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右手中指和無名指剛長好的新指甲，讓我想起了那是在演習中我背著電臺，營長讓我告訴后面車輛做好處置一切情況的準備，于是我在泥濘的山路上向營站跑去，跟教導員報告完情況后就爬到營站的后箱里去了，那時也著急忙慌得，車輛也已經啟動了，我一關營站的門一下把右手兩個手指給夾住了，當時給我嚇完了，我以為手指被夾掉了呢，于是趕快把門打開把手抽了出來，血一個勁的流，流的營站滿地都是，就這樣，后續自己該干啥還干啥，就跟沒什么事一樣，什么是鐵人，什么是硬漢……

近段時間一直想寫點東西對這兩年做一下總結，這兩天也一直在屢思路，太過遙遠的事情已經忘記，留下的都是些印象深刻的，深刻到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那些人、那些事、還有那些地方……

那是新兵的時候我們常常喊的口號，“我們是什么！我們是機器！我們不用吃飯，我們不用喝水，我們不用休息，我們會什么！我們會干活！我們的標準是什么，我們的標準是沒有標準！我們生是防空團的人！死是防空團的鬼！”新兵訓練怎么訓，外面大冬天零下2、30度，我們一動不動的在炮場站軍姿，一天一天的站，再配上點西北風真是爽歪歪了，天不亮就出去站一直站到天黑，滿臉結的冰霜，臉凍的發木，耳朵凍得像是掉了一樣，手凍得沒知覺了，小手指不聽使喚想合合不上，雙腳凍得生疼，練爬戰術一遍又一遍，爬的渾身都疼，練扔手榴彈，到什么程度，拿筷子吃飯雙手都發抖，夾菜都夾不起來.......那些變態的折磨都不說了，新兵大家都是這么摸爬滾打過來的，誰也沒好到哪里去，我曾一度以為我們這里是傳銷組織，我們就是被騙來的受害者，沒有自由遭受凌辱，后來又覺得這里就是監獄，我們就是勞改犯，就這樣我度日如年的過著每一天......

那是去年在黑水演習，我們擔任警戒任務，每兩人一組把我們每隔三、四公里留下一組，留在那一望無際的科爾沁草原上，剛開始告訴是早上六點把我們放在這警戒晚上六點把我們收回，結果呢我差點沒死在那......科爾沁草原一望無際全都是草，連棵樹都看不到更別提有人家了，這個破地方晝夜溫差達到三十多度，白天熱的穿短袖吃西瓜，黑天穿著大衣都感覺冷，喝的水都是混的，用水做的飯都發黃，我們就在這里呆了兩個多月......看看表快到晚上六點了，心想這一天可終于熬過去了，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小風也開始刮起來了，氣溫一下就降了好多，不一會兒四周就變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好啊，好啊，好冷啊，都七點了車怎么還沒來，里面就穿了件襯衣外面穿了件迷彩服的我都凍不行了，尋思跑兩步吧，一站起來風吹的更冷，這該怎么辦，我們倆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像墳地那么高的土丘，躲在后面，時間長了也不好使啊，于是我們倆就把挎包里的雨衣拿出來套在身上，躺在地上，都九點多了車還沒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大腦迷迷糊糊的，我一直在那里凍得發抖，根本控制不住，我們倆就像一對死尸一樣躺在遼闊的科爾沁草原上，覺得后來又過了好久好久，地上的草怎么濕了，什么東西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的臉上，好像是下雨了，簡直了，大腦凍得都無法思維了，我都無法用語言形容當時的心情，就在這時，突然遠處一道光劃破四周的漆黑，車來了，看看表都快半夜十二點了，對于我來說那哪是車燈啊，那就是生命之光啊，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如果車再晚來一個小時，我就真死在那了......后續的警戒任務都是半夜兩三點走第二天下午帶回......

