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長的丑,咋的啦?
我丑有丑的理由,父母制造我的時候,不是不認真,腳指甲都蹬劈了,豈奈先天不足,一出世,嚇得父母口瞪目呆,半天合不攏嘴,助產(chǎn)的巫婆說:扔了吧!怪嚇人的。父母心有不忍,一咬牙,一跺腳,認命吧,橫直是條生命,扔了怪可憐的。父母的這一心軟,我便僥幸艱難地活了下來。從小我就知道我丑,這用不著別人說,單憑別人看我異樣的眼光都能感受得到,方圓百十里,有小孩哭鬧不止,父母拿小孩沒辦法,只要說我來了,小孩嬉鬧哭聲嗄然而終,十二分的安靜。為了避免給父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我找個頭罩套在頭上,剛出門就被鄰居小孩當(dāng)成鬼給狠狠揍了一頓,父母心痛,交待我別出門,這怎么行?丑還是次要,關(guān)鍵是窮,不出門吃什么!再說父母終會老,我總不能喝西北風(fēng)?
一窮遮百丑,遠方總有謀生路。大著膽子離開父母,不知哪世造的孽,冷眼唾棄底下,賣苦力都沒人要,幾年的撿拾垃圾糊口,生的貧窮,活的卑微,我想我就這樣在沒落沮喪中終老。妞長發(fā)飄逸,鳳眼柳眉,櫻桃小嘴瓜子臉,認識妞,是在一陣睡醒之后。
妞說,我已暈睡了三天。怎么可能?像我這種路死路抬溝死埋的蠕蟲,活著也只會制造大糞,當(dāng)初父母就應(yīng)聽巫婆的話,把我扔了,救與不救有什么用,救了也是白瞎了各種人的功夫,盡耽誤事。妞抿嘴一笑,“好死不如賴活!”
妞是個雞,出院后,妞推薦我到她謀生的夜總會看夜場,拜見彪哥,彪哥驚得一愣一愣的,口瞪目呆,半天才緩過神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咂著嘴,說我是百年難遇的奇才,不拿去動物園展覽實在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天生地造。妞雙手拉著彪哥的臂膀,一個勁低聲發(fā)嗲,我想這事得黃。彪哥長得五大三粗,講話大聲大氣,說一不二,一看就是萬分豪爽的主。說句實在話,我的丑,不是嚇人,而是驚魂意外,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的我,也僅只是為了不辜負妞的一番好意,早對自己喪失了信心。想不到的是,彪哥揮手斷然決定,我可以留下。千恩萬謝,退出彪哥的辦公室,心里不由得對妞倍增敬畏之心。
妞說她曉得我,我想誰曉得我,這也不奇怪,畢竟我的存在有震懾淘氣娃娃的功用。妞說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倆是同一地方的人,從小就看著我被欺負長大,覺得我怪可憐的,所以幫幫我。原來如此,滴水之恩當(dāng)以涌泉相報,這何止哪是滴水之恩,分明的是救命之恩,錢對我沒用,有吃有住就行,我把我所有的酬勞兌換成物品送給妞,妞說不用這樣,反正她又不缺什么。缺不缺是妞的事,盡不盡心是我的誠意。
彪哥很忙,魁武敦實厚重的身體走起路來地動山搖,出入扎堆結(jié)群,每到一處,問候聲聲不絕于耳,一個字:派。所謂各人肚子疼,各人自己知道,窮人有窮人的愁苦,富人有富人的憂慮,表面光鮮靚麗的彪哥其實也有肚子疼的時候。夜總會的生意,說白了就一藏污納垢地里刨食的行當(dāng),僻靜了不行,喧鬧也不行,生存的關(guān)鍵就二條,一是上面有人,二是朋友幫襯,玩的是人氣,問題是大家都在一口鍋里爭食,生意好了遭人嫉妒,生意差了又難維持生計。罩著彪哥上面的人,同為罩著文哥生意的一個人,彪哥為人豪爽,自然生意火爆,文哥看在眼里急在心頭,使盡渾身解數(shù),就是不見起色,思來想去,火自然找到彪哥頭上,都怪彪哥搶了自己的風(fēng)水。
指桑罵槐是少不了,文哥又是裝修又是法事,生意還是沒多大起色,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讓店里坐臺的各色雞直接跑到彪哥店面前搶客,彪哥的手下氣不過,兩邊看場子的人干了起來,雙方各有損傷,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彪哥找文哥論理,被文哥一番羞辱,給彪哥氣得七竅流血。上面的人兩邊通吃,協(xié)調(diào)了幾次,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協(xié)調(diào)費又是一大筆額外的開支,彪哥自然咽不下這口氣,讓人砸了文哥的店鋪,彪哥被上面的人很訓(xùn)了一頓,從此,文哥與彪哥結(jié)下梁子。
