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3至19
剛收到的郵件還沒來得及打開,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我匆忙地瀏覽了一下客戶發(fā)的設(shè)計要求,不太專心地接起電話:“喂?”
“女兒啊。”是父親的聲音。
客戶說今明兩天內(nèi)需要設(shè)計出邀請函,我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的右上角:星期五下午四點十五分。我皺了下眉,若有所思地應(yīng)著:“怎么了?”
“明天你沒加班吧?”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你媽住院了,明天要去重癥室拍片,你也一起來吧。”
“什么?”我整個人一愣,終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電話里,“怎么回事?”
“沒什么事兒,別擔(dān)心,我就是想叫你過來搭把手。”父親安撫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好。”
“客戶催的急,今天辛苦一下把邀請函做完,明天就不用加班了。”剛掛完電話,腦子里混亂的熱氣還沒消散,聊天窗口馬上就顯示了老板發(fā)來的消息,把我原本想說的“我現(xiàn)在有點事要請假”哽在了喉。
“怎么了?”師傅問了句,“看你一臉茫然的樣子。”
我平復(fù)了下心情,“客戶今晚就要設(shè)計稿,可是我才剛拿到資料。”
“那就加班趕唄,別愣著了。”師傅說。
想到母親的事兒,我有些抱怨地說:“這也太趕了吧。”
“你是第一天做設(shè)計嗎?”師傅的語氣里透著不客氣,“這樣趕不是很正常的嗎?”
“哦。”我應(yīng)著,咬住了下嘴唇。
九點多的時候,挺直的背微微彎了一下,腰部就傳來陣陣的痛感,不得不再次挺直,拿手錘了錘腰,嘆了口氣。
“慢死了。”背后突然響起師傅惡狠狠的聲音,他今晚也要加班趕稿子,“走開走開,站一邊去。”
我有些迷茫地站到一旁,他麻利地坐到我的椅子上,手指飛快地在鍵盤和鼠標(biāo)上操作,幫我做著著剩下的部分。過了一小會兒,他說:“你去我電腦上做排版。”
辦公室又陷入了安靜之中,只剩下鍵盤和鼠標(biāo)的聲音在空氣里飄蕩。
十一點半的時候,即使挺直背部都無法緩解腰疼,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做完了設(shè)計稿。師傅修改的稿子還是那樣出彩,我抿了抿嘴:“師傅,謝謝。”
他看了我一眼,“努力一點,你要是去別的公司,沒人會幫你做的。”
也許是忙到忘記吃晚飯的胃開始反抗,泛起了酸,這種澀味直上心頭又抵達(dá)鼻腔,我想說些什么,最終只是點了點頭:“嗯。”
“沒車了吧?”師傅說,“我順路送你到市區(qū),自己再打車回家。”
“謝謝師傅。”
到達(dá)家門口的時候,習(xí)慣性地按了門鈴,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今天家里沒人。嘆著氣打開門,屋子里一片漆黑,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冰冷的感覺讓我嗆了一大口,猛烈的咳嗽襲來讓我彎了腰,腰部立馬就傳來劇烈的疼痛讓我不得不挺直背部。我想起之前無論加班到多晚,母親都會等我回家,然后把盛滿熱水的保溫杯遞給我,她說她年輕的時候外婆也是這樣對待她的。
我綁了那條會自動加熱的腰帶,把父親弄亂的沙發(fā)和衣柜整理好,把曬在外面已經(jīng)冷卻的衣服收進(jìn)來疊整齊,把父母親留下的貼身衣物洗完,脫水機(jī)發(fā)出“嘟嘟嘟”聲音的時候,收到了來自客戶的消息:“明天你再改一下吧。”
冬天的夜晚總是格外地漫長,但是凌晨四點五十分的鬧鈴不會延遲,在它響第二遍的時候我起了床。我曾經(jīng)懼怕嚴(yán)寒的侵蝕,留戀溫暖的床榻,后來每次鬧鈴一響我就把所有的被子踹開,寒冷驅(qū)使著我的意識從混沌里醒來,冰冷的空氣刺激著肢體,起床就變得輕而易舉。
寒冷的從來就不是它本身,是我們內(nèi)心向它臣服后的軟弱。很多人問我為什么能堅持早起,
我想,如果你也能和我一樣去克服嚴(yán)寒,或許我們在奔跑里的喘息聲就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