有的時候會看到一些當兵的寫的文章，什么站軍姿怎么怎么累啊，什么被子疊不好扔到廁所去就受不了啊什么的，看完之后我覺得他們可真是沒領略到什么叫真正虐待，我新兵的時候，新兵排長在我心里就是一畜生，雖然沒出現什么像近期報道的打兵的時候，關鍵是他們不敢，有也是個別現象，就像去年我看見一傻子讓人給打的在那呆不了了，提前一年復員了，你說在部隊都能讓人給打成那樣不是傻子是什么。練軍姿還可以，關鍵是他看我們不爽還讓我們練蹲姿，一支腿蹲著一動不動蹲一個小時，你可以試試，你能蹲半個小時我都算你厲害，蹲完后就起不來了，腿疼的像斷了一樣，緩了好長時間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內個排長一天天看見我們像見了仇人一樣，整天污言穢語的好像一時不整我們他就難受，練緊急集合專挑我們休息的時候，一聽到緊急集合的哨聲，我們就像發瘋了似的一高跳到床上，什么被子褥子毯子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用背包繩一頓纏，背著背包就往外面跑，門外集合后繞著營房跑，你就看不是這個被子掉了，就是那個褥子掉了，再不是就是什么掉了的，跑回來集合后一個個氣喘吁吁的，叫我們背著背包做俯臥撐200個，做不完不準起來，然后我就瘋了......吃飯五分鐘必須吃完，五分鐘到了管你吃沒吃飽的放下筷子走人，因為我吃得比較少所以吃飯比較快，有些人餓得不行了就偷摸的把饅頭揣在兜里晚上回去啃，剛吃完飯隊列帶回，帶隊的sb班長看我們不爽讓我們跑步踏步還要一邊唱一支鋼槍，我們就在那被折騰了十多分鐘，這種事情還不止兩、三次，回去后全都讓在門口站的，然后對我們又是一頓罵，說什么“現在不是不讓打兵嗎，我就整你們，我就練你們，你們到這都得給我裝孫子，都TM的給我撅得，我就罵你們怎么了，你們愛上哪告上哪告去......”我心里想你算個JB啊，當時真想上去揍他一頓，但是自己當時畢竟是個新兵，惹出什么事來自己挨個處分對自己也不好，于是就忍了，心里想你們這幫新兵就沒有一個揭竿起義的？呵呵，可能大家都知道要是起義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吧。我和我新兵班長的關系其實不怎么好，后來我都不怎么吊他，他時不時的愛找我麻煩，有一次太過分了，借著搞體能的名義讓我做俯臥撐，那就做唄，做到后來一點勁都沒有了，他不讓我起來還讓我做，我就咬牙又做了十個，胳膊都在發抖，他還是不讓我起來還讓我做，就算我再做完十個他肯定還得讓我做，這哪是在訓練明明是在整我，把我氣不行了，我站起來說不做了，他說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我舉起拳頭噹噹噹的向旁邊的墻上打了五拳，我的拳頭血肉模糊，血就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我就直愣愣的看著他，他好像有點害怕，后來的日子過的也變得消停很多，我的手都沒有什么處理，晚上蹭的被子上全是血，也疼啊，就是這樣過了一個月自己硬是給挺好了。說真的那時真的是一點自由都沒有，除了出去訓練整天都被困在屋里不讓出去，上個廁所都要請假，要是把門換成鐵柵欄就是一牢房。第一次洗澡要求20分鐘洗完，大冬天的穿的那么多，又有那么多人，進去脫完衣服就快10分鐘了，我進去沖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出去一看一個人都沒有，就我一個人彪呼呼的在二十分鐘內出來了，他們后出來的也沒有什么事......剛去的三個月不讓打電話，就過年可以給家打電話，我能給家說什么，只能說除了累點一切都挺好，說多了家里還擔心，有的戰友給家打電話說什么在這什么吃的好住的好什么都好，好什么好，飯菜能咽下吃飽就不錯了，睡的就是板子床，二層還沒有梯子，冬天暖氣不熱晚上凍得在被窩里直哆嗦，一天什么活都干，感冒發燒就得硬挺著，衛生隊里就是一群獸醫，開的藥吃不吃一個樣，有時頭疼得受不了，就用頭撞墻，撞得墻咚咚響，整天過的不是一般的壓抑，我覺得那時好像得了抑郁癥，完全都是被逼的，新兵三個月對我來說好像過了三年一樣，如此漫長，如此煎熬，后來我就新兵下班了，以后的軍旅對我來說也比較難過，因為生活還是比較艱苦，兩年來除了洗澡，五冬六夏我都是用涼水洗臉洗腳洗頭洗衣服，因為沒有熱水，不管是熱水還是涼水有的用就算不錯了，到后來像是拉練演習什么的兩天有水洗一次臉都比較困難，從此我便踏上了艱苦的征程......