同時罩著彪哥、文哥的上面的人,張哥,端的是公家的飯碗,按張哥的話說,不就是幾個小錢,千萬別給我搞事,要是給我面子上過不去,大家都甭想有好日子。在與文哥這件事上,彪哥覺得張哥不仗義,只收錢不辦事,細下尋思,還是另謀他路,閑下之余,對于出入店面的人,格外留心。據(jù)說,彪哥出生名門,幼年時比較搗蛋,父母拿法不住,折了進去,費盡九牛之力,才從牢里撈了出來,彪哥不想自己的事與父母再生瓜葛,背離祖藉異地另謀生計,于是才有了夜總會這檔子事。
彪哥心猿意馬,張哥很不高興,幾次敲打彪哥,這就更加加速了彪哥與張哥的背心離德。文哥做事越來越猖獗,完全不像一個老板的作派,純粹的癟三無賴,直接指使人到彪哥的店里拉客,彪哥發(fā)下話,所有人不允許與文哥的人發(fā)生正面沖突,自己親自坐鎮(zhèn)前臺。二號包房的顧客很是怪異,老大雖然出入前呼后擁,但又總是很低調(diào),每次來消費,總是事前有人探路,事后有人墊底,只認準(zhǔn)二號包房,出手很是大方,彪哥讓妞小心侍候。
探聽顧客的信息是夜總會的大忌,二號包房的客人每次來都點妞,接待的次數(shù)多了,慢慢熟了,自然知道了不少的情況,二號包房的老大姓鄒,眾人都十二分的尊重稱呼其老板,老板也不太愛說話,每次來都點妞。妞自然知道老板對自己的好,所以拿出渾身解數(shù),十分的賣命,極力討好老板。老板也懂憐香惜玉的道理,每次對妞都溫存有加,格外的盡量多給一些小費。
來的都是客,夜總會做的就是賣笑的生意,每天迎來送往,一釘錘買賣,交易結(jié)束,各奔東西,誰也不會在意誰的生死,妞犯了大忌,老板一段時間沒來,莫名其妙獨自一個人坐著發(fā)呆,彪哥看在眼里,主動對老板不少巴結(jié)。老板說要包養(yǎng)妞,做雞被人包養(yǎng)也許是最好的結(jié)局,妞明面上表現(xiàn)出十二分的矜持,暗地里高興得手舞足蹈,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誰。彪哥沒意見,只是要求老板對妞好點,妞也不容易。老板答應(yīng)這是必須的,妞走了之后,文哥再也不敢來店里騷擾,相比以前,彪哥的生意好了許多,彪哥心里明白,暗地里老板幫了不少忙。
夜總會看場子,說白了就是打架湊人數(shù),助威而已,沒事躲在房間里休息,有事一窩圍上去,是打是砸,必須看領(lǐng)班的眼色行事,左了也不行,右了也不行,必須拿捏得十分的到位,拿捏不準(zhǔn),領(lǐng)班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被領(lǐng)班揍了幾次,我也長了不少記性。鄒老板弄了套別墅,把妞放在里面,也不要妞做什么,妞除了吃就是睡,化化妝,保持自己的青春靚麗原本就是做雞的職業(yè)基準(zhǔn),妞閑得實在無聊,偶爾過來找我撒撒氣,一場譏諷過后,也談日后的打算。妞說,再混幾年,要是混不下去了,干脆找個人嫁了算了。
妞在我心目中簡直就是女神,無論妞做什么,對我來說就是寒冬送暖,嚴酷送涼,這并非僅僅源于妞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是因為妞端莊飄亮,充滿一身的青春活力。妞出生貧寒,母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因病沒錢醫(yī)治,死了,父親續(xù)娶一個帶小孩的離婚婆娘后,又生了一堆男娃女娃,原本就不寬余的家,一下子增添了不少吃飯的嘴,可想妞的日子,被打罵自然是家常便飯之事,更主要的是干不完的家務(wù)做不完的農(nóng)活,稍大一點,妞覺得自己實在活不下去了,于是偷偷摸摸私自離家出走,經(jīng)人推薦投靠了彪哥,日子雖然過得有點齷齪,但也不至于餓死。妞的家人也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反正家里孩子一大堆,走了妞后也懶得問。妞就像樹上飄落的浮葉,借翼希望離家越遠越好。
妞問:“像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都嫁不出去?”怎么會呢!妞長得這么水靈,心又善良,保準(zhǔn)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妞嘆了口氣,不知妞什么時候?qū)W會了多愁善感?彪哥說,閑的!人閑是非多,夜總會就是一個招惹是非的地,大家都多機靈一點,特別是看場子的。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我緊跟領(lǐng)班鞍前馬后,保證隨喊隨到,彪哥是從來沒拿正眼看過我,說是看了會做惡夢。同一個班次看場子的老劉說,你一個大男人,長得丑也就算了,咋還就成了女人的跟屁蟲?
