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桂花樹也會想來人間一趟嗎
無窮盡的焦慮如沉默的黑影糾纏著你,你們之間的戰爭從未停止,東風從來也壓不垮西風,他們互相冷眼相對,各自潛心修煉,爭取在有朝一日只出一拳,虎虎生威里便可奪人性命。熾烈的血最后終生出了花的模樣,只是這花連一絲絲春的氣息都不曾有,寒冬臘月的北風勇敢繞過人生的一座座峰巒,終究鉆窗而進,床榻上的人兒,心海里剎那結了冰,慢悠悠地小船兒霎時間迷了路,也許原地轉圈圈也有一種度日的樂趣,床榻上的人兒,雙眼鼓鼓的,如貪戀著食物的魚,果不其然鏡子里傳來了一聲極其疲倦的嘆息!這疲倦里分明藏著不為人知的饑餓!令人可怖的是只有那北風聽懂了!
耽擱延后是一朵朵灰色的云,在你的頭頂嬉戲打鬧,直至灰頭土臉的你終于在生活的戰場上稍作撤退,它才不再鬧騰,你放下沉重的重型機關槍,洗把臉后,它用一貫幽默的言語告訴你:嗨!朋友!先完成這個吧!不然你的機關槍會不好使的!這時候,你望著仍在前進的戰友,頭埋了起來,......一陣短暫的沉默后,你紅著眼,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機關槍后,你又遠遠凝視了一眼你那親愛戰友美麗的背影后,你終于踏進了生活的小園林,你陷入了沙發溫柔地問候中,你顫顫抖抖地擰掉筆帽,盯著純白色的紅線稿紙,天愈發黑了,烏鴉聲聲做著一日最后的歌唱,你左右上下轉了一下沉重的頭,脖子里分明發出奇怪的關節扭動聲,你不安地用不太整齊的牙齒咬著下唇,你猛然用力閉了下眼,終于找到了數日前那段思緒的源頭!
生活的意義,這團雜亂的毛線球你是要好好拾掇拾掇下了。灰色的云朵朵飄蕩在小園林的竹竿圍欄上,自言自語般吐出這句話后,只停留了一分鐘左右,它便心滿意足地遠去了,也許把你拽到這小園林里,才是它真正目的!畢竟沒有什么比看著一張張可愛爛漫地臉孔,倒地后開始生動腐爛更讓人難過的了!如不出所料,它準時去好言相勸或威嚴誘惑你那仍在堅持戰斗的伙伴了!要知道有時候固執,也是一把無形的利劍,堅持不過是一陣虛妄的沽名釣譽罷了。奈我何?奈我何?這生活的戰場上,最強悍的敵人就是重復著這樣的疑問句式,引得一批批人前仆后繼,然后再被世人披上勇敢的外衣,鮮有的是這世人的眼淚都很珍貴,做完最后的告別后,他們又爭搶著不會動的軀體,慌亂的掏出勇敢的外衣,急匆匆地打扮著這分明眼還睜著,口袋里還藏著愛人相片的軀體!名字最是無關緊要的!這是世人都知的真理!
我與孤寂同住得太久,因此忘記了沉默。不止尼采是那個孤寂的室友,還有你。這是一句多么令人歡喜卻又沉甸甸含有悲傷地話語啊!孤寂從何時起變得這樣令人無法獨處了,要知道孤寂一直有著深黑色的臉,總是在夜里才會特別的生動美麗,還好你遇到了這樣的室友,而不僅僅被淹沒在了無法抵抗的喧囂的熱鬧中,盡管這熱鬧曾有片刻的美麗光影。至于忘記了的沉默是孤寂室友的另一種關懷,他悄悄地毫無聲響地收起來了你廣袤如海的沉默,并小心珍藏好,也許他實在不忍心看著你被沉默的大眼珠子所圍攻,一副呆頭呆腦靈魂出竅的樣子,抑或是他也無法安心一人享受這夜的多情浪漫,不然孤寂這個家伙怎會好生慷慨之心,施舍出一間藍色迷人的小房間給你住呢!還有那個一輩子都在思想的海洋里遨游,和風暴激辯的從未上岸過的尼采呢!
