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青禾@_青青青青禾
1.
我第一次注意到那個女孩兒,是在一個安靜的午后。那天班里的人在策劃給幾個同學過生日的事,我頭天晚上沒睡好,頭疼得厲害,便脫離了討論,找了個廢棄的舊教室打算補眠。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見窗外隱隱約約傳來的念詩聲,“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樣/你從遠處聆聽我/我的聲音卻無法企及你……”不算好聽的聲音,甚至有些沙啞,卻莫名把我給吸引住了。
我起身,小心翼翼地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尋找聲音的來源。然后在教室前的樓梯上發現了那個念詩的女孩兒,剛好及肩的頭發,白色的校服,長得和校園里的大多數女生一樣普通。唯一不同的是,身上透著一股安靜的氣質。
那一瞬間我很想上前去問她的名字,可是我沒有。因為在我起身之前,上課鈴聲就響起了。她微微張了張嘴,有些驚訝,像是沒想到那么快就上課了一樣,然后起身往樓下跑了。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子,我心想。
我沒想到會那么快就再次遇見她。幾天后的運動會閉幕式,我作為班級代表,舉著一面看起來很傻逼的黃旗跑圈。經過隔壁班的大本營時,我又看見了那個女孩兒,安靜地坐在吵鬧的人群里,顯得格外突出。“原來是隔壁班的啊,臉上寫滿了不滿,估計是餓著了。”我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然后故意放慢了腳步,心里暗暗期待著她能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2.
那天之后,我開始偷偷關注她的行蹤,刻意制造各種偶遇。在飯堂遇到她,在辦公室遇到她,在校巴上遇到她。我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身影,既害怕她看到我,也害怕,她看不到我。
冬天來臨的時候,學校要求高三學生每天下午放學后都要去運動場跑步。那天下午我在操場上訓練時,一直在猜想她放學后會不會來,因為她看起來并不喜歡運動。令我驚喜的是,她竟然準點出現在了運動場上。我看著她漫不經心地奔跑著的身影,忽然就心血來潮地沖到了跑道里,像一陣風一樣跑過她的身旁。我希望她能因此而注意到我。
她跟在我的后面,我刻意地控制著自己的速度,讓她的影子和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兩個人一起在夕陽下奔跑。
我一向討厭早訓,每天早上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迎著暗淡的天光走向田徑場時,我都會在想學校怎么那么變態。可遇見她跑步的第二天早上,我又在田徑場看到了她。她一個人沿著跑道一圈圈兒地走著,我很想上前問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是我不敢,生怕驚擾了她。我跟在她后面走了一小段路,又開始跑了起來,跑過她身旁的時候,我微微側了側頭。天色太暗,我辨認不出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輪廓。但于我而言,這已經很滿足了。
我想這個女孩兒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一個男生曾經無數次超越她的步伐,只為了經過時她身旁時能夠偷偷看她一眼。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早早地起床到操場早訓,跟著她走一小段路,然后開始一圈又一圈地經過她的身旁,而她也從來不會因為我而加快或減慢步伐。我把這當作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盡管,她并不知道我是誰。
3.
日子過得很快,春天到來的時候,我也迎來了專業考試。去外地考試那幾天,我仍然每天早早地起床去操場跑步,想象著她此刻是否像往常一樣在操場上溜圈兒。
跑道上沒有她的影子,我覺得每一秒都變得格外的漫長。
結束專業課考試后,我們不再需要進行集訓。但我仍然時常去運動場,希望遇見她,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經過她身旁,微微側頭就可以看見她有些發紅的臉龐。可遺憾的是,她再也沒有出現在田徑場上。
但我仍然刻意制造著各種與她的偶遇,并摸清了她的作息時間。會在她準備吃飯的前一分鐘,慢吞吞地走出課室,等她出門以后再刻意加快腳步走在她的前面,一路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會在她跑到我們班門口找從前的同學聊天時,刻意坐到可以看到她的位置上,假裝和同學討論問題,然后余光不經意地掃在她身上。會特意繞去更遠的地方打熱水,只為了經過他們班時能夠看到她的身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覺、和同學討論問題,又或者是咬著筆桿皺著眉頭思考問題的樣子,都會讓我覺得歡喜。
高考結束那天,我又去了第一次遇見她的那間廢棄教室,在教室后面的墻上用黑色的中性筆寫下了她的名字,后面還有一句,我喜歡你是寂靜的。我想這個女孩兒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曾經偷偷關注了她那么久,曾經刻意制造過那么多次與她的偶遇,曾經那么地喜歡她。
故事的最后,我回到了北京,她留在本省。故事的開始只有我一個人演出,所以故事的結局,也只有我一個人謝幕。而那個女孩所有的模樣,都鮮活地存在于我的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