跟屁蟲就跟屁蟲,我礙著誰?老劉用手彈著我腦門的暴粟,“就礙你的事!”領(lǐng)班過來朝我軟肋猛踢一腳,“行了!別鬧了,來事了。”說是來事,最多的時候其實也就是包房客人酒喝多了,再找雞的茬,一般過去就是把雞拖走,一騙二嚇三哄,嚇得下來的客人掏錢了事,嚇不下的客人棍棒侍候,直打到服服帖帖主動掏錢了事為止。當(dāng)然也有不知死活的,就只有交由上面罩著的人來處理。所以說,開什么店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得有人。自從攀上鄒老板這層關(guān)系,彪哥的生意如日中天,當(dāng)然彪哥偶爾也到前臺坐坐,來的人多了,什么鳥都有,三號包房的客人酒喝多了,錢又不想多出,霸王硬上弓,意欲對雞強行所為,雞在最后關(guān)鍵的時刻按下了警鈴。
領(lǐng)班帶人沖進包房,客人暴跳如雷,領(lǐng)班知道,叫得的狗不咬人,聲音越大表明內(nèi)心越虛,令人將雞拖走,問客人如何處理?一般情況下,客人見這陣勢,懂規(guī)矩的都拿錢砸,這個客人也是不知趣,一看就是端公家飯碗的,聲音強硬得堪比鋼鐵還脆,領(lǐng)班會心一笑,這是送上門的大生意。
端公家飯碗有此癖好的都一個德性,聲音大,出血少,有實權(quán)的有人賣單,無實權(quán)的都想吃霸王餐。其實看場子吃的不是薪金,按領(lǐng)班的話說,薪金才多少?看場子的主要收入來源于不聽招呼的客人,所以有聰明的領(lǐng)班會與雞事前勾兌,先讓雞勾起客人的興趣,再很很吊一吊客人的胃口,待客人噴著酒氣欲火難耐時,一翻義正言辭,惹起客人生氣,領(lǐng)班看火候拿捏出場,一般只要領(lǐng)班出面都來錢,事后得來的酬金按三七開分成,雞三,領(lǐng)班七。領(lǐng)班得來七后,按照現(xiàn)場看場子的各人表現(xiàn),分配出場費。彪哥也知道,這是行內(nèi)的規(guī)矩,所以領(lǐng)班們都天天盼著出事。盼星星盼月亮,既然有送上門的豬,估且不論肥不肥,豈有領(lǐng)班不高興,先宰了再說。
領(lǐng)班非常耐心聽完客人的發(fā)泄,很客氣地把客人請到辦公室里,一頓暴打,都是見不得人的事,一說是讓客人的單位或親戚來領(lǐng),之前跳得八丈高的客人,一下就蔫了,最后只有乖乖留下案底,交完保證金,灰頭灰臉滾出辦公室。分出場費沒我的份,領(lǐng)班說我長的丑,會影響收入,當(dāng)然,有時領(lǐng)班高興,吃宵夜也會獎勵我一兩瓶啤酒,這就算是抽頭。
張哥很生氣,“我治不你姓鄒的,治你彪哥還不是如同碾死一只螞蟻。”當(dāng)然明面上還得在姓鄒的那里說得過去,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事不能做絕,做絕了對誰都不好,和氣生財,畢竟攀上姓鄒的又多一條路子,關(guān)鍵的問題是如何才能讓姓鄒的記住自己。張哥左思右想,茶飯不思,最后終于想到一個辦法,讓文哥帶人砸了彪哥的場子。文哥正在火頭上,恨不能扒了彪哥的皮,當(dāng)下一拍即合,兩人合謀,文哥先帶人砸彪哥的場子,事差不多了,張哥帶人來處理,文哥放三兩個人讓張哥帶走,剩下的事就交由張哥處理。文哥問:“我的人不會有事?”張哥拍著胸脯,“保證不會有事,做做樣子,出來就放。”張哥似有對文哥不放心,對著文哥,稍有遲疑,“事不要過份了,意思意思就行!”
