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產公司的開發部一直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門,而作為開發部經理的他必須拿出些真本事讓那些懷疑他質疑他的人閉嘴,可他確實目前不具備這個能力,所以每年的開發部經理的年終報告都是他的副手完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以他的能力就是三天三夜不休息的話也不會寫出一百來字的。要是讓他說些什么或許能說出個一二來,但要是再轉化成文字性的東西就困難了,用他自己的話說“我是茶壺里煮餃子,有貨倒不出來”這話也是說給外人聽聽,至于他說的“餃子”至少本部門的人在和他共事時沒有聽到過他一句業務方面的話,所以他的話可信度不高。
這說著馬上又到總結這一年的時候了,老規矩還是他的副手捉刀代筆替他完成,在屬上他的名字。在公司例行的年底總結大會上他代表本部門上臺讀一番就算完成任務。可這一次他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他想自己動筆寫在讓副手為他改年終報告,這個事在別人眼里或許是小菜一碟,可對他一個初中生來說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當然他的勇氣和自我革新的精神還是值得肯定。所以在那一年的年底時分他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屋里,把部門的事情拜托給副手處理,自己每天動筆寫,幾年沒有摸過筆了,寫了涂,涂了寫,一張紙沒有寫幾個字就報廢了。
當他的副手走進他的小屋里讓他簽字蓋章時,看到滿地的紙屑和他痛苦的仰靠在椅子靠背的神情時不禁黯然失笑,看慣了他成天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在看今天這幅狼狽不堪的表情真是判若兩人。他自然明白副手進來的目的,接過請示報告快速的瀏覽了一遍,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就簽字蓋章交給副手。
留下他在安靜的屋子里繼續對著桌上的紙發呆。玩慣了鼠標的手很不聽話,筆在他手里就像千金重棒,他是在紙張的開頭寫了個標題《XXX公司開發部年終報告》,然后就是“尊敬的各位領導:”然后就是空白,他需要濾清思路,可大腦里除了那兩次招標失敗外再也組織不起有效的東西來,總不能在總結報告上來寫招標失敗吧?再說招標失敗也不是開發部們的事情是公司高層的決策,他一個小小的開發部不可能越殂代皰的拿這事情來做文章,這不是明顯的對公司的決策不滿嗎?不行,不能寫,寧可不寫總結也不能寫那事情。可現在腦袋里只有這個事情記憶深刻,別的真沒有什么可以寫的.......不對,難道我這一年就這樣游手好閑什么都沒有做嗎?那我經常簽字蓋章的事情不算是我部門今年的業績嗎?就是剛才不是才簽字蓋章嗎?對呀,我可以把今年我部門所有的經我簽字蓋章的文件找出來,這些就是我的業績呀!
注意打定,他快速的走到部門辦公室,要人把今年一年凡是他簽字蓋章的文件都找出來送到小屋來,他很為自己剛才那個聰明反應自豪,難得是自己想出來的點子,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高興的連蹦帶跳回到小屋等下面的人給他送文件來。
過了幾分鐘,文件送到了,一年來的工作業績還是挺多的,他逐一看著留下他手澤的文件,然而越看越是心情沉重,這些文件上的標題有的讓他思想僵硬,他初略的統計了下,這些文件里直接和開發,市場調研,征地拆遷,測量預算有關的就1/3多,其余的都是一些部門內部獎懲處罰條令,辦公用品購買,公車使用暫行條令,和部門報銷試行通知類,還有就是換季的服裝發放,有困難補助的通知等。他能用的就在那1/3多的文件里面。他依次將這1/3的文件在頭腦中分析了一遍,制定了對自己最有用的使用順序。當這個排列工作完成就是要把它寫成搞時他的頭腦里又浮現出部門內部的人那內心深處對他的嘲諷,心道:“我做部門經理,你們都看不起我,認為我不學無術,現在我要獨立完成本部門今年的年終總結,讓你們看看,老虎不發威,你們真當我是病貓呀!”
為了確保自己寫出的總結像個部門經理的水平,他自己暗地里在網絡上找了有關房地產開發商的總結。別說,這次他拿出了一不怕苦,二部怕罵的精神,每天瀏覽他認為有用的網站,隨時把為他所用的話語炒些下來,甚至連寫作格式他也給套用了。
一個星期后,他拿著寫完的總結稿志酬滿滿的走進辦公室,把他扔給副手,“看看,這是我一周時間的結果,老規矩,你給潤下筆,你有專業水平在在這上面添些料,如何?”副手狐疑狐鬼的拿起他的總結稿子看了起來,沒有注意到他一副自鳴得意的表情下對他的傲慢。副手粗粗的看了一遍“這個,真是你寫的?”
“不是我寫的是你寫的,難道還有人會寫我們部門的事情?”他說。
“那倒不會,好,我看看在修改下,添些專業性的內容。”副手說到。
他聽副手說“修改”兩字后,內心的從來沒有自豪感油然而生,從他嘴里能說出“修改”真是太可貴了。
自從他獨立完成總結后,他覺得部門的人和他關系叫好的人都開他的玩笑,“你藏的挺深呀,看不出來你還有些文學水平”雖然他總是不厭其煩的表示出自己的謙虛,心里卻是美滋滋的,無人時總會憧憬若干年后自己美好的前程和垂手可得的董事長寶座。
按照《XXX公司年終總結》規定,各部門的經理都要在年終會上宣讀本年度的工作,再由董事會對各個部門一年的工作做簡評,最后才是董事會綜合分析各部門的業績,同部門經理交換意見,再對各部門利益分配的問題做出董事會的決定。
第一步和第二步順利完成,各方面反饋的情況還不錯。他表面很淡定,實則內心頗為焦慮,天天盼望董事會給他們部門的結果。其實結果的事情他自己也能猜到幾分,畢竟父親在那里為他坐鎮把關,其他董事會成員不給他面子也要給他父親面子。現在他關心的是他自己寫的總結在董事會成員眼里是什么態度,還那樣認為他是“付不起的阿斗嗎?”這點很重要,他想知道自己在沒有父親的影響下在別人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