小園林里有花有草還有潺潺的綠水悠悠,叮叮當當好不快樂。你聰明極了,很快地筆鋒一轉。一頁稿紙已是滿滿當當密密麻麻了,這期間你深切懷念著那個會在月光下哭泣的孤寂室友,還有那個從未謀面過的尼采,自然你又從不是健忘的老人,那些曾有的重復無休止地不安崩潰,也剎那來到了藍色的墨水瓶里,伴著你右手握著的金屬筆尖,時而發出刺目郁郁寡歡的光,時而發出極其尖叫令人汗毛直立的聲音,瞧瞧,有一年南方十一月的某個下午,你癱坐在紅色的椅子上,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樣,白色的筆記本被人打開著,靜靜瞅著不知何故的你,發出理性冷靜光的電棒還是往日神情,小窗外孩子們的吵鬧聲不斷,幾位中年男人的打牌聲陣陣,充滿了懷抱一堆金錢的歡快韻味,后來這聲音更大更有氣勢了,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們贏了多少錢的那種無法被言說的快樂,當然還有那輸了錢的男人們的低低的不甘心的懊惱,黃昏的光芒就快要大搖大擺地踱來了。
突然標有金點原子的防盜門被人重重敲響了,一共五下,你立馬一個激靈清醒了起來,猶如夜幕里遇到了危險的獵人,你這只兩腳獸站得搖桿直直的,生怕被人一槍擊穿心臟打倒在地似的,你作出了防御甚至進攻的姿勢,兩腳分開,扎好馬步,握緊拳頭,眨了兩下眼后終于湊合著顯現出了凌厲的目光,你覺得一切都已具備,只欠那兇殘的惡人,來挑戰你的懦弱你的恐懼你多日來積蓄著的不安甚至慌亂。
就在你試著鎮定倒數喊出3、2、1之后,那敲門聲咚咚咚又加重了,也是一共五下,被防盜門阻隔著的沉默,一點點在鐘擺的晃動里消磨殆盡,你很清晰地確定這沉默氣氛的實施者,絕非任意一個朋友或者親人,圓圓的防盜孔貓眼也是安好的,可是你根本連一絲踮腳用它的念頭也沒有,這暫時沒有臉孔的陌生造訪者,始終是個生發出無數陷阱的謎,所以你依舊堅強極了的扎著不太穩的馬步,握著稚嫩的拳頭,后來你又左手里抓緊了一把菜刀,從父母那里學到的人生經驗是如沐的春風,更是綿綿的秋雨,你像個演員一樣在陌生造訪者實施的沉默氣氛里,演繹著各種厲害的招數,時而白鶴亮翅,時而猴子摘桃,終于你快要差一點厭倦了這沒有觀眾的精彩表演后,灰色的門外慢悠悠傳出了“對不起,找錯地方了”的聲音,盡管這句子語法準確毫無破綻。
頓時你癱倒在了紅椅子里,整個人額頭都是濕漉漉的了,你以為的敵人難道就是這樣子,你慶幸著詫異著更是疑惑思慮著,這個沒有什么特色嗓音的家伙欲來作甚?他的目的究竟意欲何為,難道只是單純認錯了地方敲錯了門嗎?這個冷酷的成人世界,可絕不會允許如此低級小兒科的錯誤發生,否則他只是披著成人皮囊的小孩子,亦或是披著綿羊皮囊的野心兇殘的狼。至于這家伙究竟是兩者中何方,看來暫時也只得是個懸案了,這時間星星都出來了,你都不知道,小房間里的空氣也開始有些沉悶了,小窗外鄰居家廚房了傳出了火辣辣的油煙味,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已是寒冬的北方故鄉,這個點母親定是做了好吃的冬瓜豬肉燉粉條,堂屋里電視聲音很大很大的,父親或許在洗臉,忙了一天臉上的灰塵一定不少,妹妹肯定又是在玩手機傻愣愣的笑哈哈,她的同學都是非常幽默不安分的人。要知道重慶的辣妹子自然很多了。
鄰居家又傳來了高低起伏的歡笑聲,只襯托得這小房間更加落寞了,很快你喝了長長的一大口水,按掉了燈,并重復檢查了門鎖三遍,然后向著有肯德基炸雞味傳出的街道前行了,霓虹燈閃爍,永遠重復著令人油膩的光影,令這個城市更加地呆板,即便有好幾顆星星在天空探頭捉迷藏,這夜色終究也不過媲美不上故鄉的寧靜。一個拐角后你腹內空空的一把拉開了肯德基的玻璃門,各種繁雜的套餐名字極其五光十色的耀眼,給人一種吃盡了天下美食的錯覺!
