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微笑就是天使的微笑,就是圣母瑪利亞的微笑。微笑的母親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嬰兒就是在母親微笑的光環(huán)中沉睡,顯得安然而且恬靜。在嬰兒的眼里,母親的微笑理所當(dāng)然是圣潔的,還有一種微笑也是圣潔的,那就是嬰兒睡夢中的微笑。母親的微笑和嬰兒的微笑交織在一起,譜寫出了愛的交響樂。
母親為何而笑,她的微笑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就是想微笑了而微笑。當(dāng)她看到自己懷抱著一團(tuán)粉紅色的胖嘟嘟的愛的結(jié)晶的嬰兒時,她出自天然的就微笑了。這粉紅色的嬰兒,是從自己的身體里掉下來的時候,經(jīng)歷了一個新生命的陣痛后,她微笑了。她感覺到這小生命,是自己十月懷胎而成的愛情結(jié)晶的時候,她的心是甜蜜的,她感受到了做母親的偉大,因而她微笑了。
母親實在是偉大的,母愛實在是崇高的。一個母親一生要經(jīng)歷那么多次生育的體驗,而每一次體驗都是對新生命孕育的過程的體驗。經(jīng)歷了那么多次生育后,年老的母親們最終落了一身的病痛。現(xiàn)在經(jīng)過幾十年計劃生育知識的宣傳,人們的生育觀念發(fā)生了變化,如今的人們大多接受了生育二胎的觀念。過去,一個女人要生七八十來個子女,這種現(xiàn)象是很普遍的。作為母親的女性承受著多生育的人生體驗,他們?nèi)淌芰四腥藗儾豢上胂蟮姆敝氐纳姑?/p>
當(dāng)母親看到自己懷抱著的男嬰,就像是自己最愛的男人的復(fù)制品,女嬰就像是自己的復(fù)制品時,她領(lǐng)悟到了造物主的神奇,因而她微笑了。母親凝視著自己創(chuàng)造的小愛人兒時,她是自豪的,她是驕傲的,她為自己能按照上天的旨意,復(fù)制了一個小小的愛人喜悅?cè)f分。
西諺有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而妻子就是把丈夫的前世情人,又創(chuàng)造出來的那個神奇的母親。當(dāng)她看到像極了自己和自己最愛的男人的小人兒時,她品味到了生命的奧妙。家族的延續(xù),生存的意志充滿了她的內(nèi)心,她感受到了活著的意義和作為一個女人的驕傲,她感受到了生活的終極真諦,因而她微笑了。
母親的微笑的臉,在嬰兒看來是一輪貼在藍(lán)天上的明月,水銀似的光輝讓天地間一片光明,這光明溫柔如母親的一腔癡情。
母親的微笑的臉,在嬰兒看來是初升的朝陽,新鮮而且溫暖,熱烈而且富有勃勃的生機。如牛奶中浸潤的希望,使嬰兒看到了世界的希望,這希望是多彩的繽紛的,在母親的懷抱中,嬰兒也微笑了,那是睡夢中甜蜜的天使般的微笑。
嬰兒在睡夢中,不知道大腦的哪根神經(jīng)功能發(fā)達(dá)了一下,嬰兒會發(fā)出淡淡的微笑,小嘴角微微一翹,神秘的笑容如綻放的梨花。有的時候,嬰兒甚而會格格地笑出聲音。這笑容可以說是世界上最醉人心魄的笑容。沒有那個母親不喜歡看嬰兒的微笑的,沒有那個母親不從嬰兒的微笑之中體驗到生命的歡樂。
嬰兒微笑的臉映著母親微笑的臉,于是天上有了二個圓圓的月亮。母親的微笑是永恒的,即使是哭泣的時候,即使是憂傷的時候,在嬰兒看來,母親的臉都是微笑的。從這種意義上說,嬰兒是母親的知己知心知音。他小小的心里,最能夠讀懂母親的心事,最能夠領(lǐng)略母親悲哀和喜樂。
人生可以丟失許多東西,人的生命中永遠(yuǎn)也丟失不了母親的微笑,在一個人的心的一隅,永遠(yuǎn)怒放著母親的微笑。
微笑著的母親是最美麗的——在嬰兒看來。