? ? ? ?新兵下班以后我被分到了營部，所學的專業是標圖，標圖員全稱是標圖收信員，主要是聽收信機傳來的代碼進行抄碼或是在近方遠方標圖板上標出敵我方航行線路及空情。我們有時候除了司機外把營部這幾個小專業進行比較，有線專業全都是體力勞動，他們訓練就是背著絡車好幾公里好幾公里的跑，什么收線放線的，再不就是徒手爬桿什么的；偵查是半腦力半體力勞動，什么架個指揮鏡，算個什么距離，識別個飛機，先遣偵察，翻個墻什么的；而標圖靠的全都是腦力勞動，看過《聽風者》沒，他們聽的是長碼，而我們聽的是短碼，剛開始訓練怎么訓，天天聽碼天天聽碼，滿耳朵里都是滴滴嗒嗒滴滴嗒嗒滴滴嗒嗒的聲音，聽的腦袋都要爆炸了，訓了一個多月了還是什么都聽不懂，我感覺這樣下去不行啊，外訓的時候就開始加班加點，聽了一天的碼晚上別人都睡了自己拿著按鍵器到帳篷繼續聽，那段時間大腦迷迷糊糊的，而且總是出現幻聽，聽飛機飛過的聲音好像是代碼聲，聽卡車路過高速的聲音也好像是代碼聲，聽新聞聯播主持人說話也好像是在說代碼一樣，無論走到那都能聽到遠處傳來的代碼聲，每次進行考核的時候，周圍必須一點聲音都沒有，就算咳嗽一聲或是身后有一個身影晃過，就可能導致你掉一個碼甚至是串碼，我都要學會怎樣控制自己的心跳，有時候心跳加快大腦就一片空白，那就完犢子了，什么都聽不到了，除了抄碼就是標圖，我們考核怎么考，左手背在后面右手拿著三支不同顏色的筆在圖板上進行標圖，剛開始的時候，練怎樣一只手控制三支筆，這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困難的事，因為我覺得自己的手指自來就比較靈活，然后只要天天練習就可以了，到后來我一只手控制四支筆都綽綽有余，這個專業靠的就是快速反應能力，最后練到什么程度，完全把你這種快速反應變成一種潛意識，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經過不懈的努力我的能力突飛猛進，在全團同屆兵里我都是數一數二的，在集團軍抽考中，要是抽到我同屆兵不行的都要讓我上去替考，那時候雖然累但也比較有成就感，不是所有拼盡自己全部的努力都會換來成功，也許得到一點點的成就對于我來說就是非常的幸運，心里也有點竊喜，但這種竊喜并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幾個月后我們營因裝備換新，標圖專業就黃了，我就變成無專業人士了......

所謂的做無專業人士是一件比較痛苦的事情，因為從此你就變成了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就拿去年我們到黃龍尾演習來說，他們有專業的只要管好自己那攤就行了，而像我這樣的什么都得干，像什么先遣偵察、背電臺、架收指揮所、幫有線收放線、還得埋線、指揮所偽裝、車輛偽裝、挖掩體、抬油機、架收指揮鏡、裝卸物資、警戒、小值日等等等等，那一個月我都累蒙圈了，有時候還得看一些SB的臉色挨一些SB的罵，上面動不動給你來一個三天五天要在山里面住，喝的水的不夠，就得硬挺著，晚上睡在車廂板后面，蚊子能把你給吃了，每天睡4、5個小時，到演習的時候，我們半夜兩點就得起來，那時候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個地方睡一會兒，哪怕就是一小會兒，第二個希望就是挎包里能多一瓶礦泉水，要不明天可怎么過啊，一個星期不洗臉也沒什么，也顧不上什么干凈埋汰了，只要有一口吃的有一口喝的就行了，我們那會兒哪是叫怎樣生活啊，那就是叫怎樣生存。我先遣偵查的時候坐在向山里開進的121大廂板后面，那山道不是一般的不好，我在后面都要起飛了，不知晃悠了多長時間車停了，一起來渾身都是灰，眼鏡片上面也是厚厚的一層，就這樣變成一灰人，跟著有線班長放線走草地，草里面全是刺，兩個人放了八捆線，回來后腿上都是被刺劃的血淋的，那次轉移陣地，我和我班長背電臺在大山里走，天都快黑了又開始下雨了，內個道全都是泥，我們衣服褲子都濕透了，鞋里面也全是水，現在想想，都不知道當時那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在山里面過的夜......雨夜這種難受的經歷經過了很多次，每次回想起來都讓我感到惡心，去年初冬的一個晚上12點我們被喊醒了，說是幫裝備股上庫房抬帳篷，外面還下著雨，我們穿著拖鞋就出去了，雨水滴在身上都感到刺骨，就這樣在外面干了一個多點，第二天一個個可想而知，像我這樣又得撞墻了......