很快地池塘邊的那火紅的花還未完全綻放,小園林就入了夜,風不再嗚嗚叫了,而是從不敢讓人相信的那般輕柔,凄凄慘慘是它往日的呼吸,這會的你微微一笑了,像個剛剛脫離母體的嬰兒,凌亂地揮舞手臂讓一切都呈現真實的氣味,這是重要的,而且不能省略,掙扎著總比長久的寂靜好多了,即便是虛妄的存在也是令人欣慰的,沒有什么比謊言編織的美夢更讓人沉醉的了,當踏進這小園林時,時光的指針就指向了虛幻的方位了,你一直都是如此的清醒,從你收起那沉重臟兮兮的機關槍時,你就深刻地知道這小園林是個巨大的泡沫,生命力長久的泡沫,盡管這泡沫是斑斕的甚至偽裝得特別好,一遍遍施展著魔力誘惑著生活的戰場上那些匍匐著前進的人們,突然池塘的水中央發出了一聲果斷的響動,夜幕的掩護下,一切都是模糊的,那被蓋上筆帽的鋼筆,紋理粗糙的紅線稿紙,藍色的墨水瓶,甚至連你的軀體都是一片片的了,忽明忽暗的輪廓在星光的眼眸里皆無二樣,不過是一些無趣的事物罷了,你眺望著戰場的方向,露出了憂慮的眉頭,你那些日夜渴望的榮光可否還會降臨,你那可愛的戰友是否已深深地思念著不知所蹤的你,恐慌的光一下子迸發在這小園林的夜色里,池塘水中央的響動終于被你窺探到了,一群尖腦袋的長條銀色魚不知疲倦地轉著圈圈,然后吐出夢想得逞的歡快泡泡,這會,風也終于偽裝的疲倦不堪了,露出了真容,開始肆意妄為的自在起來了,稿紙頓時也飛了起來,甚至好幾頁跌落進了小池塘內,你依舊坐著不動,像是看著別人的故事在悲歡離合,世界從來都不屬于任何人,你也從敢嫉yu任何一處美的山谷,終于所有的稿紙都飛走了,池塘里,小徑處,一人高的灌木叢里,重新接納了已被墨水污染的稿紙,而你確依舊清晰記得第一張稿紙頁眉處的題目,常陷入意義的黑洞里掙扎望月亮,望月亮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一個人是美妙的,兩個人是更妙的,三個人便會多一點暗流攜卷著的蜿蜒心思,可是為何會陷入意義的黑洞里呢,這黑洞的深度多少,冷意多少,恐懼度多少,你那可愛的戰友也會有過這般片刻的思緒嗎?真想他快快到來這小園林子里啊!雖然目前為止這碩大的泡沫仍是平衡穩定的,所以破碎是很遙遠的了,你就這樣懶懶地癱坐在沙發的弧線里了,緊張地暫時陷入了對那個戰友的幻想中去了,紅色厚實的毛毯替你阻擋住了風一時肆無忌憚的真性情。
你從不喜歡永遠溫暖的地方,春天一旦永恒也便瞬間失去了引得世人追逐著迷的意義,所以喜歡你的人也沒幾個完整的美麗影子,正如這被雜草叢生掩藏著的小園林,喝醉了的你搖頭晃腦,右手食指轉著小圈圈指著吞吞吐吐的月亮,兀自傻笑了起來,徘徊在一處兀自沉默是極度悲哀的,甚至即便這徘徊有著欲拒還迎的羞澀和渴望喜悅,也許這會的月亮只屬于你,那遙遠戰場上的夜空哪里有機會得享這明亮溫柔地撫慰呢!甚至都來不及祈禱,一朵朵凋零的花便占據了整個大地,那紋路彎曲得蛛網般的花會是那個眼角有黑痣的家伙嗎?那花蕊生得參差不齊自帶乳白色的牛奶味會是那個眼睛里有小船兒自在航行的小鬼嗎?很快地連一絲跳躍的征兆都沒有,你的醉意幾乎全然不見了,那吞吞吐吐的月亮也成了不成氣候的怨婦了,從舒適的弧線里探出腦袋的你被巨大的清醒徹底占領了,沉重的思念大山般突然平地而起,徹底取代了澄凈的夜的天空,一種想要逃離極度美滿生活的心急躁地跳動著,湖面很平靜,為何不生一朵憤怒叛逆的浪花,夜很親近和善像個胡須發白的老人家,為何不鉆出一只奇異的猛獸來刺傷所有的完整無缺呢!