得了!文哥領(lǐng)命,找人沖進彪哥的場子就是一通亂砸,彪哥一臉的懵逼,頭上開了瓢,手下見狀慌忙報警,眼見得砸得差不多了,還不見出警,再催,說是早已經(jīng)派出了,可能是路上有點堵。彪哥很命砸了電話,惡恨恨地說:“媽屁,早不堵晚不堵,偏偏有事就堵。”讓看場子的人抽準(zhǔn)機會逮住一兩人先關(guān)起來再說。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領(lǐng)班帶領(lǐng)自己的小弟,先把客人和雞保護起來,待彪哥發(fā)話再作處理,現(xiàn)在彪哥發(fā)話,先弄一兩個打砸的人關(guān)起來,領(lǐng)班帶上四五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弄了兩三個人藏了起來。
張哥帶人埋伏在店外,見一伙手提棍棒的人沖進場子,感覺砸得差不多了,帶人沖了進去,彪哥一陣齜牙咧嘴,千恩萬謝,張哥拿腔拿調(diào),打著哈哈,圍籠幾個打砸的人,拘了兩個領(lǐng)頭的,其它的一翻教育全部驅(qū)走,之后以查違法為由,又指使手下的小弟對所有房間搜了一遍,帶走不長眼的兩三個雞和客人,彪哥氣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嚨,但不得不對張哥點頭哈腰,又是一翻大禮不成敬意。張哥掂著手上的大禮,不耐不煩,一揮手,道一聲:“收隊。”眾小弟尾隨張哥出了店門,按照事前商量好的,張哥讓人放了文哥的小弟。
彪哥讓領(lǐng)班私下提審了被拘的幾個打砸分子,扛不住一翻棍棒的敲打,幾個打砸分子供出幕后的金主文哥,彪哥摸著受傷的腦袋,明白了什么回事,暗下一思,計上心來,讓領(lǐng)班弄死那幾個打砸分子。參予打砸的人安事前約定,拿了錢回家,被張哥拘的人拿雙份,都已回家,有幾個沒回家的,家屬等了幾日,不見人影,相邀來找文哥討個說法,文哥一口咬定已經(jīng)拿錢走人,打發(fā)走家屬,文哥不放心,私下問幾個領(lǐng)班,幾個領(lǐng)班的說不知道。文哥又找了張哥,張哥給文哥一頓噴個狗血淋頭,灰頭灰臉的文哥似乎從其中悟出了點什么,備了一份大禮給張哥送去。
張哥向上面打報告,要求查封彪哥的店,呈文上去,石沉大海,不久上面任命下來,張哥官升一級,張哥放了被拘的彪哥的人,對彪哥又是一翻訓(xùn)斥,彪哥一份大禮意思意思,滿口阿諛奉承送走張哥,請妞高級酒店搓了一頓。妞在別墅里獨自一人弄花養(yǎng)狗,閑得實在無聊,鄒老板的小弟來送補給,順道車上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帥哥,妞原意是逗一下帥哥取樂,豈料帥哥見了自己口水都流了出來,獲取男人的春心原本就是做雞的入門級別的基礎(chǔ)學(xué)業(yè),妞是什么?業(yè)內(nèi)當(dāng)然是大師級別,要不然彪哥也不會指派妞拿下表面一本正經(jīng)的鄒老板。帥哥一個初出茅廬的嫩瓜,能有什么招數(shù)抵擋得住妞的進攻?一來二去,帥哥掉進了妞設(shè)計的感情的漩渦,妞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文哥知道張哥兩頭吃,黑了自己,面對打砸失蹤的家屬,有理辯三分,無理三分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家屬苦于沒有證據(jù),除了相約集體圍堵文哥夜總會的店門,也別無它法。