母親的頭發(fā)會變白,母親的頭發(fā)會變長。
做母親之前,母親有一頭瀑布般的閃亮的青絲,母親那么靚麗清純,如出水的處女,像雨后的荷花,似月下的桂花。
做母親之前,母親將她的青絲鉸下來,交給她心愛的男人。青絲就是母親的生命,青絲就是母親的愛情,青絲就是母親的貞操,青絲就是母親心的信物。她將一生的幸福托,付給一個她認(rèn)為堅如磐石的男人,母親啊,那樣做風(fēng)險太大。還是做自立自強的戴安娜,遺世獨立吧。酒闌方悔負(fù)娉婷,一縷一絲到夢魂。還有綰霧青絲弱,牽風(fēng)紫蔓長。指間清風(fēng)斬青絲,相會何期只夢中。古人滿懷深情地歌詠著綢緞一般閃亮的青絲。其實,世間的愛情就是一場豪賭,結(jié)婚是愛情賭博這個游戲的最高形式。賭贏了,女人得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和愛情的幸福;賭輸了,女人終日以淚洗面,一生付之東流。男怕投錯行,女怕嫁錯郎。投錯了行猶可易,嫁錯郎了悔已遲。當(dāng)然,現(xiàn)下一些新潮前衛(wèi)的女子除外,她們游戲人生,揮霍青春,盡力開發(fā)自己自身的資源。
母親們什么也不怕,毫無畏懼地獻(xiàn)出了自己的青絲。在古代,女子在表示信誓旦旦的誓言時,就是鉸下自己的青絲交給對方。為了表示出家的決絕,毫不憐惜地把滿頭青絲剃個一干二凈。
在古代,關(guān)于青絲又有很多禁忌,一個女人頭發(fā)掉的多了就憂心忡忡,更不用說成綹鉸下。作為一個女子是不輕易將自己的頭發(fā)剪下送人的?!督鹌棵贰分?,西門慶逼迫著潘金蓮剪下頭發(fā)后,即終日病懨懨的。而《紅樓夢》中賈璉即有相好送給他的頭發(fā),被平兒發(fā)現(xiàn),賈璉又奪過去自己藏起,以防鳳姐發(fā)現(xiàn)。
人之發(fā)膚受之父母,青絲是女人最珍貴的心,那是生命一般珍貴的心。
做了母親的母親們,又將她的青絲分贈給了她懷中的嬰兒,珍重地用雙手捧給了她的寶貝,所以有了嬰兒的母親,頭發(fā)總是短短的。
嬰兒睡熟了,他的頭邊是母親瀑布般的青絲,如一泓清泉,一泄無遺地蕩漾在嬰兒的身邊。
長大了的嬰兒在母親看來還是小小的嬰兒,長大了的嬰兒看母親的頭發(fā)卻變了顏色。媽媽,你的一頭瀑布般的青絲哪里去了?媽媽,我要你滿頭的白發(fā)都變成烏亮的青絲。母親沉靜如水中的月亮的臉笑了,笑容里有淡淡的憂傷和哀愁。母親不后悔她的青絲丟失了,因為母親心甘情愿,將她的青絲雙手捧給了她的寶貝——她的男人和她的兒子。母親心甘情愿,無怨無悔。
長大了的嬰兒看著母親雪白的頭發(fā),他有點吃驚,什么時候母親的頭發(fā)成了雪白,我怎么不知道!看著母親的白發(fā),就看到了母親鉆石般高貴的心!可以說,母親的心比鉆石還要高貴。在兒女面前,母親博大如海洋一樣的胸懷里,滿是對兒女的愛。
我牽著母親衣衫的一角,怯怯地跟在母親的身后走,蹣跚地邁著步子,好像要跌倒。因了母親的衣衫的牽引,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母親說:“你就是媽媽的小尾巴?!笔堑?,兒子就是母親的小尾巴,一刻也離不開母親的身影。
牽著母親的衣衫,心里才感到安全和踏實,牽著母親的衣衫,人生的方向就不會迷失。
黑色的絨帽上,頂著一方深藍(lán)色的棉布頭巾,絨帽下是母親灰白的頭發(fā),在腦后挽成一個小小的發(fā)髻。
母親的形象定格成為永恒的記憶,記憶中母親頭戴黑絨帽,上穿藍(lán)布大褂,下穿黑色褲子,扎著帶子。瘦瘦的小小的個兒,沉靜少語地忙了這忙那兒,閑著的時候極少。在我的記憶之屏上,好像沒有看到母親有閑著的時候。