你憤然地站起來了,像個英勇的士兵,手抓锃亮的鋼刀,或許你還是覺得不解氣,就在剛剛給予你擁抱的沙發此刻也成了犧牲品,你厭惡地想著那些粗糙的紅線稿紙,幸虧現在它們中的一部分已然爛在了淤泥里,墨水瓶為何還不是空的,你又急急地擰開了瓶蓋,動作分外粗魯,連鼻尖處都落有濺起的一滴墨水,儼然一副失去了心智精神錯亂的可憐人相貌,一雙手劇烈地抖動著卻又極力地想要緊握在一起,襯托得干瘦的指關節更加分明,像極了你那沒有一丁點贅肉的長長的下巴,圓潤的鼻頭倒是臉孔上唯一豐滿的了,你也曾經引以為傲地重復偏愛著這微小的特征,你無比堅定地說它是一個吸引來愛人的不二法器,嘴角仿佛已經嘗到了愛人甘甜玫瑰般的唇,你那靈巧的舌頭心滿意足地重重舔了舔幸福的嘴角。
意猶未盡的滋味最是折磨人的了,冬的世界才能得以證明你渺小般的存在,顯然這座隱蔽的小園林最是能消融一個人的了,嗚嗚的風盡管哨子般發聲,卻也總是生著春的可愛眉梢,后知后覺的你歪著頭笑得豁然開朗極了,右手使勁按著生疼僵硬的左肩膀處,毛孔下的筋脈一個勁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也許它們在爭執干架呢,脖子也是如此,只要稍微轉動一下,一種要扭斷了的響動從后腦勺最左邊傳至最右邊,甚至都不知從何時起,這樣令人心焦的嘎吱嘎吱聲便生成了,紅色厚實的毛毯被你嘩啦一下便披在身上,小池塘依舊不理睬任何人,第一圈繞著它走下來,你的步子顯然慢吞吞的,什么調子也不成,仿佛絞盡了腦汁想著如何梳妝去謀面岸邊的心上人,第二圈倒是有些有模有樣些了,只是一雙腳確稍微發抖著,畢竟夜的月光再溫柔總也丟棄不了冷意,第三圈完全嶄新的了,溝壑像是出現在了你的腳下,你的步子很急差點沒碰撞摩擦出火星子來,嗚嗚的風又加重了,長槍短炮般的聲響襲來,又催迫得你更加用力了,眼瞅著小池塘快被你的轉圈圈弄暈了,你才終于舍得停了下來,抬起頭一看,那顆早起的啟明星已然在向你招手了,盡管它的眼還未完全睜開,米黃色的眼屎并未被抹掉。
如小秤砣般那樣被人惡狠狠地拋在小池塘里,此種令人難過的想象,你終究還是斷然拒絕了,東方天空的那顆啟明星是太陽的忠誠使者,不用太久,你就能原路返回了,這使你饑腸轆轆的肚皮瞬間變得鼓鼓的,你很快地吃下了滿滿的喜悅。
碩大的白光從彩霞的眼皮底下悄然而至,你扔下了紅色厚實的毛毯甚至連歪倒在地的沙發都未扶起,你便一路狂奔,掉在灌木叢里的紅線稿紙默默和你做了告別,一種回歸故鄉的強烈情緒釋放在了這明晃晃的太陽光下,兩旁的風景城墻般被你的拳頭打得支離破碎,春夏秋冬已經毫無意義,你滿心地渴望著渴望著回歸,回歸到那片原先也曾發生過糜爛的大地上,只是這糜爛有些年代久遠罷了。
突然,唧唧喳喳好不歡快的明亮話語聲從一朵粉紅的花背影處傳來了,豎起的兩只耳朵開始獨自歡騰起來了,竟忘了它主人的滿腹狐疑,多么遙遠的老朋友啊,也曾在一個戰壕里共享過風雨的滋潤,也曾在一個床榻上一起共赴過甜蜜的夢,也曾在一個褐色的黃昏梧桐樹下一起撞見過那鳳凰的神采奕奕,他竟然~~~竟然~~~也來了,小園林里的那個紅色厚實的毛毯也會成為他新的溫暖吧!那空蕩蕩的墨水瓶也會眷戀他嗎?(此刻 i want go home)永恒的春天會無情淹沒了他嗎?還記得那朵早年的桃花也曾綻放在他的臉上啊!