開門做生意,人來人往,天天有人堵住大門,這生意還怎么做?文哥讓人軟硬兼施,道理只能對聰明人講,這對一群心里只裝著錢的人,沒用,所謂癩蛤蟆降怪物,一物降一物,橫的怕懶的,懶的怕不要命的,文哥又不想引禍上身,只有硬著頭皮找張哥,張哥也不想找事,但看在錢的份上,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yīng)出面協(xié)調(diào)協(xié)調(diào)。
所謂的協(xié)調(diào)不就是拿錢息事,人民內(nèi)部問題,人民幣解決,家屬在乎的不是親人的生死,而是能出多少錢的問題。常言道,有錢好辦事,能用錢擺平的事,何必用體力,能用體力擺平的事,何必拼了性命。現(xiàn)實的問題還沒到用體力或用性命擺平,文哥答應(yīng)了張哥的提議,一翻協(xié)商下來,雙方要價差距甚遠,無法找到共同的交聚,張哥也算盡了心,文哥憤憤不平,罵天罵地:“搶人去。”
文哥舍不得放血,好辦,家屬扯起橫標(biāo)開始到處上訪。妞和帥哥私下頻繁約會,不久兩人就搞打在一起,帥哥告訴妞自己姓鄒,絕不在乎妞的過去,一翻翻云覆雨,妞動了真情,有意無意冷落了鄒老板。鄒發(fā)覺事態(tài)有點不對,派人暗中跟蹤妞的行蹤,終于把妞和鄒帥哥雙雙捉到床上,鄒老板憤憤拂袖而去,“一個婊子也給我戴綠帽子。”讓人很很教訓(xùn)了妞一次。
帥哥看著滿身是傷的妞,很是心痛。相邀倆人私奔,帥哥說,無論吃糠咽菜,只要能與妞在一起,就是死也愿意。鄒帥哥愿意,妞可不愿意,一頓暴打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切膚之痛,妞可不想再被挨打。張哥也嗅到可能是彪哥在暗中搗鬼,尋著岔子再找彪哥的麻煩,彪哥忍無可忍,私下出錢賣通打手,堵在張哥必經(jīng)的道上,很很修理了張哥一頓。張哥大小也是出入場面的人,張哥被打,從小里說是治安混亂,從大里說,就是藐視公家權(quán)威。上面很重視,嚴令一查到底,人抓了不少,就是沒有抓到真正的真兇,張哥被上面推舉為掃黃打非的英雄,抬著一翻事跡到處巡回宣講。
彪哥被鄒老板的小弟熊了一場,心下窩火,順便到醫(yī)院看妞的時候,捎帶拐彎抹角把妞訓(xùn)了一通。妞心里明白,都怪自己不安本份,出得院,妞回到夜總會,但不接客,只是散心。妞大部份時間都耗在我宿舍里,談天說地,時而對我撒嬌,時而拿我出氣,十分的惆悵,萬分的憂郁。妞說,要不我們離開這里?我說,好呢。妞很生氣,對我一翻手打腳踢。“我說走,你說好,我說不走,你也說好,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我不想惹妞生氣,大著膽怯怯地試探性的問,“是好還是不好?”妞對我又是一翻手打腳踢,完了抱頭嚎啕大哭。
我知道妞躲到我這里,目的就是為了回避鄒帥哥,妞能有今日,也是來之不易,至少目前吃飽沒有問題。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在這一點上,妞比我更清楚。思來想去,妞最后還是收撿行李,乖乖跟鄒老板的小弟回到一處新的別墅,鄒老板把妞摟在懷里,一翻云雨,鄒老板說:“知道不,我就喜歡你這點騷勁,不然你一個婊子,誰稀罕?”妞在鄒老板懷里瑟瑟發(fā)抖,止不住淚水嘩嘩往肚里流。
