告知家長葉同學因為不參加班級補課成績下滑等東窗事發而無法繼續音樂夢。她想在舞臺上唱歌,所以那天才會被紫繁的表演所震撼打動。
還是通過紫繁的幫助,很快,百合在城東五環附近找到了住所,本來紫繁邀請她同住的,但是百合覺得還是有依賴性,毅然選擇自居。只是帶了很簡單的行李,一只皮箱,兩個背包,百合就入住了這似乎是北京城盡頭的邊緣小屋。百合機會斷絕了一切外援,包括和朋友聯系,其實她也沒幾個朋友,入住第一天她幾乎從早想到晚,自己何去何從,很失敗的結束了這一天后,第二天百合打算出去逛逛,也許會發現什么機會,誠然如沒有學歷去人才市場一樣,一無所獲,第三天,百合開始打開電腦,她有點放棄自己了,于是開始玩網游……廝殺激烈之際,紫繁打來電話“臭丫頭,這兩天音兒都不吱一聲,思的怎么樣啦”百合被這么一問,心里有種想哭的感覺,本來想掩飾什么,但是在紫繁面前,不需要掩飾“一無所獲,除了為水電公司貢獻了兩天的水電費。””沒關系,夢想的旅途從來不是一蹴而就,你告訴我,你喜歡音樂嗎?“”什么?你說音樂,你怎么知道……“”那天看你看我演奏的出迷就猜到一點了,你就說吧,喜歡嗎?“”我,我是很喜……“”那就成,我有一伙樂隊朋友,他們的主唱出國留學了,要不你來試試吧,看怎么樣“”可我并不專業,我甚至沒有學過……“”專業并不是最重要的,歌唱更需要一顆為音樂而跳動的心,如果你有夢并且不想繼續只“滿足”于貢獻水電費的生活,那就來吧,下午三點半,XXX見。“
有些人總能看上去很容易的把握生活,而有些人卻暫時只能被把控,但也許只需要一個瞬間,后者就能夠轉變為前者。這個一直落寞的女孩,似乎總是孤獨的游走,這天,她開始不那么彷徨。
這是一個舊工廠模樣的廠房,百合走進去,樂隊已經在那里演奏了,紫繁介紹完,就讓百合上去唱首歌試試,起初還有點拘謹的百合,走上了簡易”舞臺“,說那么我就唱一首我很喜歡的歌《葉百合也有春天》沒錯,是葉百合,歌詞我有改動,這是我為我自己演唱的。隨著演奏聲,百合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為自己唱歌。當最后一句歌詞唱完,紫繁鼓掌,你,唱的很棒,不是音色有多么出挑技巧多么高超,而是我看到了在音樂世界里最自在昂揚的你。
葉百合決定報考音樂學院進行深造。隨后的日子里,百合每天都和她愛的歌唱泡在一起,下雨天就在屋子里寫歌,陽光明媚的日子,就和樂隊在任何地方演唱演唱,不停的演唱,她并沒有想通過此為自己帶來什么,甚至也沒想過參賽,能夠去福利院給小朋友們唱歌也是莫大的歡欣鼓舞,百合沒有從前那么憂郁和難相處,在唱完每一個音符后,也能發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從前總被莫須有的情緒所重傷,是因為沒有找到自己所愛,更沒有去做的力量。葉百合不一定非要有春天,她也可以有秋天,秋天碩果累累一樣有她的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