多么遙遠的故人啊,此刻正熱氣騰騰地靠近了你,像你先前如剛落地的嬰兒那般,慌亂的掙扎后便以為會永遠落在了母親的懷抱里了,竟是這般的生機勃勃,他身上細碎的光晃得你睜不開眼來,萬千朵星光熠熠所編織的衣服在他身上竟是如此的得體合適,無一丁點招搖的氣焰向你吐來,緊張的空氣一下子迅速團團圍住了你,稍有不慎便會立即窒息,你用手輕輕摩挲著生硬的喉嚨,盡力表現得些許的從容和彬彬有禮,已經遙遠的那個人是否依舊生有奇妙的魔力,可以輕而易舉取代你唯一的故鄉,你唯一可以生動存在的生活戰場的某個角落,昂著頭等待才不會被認作是一顆喝多了孤獨長大的樹,你才不愿讓他生機勃勃的光有機會展現那該死的仁慈善良呢!卻不知他已然探察到了你那正在躊躇的影子,光的映射下,黑色的影子扭捏不安著,無力抗爭地自言自語著,癱軟于某人的懷抱是可恥的,甚至是危險的,你的母親告知了一遍又一遍。
往日里那個瞳孔里總是冒出彩虹的人,往日里那個傻氣可愛的鴕鳥!明明有強有力的腿和高大的身軀,卻總愛把頭埋在沙子里。往日的你住在那人的房子內,慢悠悠地去畫帶著憂郁氣氛的彩虹,院落里養了一只笨笨的聽不懂笑話的小鴕鳥,石頭圍起來的院墻是堅固的,只是留有空隙,其他的一切都是令人安心的,危險從來都是太陽鼻頭處的小黑點,才不會跌落在人間制造出火光沖天的景象呢!畫架上的彩虹每日都在呼喚你早早起床,再不完美的結局也勝過千萬個中途戛然而止不能逾越的崖壁,房子的主人說道,輕輕地在晨霧中點起了一支煙。甘甜的煙味一下子跑到了你握著畫筆的手掌心里了,你的臉頰上一片緋紅,干瘦的下巴處又幾只紅色的印記在獨自綻放著。
溢滿于什么是令人憂慮的,你的母親遺漏了這一句,地上的一團黑影慌得直打轉,粉紅的太陽轉而唱起了少女的歌謠,這一路的風景可是有福了,再也不用忍受你沒有章法橫沖直撞的拳頭了,東南方向的幾座山頭郁郁蔥蔥,眨著和善的眼,背后那隱秘的小園林都成了昨天的故事了,而你還未返回到原地,耽擱了幾個時辰差一點要被那人細碎的光消融掉的你,此刻卻是耷拉著頭,甚是虛偽地愧疚到自己的魯莽,那紅色厚實的毛毯是只屬于你的溫暖啊!怎能就那樣粗魯地被拋在土地上,那空空的墨水瓶還癡癡等著你的歸來啊!那不安焦躁的鋼筆還在渴盼著你親密的觸碰,那粗糙的紅線稿紙正在因為你故事里的那位貧窮的少年而啜泣呢,多少虛偽多少真誠盡數流淌在了一起,緩緩流向遠方失落的小園林。踩踏在陌生的黑影上竟是這般痛快淋漓的酣暢,結伴同行所抵達的世界尋不到任何細小的膽怯,這是后來的幾個時辰后你才所知的真理,盡管深刻準確卻也生平第一次使心的背面有了不易被發覺的褶皺。有著暖意的弧線沙發再一次不計前嫌擁抱了你,它只看著你的眼,完全無視了你身旁人正直和藹的臉。
背信棄義的人是被撕碎的紙片,難以有幸獨享家的幸福,只得終日間流浪在涼絲絲的風中,所安身的破爛的小舟也從不生遠方雄偉的夢,大海是遙遠的,從一條小河流里拐個彎進入另外的河流。翻閱著小園林里唯一的大字典,你小心翼翼地查看,生怕那人知道你心思似的,沒有什么比轉身揮一下衣袖更讓人寒心的了,仰起頭那細細的張望竟成了一種需要被掩飾的惴惴不安,你心的背面又生出了新的傷痕,甚過于彎曲得褶皺。遠方已經變得愈發遙遠了,那些從生活的戰場出發還未抵達你心間的思念,一下子都蛻變成了帶刺的玫瑰,誓言要與你同歸于盡,一起墜入黑色深淵,即便它們都深切眷戀著你臉頰上曾有的緋紅云霞,癱軟于某人的懷抱是可恥的,這些飛翔著帶刺的玫瑰深知它的危險,所以才會顯得異常的憤怒和狂躁,背叛者從來都是后知后覺的,穿梭行走在時間的維度上,有一些真理也會變了身軀和靈魂,你神情恍惚地說道,右手還落在有著業內專家權威認證的字典牛皮紙封面,眼底里卻顯現著涌動著的紅日映像,那些曾經把榮光分享與你的戰友,想來此刻定是生了滿當當沉甸甸的恨意,不久后或許會幻化成箭矢刺中你的胸膛,也不知身旁這人可否會上前抱一下那慢慢變涼的身子。