五公里一直伴隨這軍旅生涯，每年的外訓都比較痛苦，都有那么一段時間天天跑五公里，心情好了要求早晨來個三公里下午再跑個五公里，心情再好了來個武裝五公里，剛開始的時候一聽到又要跑步腦袋都大了，到后來跑得麻木了，似乎五公里成了家常便飯，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兩年來跑五公里無論是輕裝還是武裝從來都沒不及格過，其實我不是很能跑的，可是為什么到后來總是能沖到前面，也許我是后發力型選手吧再也許是我的毅志力比較強吧，呵呵。去年在營城子外訓我們都是住在帳篷里的，那天雨下得特別大，大概是早晨四點來鐘大家都睡得很香，就聽外面不知誰在喊，還在睡啊都發水啦，我們睜眼一看，帳篷都被淹了，水再有十公分就要淹到了床上，這下可都忙活了起來，電也停了一個個就拿著手電到處找飄在水上的鞋，自己除了床上的被和褥子什么都被淹了，然后我們拿著盆就往外面和水，再不就是拿著鍬和鎬上外面挖排水溝，說起鍬和鎬，我覺得我這兩年就是和鍬和鎬干上了，前年在黑水的時候我們剛去安家，用鎬刨坑，刨了幾天不說最后到什么程度，刨坑刨的開始流鼻血，一邊流鼻血一邊繼續刨......什么帳篷器材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弄好了，累得要死，來個領導說帳篷這個位置不好，要挪到那個位置，我們就開始挪，弄完后，又來個領導說帳篷這個位置不好要挪到里邊去，我們就又開始忙活起來了，弄完后，又來了個領導說以前的位置好挪回去......我們都要崩潰了，挪一次帳篷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我們營部有六頂帳篷，里面有一大堆的器材和床都要搬，然后每頂帳篷四周還要挖排水溝，還要扛防火沙，還要拍型，還要收拾每頂帳篷衛生...就這樣被來回折騰了十多次。說起搬家總是讓我感到累得如此糾結，在營城子外訓的時候我們好好地在那住了兩個多月，還有一個月就要帶回了，這時領導讓我們搬家，說是我們帳篷在大樹下害怕被雷擊著，這幫領導在兩個月前安家的時候都合計什么了，再說我們都在這呆兩個多月了都沒被雷擊著，附近的老百姓在這住好幾十年了也都沒被雷擊著，他說一句我們能被雷擊著就能被擊著嗎？那又能怎么辦，上面說搬那就搬吧，那是八、九月盛夏的時候，從早上一起床就開始流汗一直到晚上睡覺從來沒停過，我們在烈日下扛水泥、扛土、挖沙子、和水泥、磨地面、搬物資...就是干累工+搬運工+瓦匠的活，晚上也要干，說是什么白天熱晚上涼快，那白天怎么還要干？到后來我都中暑了，臉黑的嚇人頭疼的迷糊，但依然在那扛沙子......