母親每天總有一個固定的時間,坐在那兒梳頭。往往是吃了早飯忙完了家務(wù),愛美的母親就坐在大門口的陽光里,靜靜地解開發(fā)髻,慢慢地梳頭。愛美好干凈的母親,頭發(fā)清亮如綻放的花朵。
母親的嘴里噙著一綹頭發(fā),雙手如翩飛的蝴蝶在頭頂上舞蹈著。
年紀(jì)大了,母親的頭發(fā)花白了,頭發(fā)稀疏了,薄了,梳頭時總是將一綹假發(fā)墊在發(fā)髻里。愛美好干凈的母親,頭發(fā)清亮如綻放的花朵。
頭發(fā)梳的光光的母親,戴上了黑色的絨帽和深藍(lán)色的頭巾。
黑色的絨帽,深藍(lán)色的頭巾,深藍(lán)色的帶大襟的大褂子,黑色的褲腿在腳脖處扎上帶子。母親的這一身打扮,是六七十年代農(nóng)村年紀(jì)大的老太太們慣常的打扮。
玲瓏兒精致的小腳上是黑色的圓口布鞋,尖尖的煞是好看。
黑色的絨帽,深藍(lán)色的頭巾,深藍(lán)色的帶大襟的大褂子,黑色的褲腿在腳脖處扎上帶子,穿著尖尖的黑色的圓口布鞋,這就是我的母親。
在我的印象之中,母親的發(fā)型是永遠(yuǎn)不變的,頭發(fā)盤在腦海,梳成一個發(fā)髻,母親的衣著也是永遠(yuǎn)不變的,小小的個兒。
六、七歲的樣子,跟母親到莊兒上雙坑北邊的石碾上去碾小米。母親從生產(chǎn)隊的牛屋中牽出了大灰驢,給它套上驢套,嘚嘚一聲,驢子拉動了石碾,石碾慢慢兒地轉(zhuǎn)動起來,谷子堆上去,圓圓地攤了一圓圈兒,像一個金項圈兒,石碾慢慢地在上面滾過。
母親手拿刷子,利麻地往上面掃著谷子——碾米時需要不停地把邊沿上碾薄的谷子往上掃,不然光砸米,碾出來的小米就碎了。母親就跟在石碾后面一圈圈兒地轉(zhuǎn)。
猶記當(dāng)時我站在石碾的東南面,這時,石碾旁邊住的薛金松的媽媽,一位老奶奶臉上綻著笑容,給母親打招呼道:“碾米的呀,他四嬸兒,這是山,這娃兒瘦啊,這娃兒看著顏色真黃啊?!蹦赣H說:“可是的,又瘦又黃,吃的糧飯也不知道吃哪兒去了?!毙≈鴷r候,我又瘦又小,五弟又高又胖,不知底細(xì)的人,常常誤將我當(dāng)成弟弟。
我清晰地記住母親利麻地往上掃谷子的動作,永遠(yuǎn)難忘母親當(dāng)時忙碌的身影。忙碌中,母親一年年蒼老了。
母親雖然個子不高,卻是異乎尋常地堅強。堅強的母親受了很多委屈。聽奶奶事后給我說:生產(chǎn)隊時,有一回在地里干活兒,分紅薯時,不知道因為啥,可能是紅薯給的斤稱不夠了,父母和黨包黑兒一家發(fā)生了爭吵,黨包黑兒一下子將母親推了個坐墩子。當(dāng)時,我聽奶奶講述后,對母親是痛惜到了極點,在小小的心里,暗暗發(fā)誓,長大了一定要報這仇。從此,內(nèi)心里種下了對黨包黑兒的仇恨。如今想起來對其一家還是沒有一點兒好印象。誰欺負(fù)了我,我能記他一輩子,我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有一個處世做人的底線,內(nèi)心里有一個原則,在原則內(nèi)能忍則忍,從不計較;超過了做人的原則就堅決回?fù)?,進(jìn)行自衛(wèi),不顧一切,不計后果。
眨眼間,幾十年過去了,早年對于母親的記憶卻清晰如畫。與此有關(guān)的是母親磨面的情景。時間也就是在碾米前后,是在倉庫房后面,有三間西屋是磨坊。用生產(chǎn)隊的牛兒套磨。母親彎著腰站在木面箱子前篩面。至今還記得母親一頭一身白白的面粉。磨完了面,母親把牛卸了套,拴在木橛上,用一個筐盛了一些麩子倒在牛屋的料里,算是給磨面的牛的酬勞。多少年的事來呀,我跟著母親去磨面大約是幫不上什么忙的,可是,我為什么要跟著母親去磨面呢?這因由一點兒也記不起來啦。多么溫馨而且珍貴的記憶呀。
母親有一顆金子一樣的心,為了她的兒女,什么樣的代價她都愿意付出;為了她的兒女,什么她都愿干。