這樣不明媚的事誰又知曉呢!你嘆了口氣,收起來了字典,夜又降臨了,可惜這次不再是你一個人了,小園林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安生氣。
月下漫步的浪漫從來都是和兩個人有關,作為看客們的蟲子今夜的話特別多,窸窸窣窣的徑直穿越了整個園林,生怕人們忽視它們存在似的。是啊,沒有人愿意是藏在角落里的,即便他是嚴重內向的人,你拽著身旁人的衣角,任憑他東走西晃,紅色厚實的毛毯都被搭在了你的身上,起初你不肯,執意要他享用這只屬于你的溫暖,可惜他是個天生固執澄凈的人,一雙眼從不過分留戀任何妖嬈的陌生景致,多年后竟還能謀面,一起漫步在這魚兒都睡去的小池塘邊,多么令人心顫的不可思議啊!來不及多么認真地思考,你便膽大地抓起了他的右手,細細撫摸那手心里的熱度,幸運的是他并未慢慢小心翼翼地拒絕,這么多年看來他終于學會了一些知識,你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開心體驗,整個人都軟軟地像一塊打寒冬來的冰,融化在了他天真的酒窩中了,那些年下過的大雪為何此刻竟變得如此可愛了,旋轉起舞的雪花也曾落在他粗直的眼睫毛上,那也是一個有月亮的夜晚,人行道上孤苦伶仃,等著腳步聲的問候,有著漂亮櫥窗的商店都關了門,不太明亮的紅路燈映射得人的影子長長的,好像沒有盡頭似的,你站在一個電線桿下,帶著黑色毛線帽,兩只手不停地搓著好換來少許的暖意,口袋里有一張米黃色長途火車票靜靜地躺著,等待著一個愛人的深夜降臨,那時的天剛剛立冬,寒冷確像是生于隆冬臘月的了,正好午夜零點時刻,他在一片雪花的歡呼助威聲中向你走來了,兩只眼睫毛上都是可愛的雪花,你用力地撅起薄薄的嘴唇一吹,他眼睛里的閃躲便一下子迸發出來了,不帶一絲留有余地的幻想,也許是過了五分鐘后,你終于才想起來要和他說話了,肩膀劇烈的抖動著,兩只手死死地攥著那張火車票,雪花好像也不再貪玩地找你倆了,全都繞道了去了其他未眠人的夜晚,紅路燈下的空氣很容易變得熾熱起來,你和他的黑影那夜總是長長的,永遠沒有盡頭似的,失去了甜蜜親吻的唇,竟然一下子脾氣火爆了,漫天的不解憤怒的恨意消散在了那夜的日記本標著無趣的那一頁了。
涼透的夜,無風,無你,挺好,多少年前那個漫長的冬,在一個細細的彎月的陪伴下,你披了一件加絨毛毛棉衣,坐在小圓窗下,在昏黃寂寞的臺燈注視下,你用那只冰涼得即將僵硬得右手,在薄薄的日記本上記下了這句話,然后東廂房里傳來了父母熟睡了得曼妙得打呼聲。記得那天過后,就是立春節氣了,深綠色的麥田在大雪的覆蓋下,確依舊睡得正酣。