夏天我們就是這么過來的，到了冬天就要開始拉練了，拉練過一次我這輩子都不想在拉練第二次，背著四、五十斤的背囊，頭頂鋼盔，挎包水壺防毒面具外加一只槍，繞著海誠邊緣在村里、大山溝里十天走200公里。第一天走了20多公里，把我累得躺在雪地里就不想起來了，腳底磨的全是些水泡，走一步疼一下走一步疼一下，這才是第一天還有九天呢。水壺里面的水都凍成了冰，渴得不行了，看著水壺里的冰干著急，倒也倒不出來喝也喝不到，幸虧走的時候帶了兩瓶營養快線，也凍得變成了冰碴，不過最起碼還是能喝的?？斓酵砩系臅r候我們就在苞米地里生爐子搭帳篷住，晚上義務兵每人看兩個小時的爐子，我是十二點到兩點的，第一天生爐子遇到了比較麻煩的事，半夜十二點起床爐子一加煤就開始冒煙，不加煤就要滅了，我都無奈了，在那整了半個多點兒還是沒弄好，帳篷里面全都是煙，我真佩服他們，這么大的煙一個個睡得還跟豬似的，然后我就把門簾打開了，小風嗖嗖的往里吹，我尋思冷點就冷點吧，凍感冒了總比你們都被煤煙熏死了強，助理看見我們帳篷像著火了似的呼呼的往外面冒煙就過來了，我們倆又是圍著爐子一頓忙活，各種調爐桶的方向都不行，又折騰了一個點兒，后來助理沒轍了也跑了，留下了我，看看表都快半夜三點了，我小的時候曾經煤煙中毒差點死了，所以對煤煙特別的敏感，我想我不能睡啊，要是我睡了都煤煙中毒怎么辦，自己折騰了這么長時間也不困了，所以就沒叫下一班看爐子的起來，白天大家都走得那么累，看看我能不能挺到天亮，于是我就坐在爐子邊嗑瓜子，瓜子皮就往爐子里扔，我磕了有十分鐘吧，發現爐子竟然著了...挺到四點來鐘實在不行了，就喊醒別人自己睡了，后來才知道那天遼陽好像發生地震，我覺得是地震導致風向紊亂，才引起上述情況的發生。第二天的征程又開始了，我覺得好難受啊，零下20多度的天氣我們走的渾身都是汗，總有一種好像下一步腳站不穩就要倒的感覺，走在前面的排長總是向后面喊都加把勁啊還有1公里就要到了啊，可是常常喊狼來了的人誰還相信他，往往他說還剩1公里時那就是還剩5公里，他要是說還剩5公里那就不知道還有多少公里了......晚上的時候，一些有經驗的老班長說是拿一根穿著線的針把腳上的水泡穿破，讓里面的水流出來會緩解疼痛，于是我就做了一件讓我后悔莫及的事，我把針穿到水泡中，看上面的皮快要掉了，然后竟然把它給撕了下去，這下可完犢子了，這只腳走路更疼了，第二天我就像瘸子一樣，但還是硬挺著，走一段還要急行軍，一路小跑，好嘛，這家伙把我給折磨的，我都不知道當時是怎么走過去的......晚上夜行軍，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紅色的月亮詭異的躲在天邊，一群身穿白衣的人走在荒無人煙的大山溝里，遠處傳來凄涼的狗叫以及不知誰家死人了吹得喪曲，我和卡瑞在后面邊走還邊手拉手，還邊說邊笑，我們倆就是奇葩，在什么環境下都能自娛自樂......每到晚上我們倆就去村里老百姓家打水，看誰家房子大就去誰家，房子大的人家都比較有錢，對我們大大方方的也不在乎那點水，房子小的人家對我們都扣扣嗖嗖的，我們大爺長大爺短的叫了半天一桶水還沒給我們打滿，打完水桶也沉呢，就找了一個粗木棒子，我們倆就把腰帶解下來纏在水桶上用木棒扛的，在雪地里每隔二三十米休息一會兒向一公里外的帳篷走去......拉練第四天，我活了這么多年，這是生平第一次感到走路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情，華仔在哪一邊走一邊呻吟，說什么我不行了我不走了快要死了，時不時還帶著嚎叫，我班長就拉著他，我有時也拉他兩下，我都不知道快要虛脫了的自己當時是怎么拉的他...忘記了那是拉練的第幾天，天快黑了我們要轉移陣地到垃圾山，車輛已經編完隊就要出發了，后來說油機沒收，我們四個人跑過去抬著二三百斤的油機在一尺深的雪地里向三四百米的營站追去，追上以后都快要喘不上氣了，我身上從里到外全被汗給濕透了，然后開始轉移陣地，真不愧是垃圾山，四周全都是垃圾，好像是全海城的垃圾都要運到這來，大晚上我們就在垃圾堆里架帳篷，后段時間我們就在充滿惡臭的這里吃飯睡覺......十天后我們拖著破爛不堪的身體走回團了，一個個造的比要飯的還像要飯的。
? ??快要復員的那一個月本以為能消消停停的過完剩下的時光，后來證實我那純屬妄想，領導告訴收拾庫房上面要來檢查，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領導一句話累死下面兵，第一天早上6點開始干，干到半夜12點多，第二天早上6點接著干，干到半夜2點多，第三天早上6點繼續干，干到半夜4點多，第四天早上6點起床.....感覺那時腦袋靠一下墻就能睡著，兩條腿累的發直，關鍵是到最后上面的領導還沒來檢查......