那一年大姐回來了,住在家里,大姐在西寧生大女兒小慧時落下了腰疼病。有一天上午,莊兒上來了一個陌生人,自稱會看各種疑難雜癥,口稱藥到病除,妙手回春,靈驗的很。那簡直是華佗在世,扁鵲復(fù)生,比藥王爺還中。門兒上的婦女們圍在一起議論著,有的說:“春蘭不是有腰疼病嗎,叫他看看,看靈不靈?!?/p>
“看看當(dāng)時不要錢,病好之后再來收錢?!苯t(yī)生滿有把握地說。
母親心想,病好后才要錢,病不好又不要錢,也沒有多大妨礙兒,就讓他看看也沒啥。
江湖醫(yī)生聽說有人想看病,喜形于色,忙說:“看吧,看不好又不要錢,我還沒有吃晌午飯呢,先做碗飯吃吃吧?!?/p>
誠實而慷慨的母親忙進(jìn)了灶火,不一會兒,一碗荷包蛋端了出來,碗里面是十個荷包蛋。江湖醫(yī)生飽餐一頓后開始看病了。
江湖醫(yī)生用燒鍋用的木棍兒,先在堂屋大門西邊的墻上畫了一個十字,外面又畫了一個圓圈,讓大姐站在二丈遠(yuǎn)的地方,手牽一根二丈長的白線。另一端江湖醫(yī)生牽著,按在十字上,然后放在耳邊,說聽白線的顫動可以診斷病情。病看了啦,江湖醫(yī)生從挎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小包紅褐色的藥末末說:“這包藥晚上十二點正,用溫開水沖了喝下,然后睡覺,第二天早起一醒來,病就好了?!?/p>
如法炮制,大姐的腰疼病也沒有聽說見輕,而江湖醫(yī)生也沒有再露面。
這件事情發(fā)生的很早了,那時我大約六七歲吧。是在母親大姐她們議論時,我在旁邊聽了一個斷斷續(xù)續(xù)的大概。如今回想起來,母親的愿望是好的,盼著大姐的腰疼病早點兒好了。
有一次,母親有病了,請了莊兒上的醫(yī)生李八仙兒到家里看看,開了藥,吃了藥后,過了一會兒,母親卻難受的很,躺在床上哼哼,呻吟,渾身哆嗦發(fā)抖。我趕緊去把李八仙兒叫來,李八仙兒看看說:“多喝點說,看看好些沒有?!保耶?dāng)時聽著母親難受的不得了的呻吟聲,心里慌亂的不得了,手足無措,毫無辦法。
過了約有一二十分鐘,母親漸漸的睡著了。這時,李八仙兒說:“不要緊了,誰一覺后要是還不好,趕緊上青臺街衛(wèi)生院?!?萬幸的是,后來母親慢慢好了。
這李八仙兒,原名叫李田書,解放前是大財主,學(xué)醫(yī)。聽老年人說,解放前與莊上李家一個寡婦相好。后來這個寡婦懷孕難產(chǎn),門上的鄰居大嫂看見了說,你大嬸啊,咋真沒材料,咋會懷上了,這可咋辦的呀,我趕緊請接生婆去吧。寡婦說,可是不能去請,你可別吱聲,叫外人知道了我多丟人,你給我接生吧。結(jié)果難產(chǎn)而死。李八仙兒知道后,半夜里去地里墳上燒紙,一個火疙瘩攆了他二里地遠(yuǎn)。后來去上頭做生意,一夜把四車鹽輸干凈了。也是祖墳上風(fēng)水有問題,這一家女子多坎坷。李八仙兒后來不當(dāng)醫(yī)生了,當(dāng)了大隊支書,把三個妮都安排到學(xué)校當(dāng)民辦教師,三個妮兒卻各有各的不幸。大妮當(dāng)民辦老師嫁了一個軍官,后來卻中風(fēng)半身不遂。二妮也是有先天性心臟病,四十多了還沒有出嫁。后來回家,我聽父親說,嫁了一個民辦教師。三妮有五六個相好的,結(jié)婚四五年又離婚了,現(xiàn)在帶一個兒子獨身生活,就像猴子掰棒子一樣相好的不斷流。
過去農(nóng)村的赤腳醫(yī)生醫(yī)術(shù)很低,藥物過敏了也不采取措施。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奶奶領(lǐng)我去找李八仙兒看病,打了一針,疼的很,渾身無力,走不動路,直冒虛汗。出了他家門,躺到一個碾盤上歇了一陣子才好了。
后來才知道,母親是一種西藥過敏,藥物過敏后的母親是那么難受,那難受的樣子我終生難忘。
