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讀完《長月燼明》之后,有一段時間我一直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 我很少有此情緒,我天生不是一個悲憫的人,疏離冷漠慣了,自己尚自不顧暇,何來的精力為別人傷春悲秋。但對于澹臺燼,卻總覺得心疼。
? 誠然,前期的澹臺燼,確實稱得上活該,即可憐,但亦可恨,為活命不擇手段,罔顧人命,濫殺無辜,的確不值得同情,但我卻還是為他找了借口。
? ? 他是魔神轉世,天生邪骨,從一開始便是罪惡的源頭,不被人所期,但這并非他所選。自出生以來,被父親所棄,受盡折辱虐待,艱難長大 ,亦非他所愿。同為皇子,蕭凜可以高高在上,受萬民愛戴,而他只能匍匐在地上,茍延殘喘。世人都道他心狠手辣 ,但又有人可曾善待于他,甚至后來,黎蘇蘇的到來,從一開始也并不是為了救贖,而是毀滅。可說到底,他有何錯,他也只不過是為了能夠活著而已。
? 他不是被人期待的存在,他一直都知道,可縱使不知人情,卻總還是希望有人能不顧世俗,陪在他身邊。他以為黎蘇蘇是那個人,可當他滿心期盼,甚至放棄自己的野心,準備與她終老白頭的時候,黎蘇蘇卻給了他致命一擊。那釘在自己心口的六枚滅魂釘,仿佛時刻提醒自己,他再一次被人拋棄。他親手繡下那副蓋頭,期盼諸天神佛能夠降福于他,可神渡世人,卻從不渡魔。所以,他不該恨嗎?難道就因為他是邪魔,那付出的情意被人辜負,就該是理所應當。
? ? 后來黎蘇蘇命隕,他青絲變華發(fā),守在鬼哭河五百年,被惡鬼啃噬,只剩白骨,他曾經(jīng)最懼怕的死亡,在那些年間,變得不那么重要了。他終于如她所愿,成了仙門弟子,成了滄九渂,他換上了白衣,即使一身血污亦不曾褪下,只因她的一句喜歡。魔神不通情愛,可偏偏為她生出了情絲,他一腔癡妄為她,卑微到了塵埃里,甚至甘愿做他人替身,失去自我。他以為她并不愛他,所以為自己編了一個夢,他沉浸在她對他很好的世界里,守著那點微不足道的溫情,麻痹自己,只因為是她,所以甘之如飴。他為了她努力的去愛這個世界,即使它未曾善待過他。她畫給他的蒼生符,他從未忘記,最終,他在天下人的誤解當中,以身殉同悲道,護了她的天下蒼生。
? 在傾世畫卷里,明明是黎蘇蘇先許下的承諾,可最終只有他一個人守著。他被誤解時,唯一的知情者重羽琴,為了保護它的主人,選擇了隱瞞。那一刻,我有些悲憤和不平,世人都以有色眼睛看人,只因他是魔,所以別人都覺得他不會痛。
? 其實我想要的故事,在澹臺燼殉同悲道之時便已經(jīng)結束。如果說黎蘇蘇跳下城樓是她為澹臺燼選的be結局,那么澹臺燼以身殉道,從容赴死便是他為黎蘇蘇選的be結局。我希望他和黎蘇蘇之間,止于此便好。總有一二事,成為心頭憾,澹臺燼找了葉夕霧五百年,葉夕霧終究沒有回來,那么不管此后千年萬年,澹臺燼都不應該再回來了!
? ? 《長月燼明》之中,be美學無處不在,蕭凜之死,護了葉夕霧,滄九渂補魂,甘為人替身,再有般若浮生之中,冥夜愛而不自知,痛失所愛,桑酒因愛墮魔,永不回頭。被血染紅的漠河,鬼哭河中的白骨,無一不渲染著悲傷的色彩。
? 世間事,世間人,蘭因絮果,菀菀類卿,遺憾總是比皆大歡喜更能留存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