都說當兵苦當兵累，這下可真是領略到了，但是兩年來也有過高興的事，比如第一次打靶連發打了全新兵營第二名，比如第一次去師里文藝表演彩排的時候在臺上唱了一首雙節棍嗨翻全場，比如第一次親眼看到兩發導彈同時穿透拖靶，比如第一次去炮兵團參加為期一個月的集訓，比如兩年來無論多困難從來沒向家里要過一分錢，比如和戰友在俱樂部偷摸打dota被捉（這好像不屬于高興的事），比如在海城當了兩年兵就外出逛過一次街，還趕上先是下大雨再是雨加雪最后是下大雪的天氣（這好像屬于倒霉的事），比如外訓去小樹林訓練動不動就和戰友跑到小店吃餃子去了，比如假期和戰友立棍斗地主贏飲料，比如幫戰友寫情書追女孩......也有過感人的事，可能人在大富大貴的時候別人對自己再多的幫助也不會太在意，但是在走投無路或是窮困潦倒再或是極度低谷時，別人一點點關心哪怕就是一句話你都會一輩子記得，那些幫助過我的戰友，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的。也有鬧心的事，有時候不被理解，有時候被人冤枉，有時候干干活不討好，有時候受各種委屈，也有時候被人玩路子.......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始終如一的人，可能以往義務兵第一年什么工作都干，第二年就開始混反正年底都要復員了，而我覺得自己兩年始終如一、兢兢業業，在我都摘銜了的后兩天，說句不好聽的廁所里造的埋埋汰汰沒人管，我都會拿著拖布把廁所拖的干干凈凈.....年終評優秀士兵的時候，我班長說要是丹丹不得這個優秀士兵，就把那些優秀士兵全給撕了，我覺得那就是對我這兩年工作以及為單位付出的最好肯定.......臨走的時候大家來送我，看著兩年來一起摸爬滾打一起同甘共苦的戰友馬上就要分別了，我淚流滿面，人非草木怎會無情，畢竟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兩年，畢竟同吃同住同站哨了兩年，畢竟曾經的我們無論到哪里都自豪地說自己是二營部的，二營部對于我來講怎會只是一個名稱，這里代表著我們的歸宿代表著我們的家，我們會以單位先進而驕傲，當單位瀕臨落后時我們會沮喪，我們把青春留在了這里，我們把汗水灑在了這里，曾經的曾經永遠都不會再回去，就像時間永遠不會再倒流，這里賦予我了成熟，教我學會了忍耐，使我了解了痛苦，讓我理解了感恩，我永遠不會忘記在這里曾經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領悟......寫了這么多不是訴苦，不是埋怨，更不是憎恨，我只想今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難，看看曾經自己所遭受的苦難，那還有什么坎是過不去的呢......作為一名老兵最后用一句話作以總結：無論今后如何，我將永遠熱愛我們偉大的祖國！永遠熱愛我們偉大的人民！永遠熱愛我們偉大的的中華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