回憶著母親點點滴滴的往事,就像在心的銀幕是一遍遍地過著電影鏡頭。那終身難忘的令人心醉的鏡頭啊,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珍貴的財富和珍寶。沒有母親,一個人從哪里來呢?有了母親,才有了我們的生命。我們從何處來,我們又到哪里去?我們從母親的身邊來,我們最終還要回到母親的身邊去。
一個多年在外漂泊的游子,為何心系故鄉(xiāng)?因為那里有他的母親,是母親的白發(fā)牽動著他的心扉。即使母親到了天國,母親還埋在故鄉(xiāng)的泥土里。那黃土地上母親的墳?zāi)?,就是游子靈魂的歸宿。因而故鄉(xiāng)的泥土因為有母親的一縷幽魂才有芳香,因而故鄉(xiāng)的泥土才格外親切。
游子出門去遠(yuǎn)方時,什么都可以不帶,卻要帶一捧故鄉(xiāng)的泥土。游子在異鄉(xiāng)他國,飲茶時總要往茶水里放些故鄉(xiāng)的泥土,否則就水土不服。
幾十年在外漂泊的游子啊,踏上故鄉(xiāng)的大地時,心情就激動不已,久違的故鄉(xiāng)啊,我——您的游子終于回家啦。近鄉(xiāng)情更怯,怯的是怕見到日思夜夢念念不忘的白發(fā)慈母??!一旦見到白發(fā)蒼蒼的慈母拄著拐杖,顫巍巍地立于村頭,游子撲通一聲撲倒在母親的腳邊,長跪不起。雙手抱了母親的雙腳嚎啕大哭。淚眼模糊之中高叫一聲:“媽——”這一聲深情的呼喚,飽含著幾十年刻骨的思念,飽含著多少委屈和萬般心酸。游子在外所以的不幸和心酸,所有的磨難和艱難,都透過這一聲深情的呼喚,向母親傾訴。
一個人的一生什么都可以沒有,卻不能沒有母親啊!
在我的心靈的天堂里,母親安然地坐在那里,看著我。
揮一揮手,好像通過揮手這動作保佑她的兒女。
母親微笑了,笑容里洋溢著幸福的甜蜜,
我牽著母親的手,與母親相對而坐,不言不語。
我牽著母親的手,在心靈天堂的花園中漫步,
心與心早已經(jīng)交融,任何蒼白的言語都表達(dá)不了母子間的情誼。
呵,母親的音容笑貌,永遠(yuǎn)印在心靈的書頁里!嘩嘩地翻動著書頁,頓時成母愛的樂曲,媽媽,兒子念您,兒子想您。
母恩難報,因為母親是用她的生命孕育了她的兒女,因為是用她的血肉造就了她的兒女。
母親為兒女付出了一生的代價,母親的事業(yè)就是養(yǎng)育她的兒女。
兒女的出生讓母親從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趟,可是,母親愿意。世上有些不孝的兒女,不念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反而因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滿父母,牢騷滿腹,與父母反目成仇,冷酷地對待父母。自己揮霍無度,卻舍不得拿出一點兒錢贍養(yǎng)父母。
母親明明知道生育的危險將是生命的代價,從來沒有聽說那個母親因為知道危險而不生育。在兒女出生的一刻,母親在刻骨的陣痛之中流了多少眼淚?誰能說的清?且不說隨之而來的是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地將兒女拉扯成人。
母親的陣痛使新的生命來到了這個世界,母親因了造就新的生命而喜悅。母親最大的快樂就是看到鮮活的一個新生命,很神奇的躺在她的身邊。
母恩難報,是因為母愛是無私的,絕對的,無條件的,是因為是她的兒女,她就付出生命一般寶貴的母愛。父母對子女的愛,子女永遠(yuǎn)無法對等的還報父母,因為兒女對父母的愛是相對的,有條件的。父母給兒女萬分的愛,兒女回報一分就不錯了。可憐天下父母心,誰又能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呢?
