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臭腳互相糾纏摩擦，大腳趾跟二腳趾很不安分，扭捏著打架，不過看起來大腳趾明顯要強壯得多，死死地壓住老二，“服不服？”老二不說話，反正死不了。
一陣涼風吹過來，我口中不由嘶一聲，雙腳微微一顫，緊接著大腿往上一抖，被角整個掀起來，待它掉落下來，雙腳又被蓋個嚴嚴實實。
莫名的溫馨包裹著哥倆兒，轉眼見，兩人又變得相敬如賓，此時相信就連空氣彌漫的都是曖昧的氣息，畢竟也是共同經歷過腳氣環繞的兄弟了。
收攏好自家唯一的破綻，我收了收身子，說不定還抿了一下嘴，又一次進入了夢鄉，人生最美妙的事就是睡覺了不是嗎？
“上帝說，人生有白天，也有黑夜，但人心總是向往光明的，所以入天堂得永生，享美酒抱佳人，得享天倫。”
對面，鶴發老人侃侃而談，面前一縷白發隨風翻飛，一顆白子落下，紅光滿面的樣子倒好似朝陽正冉冉升起，叫人混不覺這樣一副長衫打扮卻口頌基督有何不可。
我自是不甘示弱。
“老先生說得極是，人總是向往光明的。”說到這里，我應該微微停頓一下，將視線投向深邃的天空，瞳孔要發散開來，如此才顯得莊嚴。
“但我們還要知道，萬物的起源也不過是從一個意外的爆炸開始的，億億年的無邊黑暗才是生命誕生的地方，我們生于廝，也死于廝，無聲無息之間波及萬物，這才是黑夜。”
回首過來，一顆黑子被我吧嗒一下放到棋盤上，自信地凝望他一眼，無需看那棋盤局勢，只需要明白伴隨這一字落下，他再無反擊之力。
果然，老人一頭看向棋局，不時捋一捋修長的胡須，沉吟不止。
“哼，小樣兒，跟我斗。”棋局之上無父子，況且男人嘛，自當有一股自傲，想到這里，我幾乎忍不住要仰天長嘯，只是莫名的，下身涌出一股沖動，腳板有些冰涼，不自在地摩擦雙腿，有一口深潭似亙古不變靜立在那里，卻無人知道下面藏著的，是深邃的寒冷還是炙熱的火山。
但我轉身了，不管下面藏的是什么，都不適合在這里查看，做這事的時候，我向來不喜歡有人在場，不如就此做個淡薄之人，留個瀟灑的背影，揮一揮衣袖，裝逼看看云海，完美的大結局。
我不禁嘴角輕笑。
老人突然抬起頭，一臉嚴肅地拱拱手，“少俠果然深得棋中三味，我研究半晌，實在無力破開少俠布的大局，甚是慚愧。”
“哪里哪里。”我也隨之拱拱手，雖然我三歲能言，七歲能寫，十五歲以后更是專精五子棋一道，二十一歲更是所向披靡，雖然如今圍棋才剛學了三天而已，但也是很溜的呢。
“不曾想少俠居然有意留我一線生機，看這一處龍眼，若是點下去，我是必死無疑的，但少俠留情，居然往上偏了一分，老朽慚愧啊，雖然自認技不如人，卻也有心放手一搏，還望少俠成全。”
什么？我忍不住低下頭一看，這到底是誰手賤居然歪了路子啊，好好一條大龍，就此變成四不像了，整個看上去亂得一塌糊涂。
再看那老頭一子下去，好嘛，徹底被攪成一鍋粥了。
當一個大小孩眨著霧蒙蒙水嫩嫩的大眼睛看著你，那里面有期盼也有尊崇的時候，你忍心走嗎？
風有些大，有些涼。瘦弱的大腿盡力往中間靠攏，又好像多年不見的基友，想要一個給力的擁抱，卻總是下不去手。
“你倒是下啊。”我忍不住從牙縫里擠出這五個字，小腹在發漲，發酸，時刻催促我盡快結束戰斗，手上的細汗讓棋子變得靈動，滑溜地在手掌上亂竄。
“年輕人，要耐得住寂寞。”老頭抬起頭，慢慢甩出這句話，轉而繼續探究棋局。
如此拖拉下，半個時辰過去，愣是只落了三子而已，老頭屹立山巔，淡定置身云霧之中，一派仙家風度。
我不玩了，這是我此刻最真實的想法，從棋盒中抓出一把棋子，反手往棋盤上丟去。
誰想那老頭，電光火石間一揮手，整個空間霎時停頓下來，大概五六顆黑子被固定在半空中，我更是僵硬地保持著丟手的姿勢。
“小友何必如此意氣用事，此非大丈夫所為也。”
眼看老頭準備說教，我卻不能不反擊，“笑話，我既沒有違反規則，認輸自然有認輸的道理，需知人有三急，老丈有心改日再戰就好。”
說時我亦不斷掙扎，果然身子一松，趕緊轉身離去。
“且慢。”
身后傳來一片溫暖，夢幻的七彩光芒從我身邊劃過，徑直往前，將云彩染上顏色，回頭看去，一把金色鑰匙正懸于老人面前。
“如果你愿意繼續，我這把萬能鑰匙就送給你了，此寶當可破世間一切障礙。”
這一刻，我承認我是個顏控，雙腳自動將我帶到棋盤前，忘了迫在眉睫的事，一門心思只在將鑰匙收入囊中。
或許是因為鑰匙，也或許因為老人，或是因為我，山上的風變得很大，云霧調皮地近到我身前，帶來的寒氣讓我不時身子一顫，緊接著又緊緊憋住。
白子無力地從老人手中掉落，入到棋盤中，變得一點不起眼。
“我輸了，你走吧。”
鑰匙落到手上，看到老人落寞的背影，我想說什么，不過手中光芒閃爍的鑰匙還是讓我滿足，它叫萬能鑰匙？那保險柜可不可以？還有隔壁美女……
老人揮了揮手，山上云霧一齊向我涌來，仿若實質一般將我向后推去，“自離去吧，切記鑰匙只能用一次。”
恍惚中回過神來，我正躺在床上，好像剛才一切全是夢境，正想掐一把大腿，卻看到一把七彩鑰匙靜靜躺在手中，看起來不是夢啊。
一股沖動自心頭涌出來，我趕緊站起身子，快憋不住了。
天啊，到廁所一看，里面的燈正開著，門下縫隙透出一個淡淡的影子，我住在一間合租公寓里，此時按說除了我只應該有一個人。小腹的脹痛在時刻提醒我正處在緊急關頭，手上鬼使神差地將鑰匙插入鎖眼，一股霧氣涌出來，滿心激動難以言表。
屋子里很暖和，整個人輕松下來，唯一不足就是腳上還是有些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