鄒帥哥其實是鄒老板的公子,一個純粹的紈绔子弟,吃喝玩樂嫖賭,樣樣精通,自從見了妞,真的動了真心,茶不思飯不食,日思夢想,千方百計,就想粘著妞,醫(yī)院不見妞以后,更是如瘋了一般,滿世界在找妞。帥哥的老娘給帥哥介紹了幾個對象,帥哥一點興趣都提不起。鄒老板借口帥哥不務(wù)正業(yè),很訓(xùn)了帥哥幾次,又與老婆爭吵了幾次,最后被老婆氣得甩門而出,干脆早晚不回家,直接搬到妞住的別墅里,妞為鄒老板打了幾次胎,日子過得平淡但還算安逸。彪哥與文哥鬧得水火不容,文哥在張哥的扶持下,大有超越彪哥之勢,彪哥也想改換門庭,但心有不甘,彪哥和文哥就這樣繼續(xù)耗下去。
時間在不緊不慢中悠然逝去,平淡如水的日子繼續(xù)持續(xù)下去。領(lǐng)班仍然拿我出氣,老劉的樂趣還是對我拳打腳踢,十分擔(dān)心妞的安危,但又不便打聽,唯恐攪亂妞的寧靜。等到再見到妞的時候,妞已經(jīng)傷得不成人形住在醫(yī)院里,這其中,文哥和彪哥發(fā)生了一次大的伙拼,雙方都大傷元氣,由于張哥的扶持,后起之秀枇鄰節(jié)次。
醫(yī)院里服侍了妞一個月,妞緩過氣來,慢慢才知道,安定了數(shù)年余月,鄒那公子,如鬼上身,不知從哪里找到妞的住址,相比鄒老板那個糟老頭子,架不住鄒公子年輕有為,一翻甜言蜜語,兩人相約私奔,被鄒老板手下弟子發(fā)現(xiàn),鄒老板發(fā)話,朝死里打,手下一時憐香惜玉,秘密把妞送進醫(yī)院,九死一生的妞逃過一劫。稍好一些,妞悄悄搬到我宿舍里繼續(xù)養(yǎng)傷。一向活潑開朗的妞變得十分的憂郁,傷養(yǎng)好后,我把妞送到鄉(xiāng)下,購房買物,安頓好妞,回到夜總會繼續(xù)看場子,我相信,吃屎的狗改不了吃屎的路,鄒老板遲早總會露頭。
事實上,壓力最大的是彪哥,沒了客人,水電費、房屋租金,哪樣不要錢?生意清淡了,雞也坐不住,這不是面子的事,而是貨真價實的票子問題,被錢攪得焦頭爛耳的彪哥,下了血本請鄒老板吃飯,打聽到彪哥訂的酒店,事前準(zhǔn)備好汽油,人藏在包房的夾層里,待鄒老板落坐,酒過三巡,點燃汽油,熊熊燃燒的汽油一時火苗竄了起來,彪哥亂作一團,護送著鄒老板出去,正待火剛要燃燒著鄒老板之際,妞提著刀猛然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我不想妞再次受到傷害,從夾層里跳了出來,拉著妞就往外跑。鄒老板的小弟圍了上來,把我和妞逼到樓頂,我問妞怕不怕,妞說不怕,我倆縱身從樓頂跳了下來。
閻王說,你倆本是一根藤上的苦瓜,雖為男女,幾世的渡劫,今生已了結(jié)一切罪孽。大火整整燒了三日,整個酒店變成一堆廢墟,鄒老板在彪哥的掩護下,毫毛未傷,鄒老板手下死了幾個小弟。打砸失蹤的人的家屬不服氣,抵著抵著告,把張哥也扯了進去,張哥煩不甚煩,采取強硬措施,抓了幾個,判了幾個,這下猶如捅了螞蜂窩,所有打砸的人串聯(lián)起來,一切皆為上訪,攪得地方烏煙瘴氣,張哥連連加官晉級,鄒老板休了原配另找個小的,外面還包養(yǎng)了小三,官越當(dāng)越大,后來直至主政一方。上面反腐,鄒聲音大,內(nèi)心空虛,半輪不到查下來,跳樓自殺。張哥在掃黑中嚇得開槍自剄,文哥、彪哥蹲了大牢。
我和妞死了,沒有人知道真實姓名,官方無奈,作無名氏草草處理,留給領(lǐng)班、老劉一團神一樣的迷。
我就是我,我叫丑,生的卑微,死的無名。
2019年9月23日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