銀色的月光很安靜,緩緩流淌在你們的身上,像是遇著了甜蜜的戀人,遲遲不肯走,好慷慨分一絲浪漫給遠方仍在祈禱的人們,~~~~~~這是多么令人感到害怕的一件事啊,只要稍微短暫回味,憂慮便鉆進了衣服的各個口袋里,你的眉梢處有些粗,仿佛集聚了好幾片柳葉在爭著吵著非要駐扎在這,終于這一沒有意義的擁擠徹底惹怒了它們都心儀的小主人,你蹂躪著那并不歡喜的眉頭,整個人也不再饒有興致的看月亮了,那顆遙遠得不能想象得桂花樹終究是脫離了人間得厚土,又怎能生出懂得人間情愛的花骨朵呢,這分外的遙遠是寒光乍現的刀劍,到頭來是要奪人性命的,即便你也曾熱烈地沉醉在這遙遠的幻象里,像個剛睜開眼的小嬰兒,不知所措的用茫然的眼神回復著正摩拳擦掌敞開了懷抱的人們。穿著深紅毛衣的父親和戴了一條粉紅色棉質圍巾的母親終于贏得了勝利,第一次感受到來小嬰兒的可愛和輕得如霧氣般得恐懼不安。
摘一朵桂花給你可好,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很無趣,干巴巴的像是多少年后被風干似的,眼窩里藏的都是春日間踩碎的落紅,多么誠實的一張臉啊!從不聰明的學著用謊言來填滿整個眼眸,下巴處的一顆灰褐色的小痣,還是孤零零的依舊尋不來一個同伴,多么惱人的一件小事啊,你用手指輕輕摸著這顆小痣,用一種探究的眼光查看著它,或許你只是想知道它何時才能消失,好重生另一張你從未親吻過的臉,好啊,我來決定是哪朵花,當你終于在他灰色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那不太明亮不太美麗的臉時,好像是受了驚嚇的你用一個輕飄飄的肯定陳述句回復了他,那么朵美麗的桂花,都在月亮的大山里沉默了太久,也許是該走出連綿的山巒,走向更為開闊的平原了,原野的風是好客的熱情的甚至是過分善良的!關鍵她還是個赤裸裸的幻想家!癡癡的永遠笑著都不知眼角處生了許多細細皺紋了!
遠遠的有一處籬笆落到了你的眼睛里,透過這明亮的夜,更顯得它分外地忠誠和孤獨,是啊,這總是被掩藏著的小園林是得有些籬笆才好呢,遠方也總是有個彼岸等候著人們靠近呢,可惜現在的小池塘沒一只船兒來陪伴,那搖搖晃晃的幸福恐是無法感受到了,你望著一心努力著攀著樹干想要摘到那朵花的他,那些剛剛被你命名為佯裝漩渦中心里的情緒一下子粉身碎骨了,徹底沒了影子,眉梢處那些不懂事的柳葉也不再鬧騰了,也靜靜看著那個已經攀上了另一枝樹干地他,多么美麗地一顆桂花樹,就這樣被他征服了,多么甜蜜地桂花啊,就這樣悉數間被他有力地手掌所俘虜,即使他從沒認真打量凝視一下它們,隨即你彎下腰捧起一把清涼的水觸碰在臉上,從未有過的清醒緊抓著仍舊望著他的你,然后又深深看一眼遠處的籬笆,怎會生出這般強烈的感受,這一刻你多么期望這面容猙獰的籬笆可以永存在那里,這四周再無一個人兒的小園林倘若能被一圈面容更為恐怖猙獰的籬笆所守衛就更好了,很快的你手心里也是桂花的甜蜜了,他拍了拍紅紅的手,似笑非笑地沉默地看著你,像極了饑餓了許久的肉食動物,然后你也是沉默地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嘴角正在努力保持著靜止不動,干癟地肚皮突然生了響動,強有力地證實了你也不過是一只饑餓了許久地肉食動物。那一朵得來不易地桂花就這樣靜靜躺在你地手心里,不知道說些什么應景地話兒。
想來倘若他們能夠撞入這樣地夜,總是會原諒些什么吧!你瞇起眼踮起腳尖遙望著那東方戰場的方向,充滿力量的說到,右手舉著的酒杯里則落滿了銀色的月光,全然的浪漫就快要被你一飲而盡了,恐怕就要所剩無幾了。
一紙癡語愿生絲絲春風,在這冬月某日近黃昏一刻,謹以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