有一次,奶奶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生父親的氣了,那時,她一個人住在四間瓦房的西頭一間里,分開立火另做飯吃。上午,我推開門,卻見奶奶躺在屋里柴堆上,兩眼紅紅的在傷心流淚,一邊流淚一邊用哭腔輕輕地唱著《報母經(jīng)》:
娘懷兒一個月提心吊膽,只恐怕出差錯如臨深淵。娘懷兒兩個月草上露水,茶不思飯不想百病來纏。娘懷兒三個月形容改變,每日里頭難抬夜里難眠。娘懷兒四個月四肢生長,一時陰一時陽心神不安。娘懷兒五個月五臟發(fā)現(xiàn),腰膝酸腿腳軟痛苦難言。娘懷兒六個月心慌意亂,三分人七分鬼如坐刀尖。娘懷兒七個月剛分七竅,食娘肉飲娘血腹痛不安。娘懷兒八個月八寶長全,坐不安睡不寧心似油煎。娘懷兒九個月就要分娩,周身的骨與肉好似刀剜。生幾生死幾死才見兒面,赤條條血浴身抱在懷間。說不盡娘懷兒十月之苦,養(yǎng)育恩比山重不似一般。生下兒娘心喜難關(guān)已過,受盡了人間苦度日如年,坐月子好美味不能下咽。洗尿布不厭煩廢寢忘餐,奶水少煮米喂晝夜幾遍,三九天夜煮米并不說寒。出天花和痘疹仰天長嘆,恨不得替我兒度過難關(guān),為父的請醫(yī)生腿腳跑軟,為娘的神靈前禱告蒼天、好東西到嘴邊不能下咽,無奈何口對口吐給兒餐。左邊尿右邊睡胳膊當(dāng)枕,兩邊尿不能睡臥娘胸前。每日里為兒忙心甘情愿,兒啼哭娘心酸何曾安眠.
當(dāng)我看到奶奶傷心流淚的情景時,心中凄然而茫茫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奶奶躺在那里唱著流淚的情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件事可以看到一個母親的傷心。
嬰兒在母親的身體內(nèi)游泳,母親的身體內(nèi)有嬰兒的游泳池。風(fēng)平浪靜,碧水似玉。
嬰兒的工作就是伸著四肢游泳,他一刻也不停止。游泳池中的水包圍在他身體的四周,他用手腳撥拉著池水,盡情地嬉戲,盡情地玩水。過了一會兒,玩煩玩累了,用他的小腳用勁地蹬著游泳池的四壁,練習(xí)跳高,一下一下地,此刻母親感受到了他的寶貝在動。嬰兒在母親的體內(nèi),他是一刻也不停地在活動,在黑暗中睡覺,所以,母親能感受到胎動。
母親一邊感受著寶貝的動作,心中洋溢著甜蜜的幸福,母親笑了。胎動對一個母親來說甜蜜無比。這奇妙的胎動是嬰兒與母親的情感交流。我看過一本專門描述嬰兒不同階段在母親子宮里活動的書,印象頗深。
嬰兒高興起來了,用他的小手輕快地?fù)芾厮?,一下一下不停地?fù)芾R粫?,他把自己的身體伸展開,浮在水面,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又慢慢地?fù)芾厮H缓?,他愜意地將身體沉在水底,又漂浮上來,就這樣快樂地玩著他認(rèn)為有趣的游戲。一會兒,他又把自己的身體蜷起來,蜷曲的身子像一個籃球,靜靜地飄在水面上。更多的時候,嬰兒在睡覺,像一個圓圓的籃球飄在水面上,嬰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小羊羔聽到羊媽媽歡快急切的呼喚,他跑到母親的身邊去找奶吃。羊媽媽用嘴嗅著她的孩子,咩咩地叫著孩子的名字。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而人呢,更應(yīng)該報哺育之恩。
嬰兒小的時候,媽媽總是抱在懷中,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用手撫摸著兒女的身體。嬰兒總是貪婪地吸吮著母親的奶汁。因而嬰兒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母親的懷抱,那里有溫馨的母親的體香,讓嬰兒陶醉其中。
當(dāng)母親解開懷抱,正哭著的嬰兒不哭反而笑了。
當(dāng)母親帶有體溫的懷抱暖暖地偎著嬰兒的臉,嬰兒那有不笑的。
母親的懷抱醇香如酒,母親的懷抱溫馨似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