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碗寬粉,麻辣牛肉,加個煎蛋

我是個極愛吃粉的人,對粉的專情幾乎已到“一日不食,萬蟻撓胃”的瘋狂地步,甭管是長沙米粉還是桂林鹵粉……無論多灰敗的心情,一碗粉下肚,頓覺生活如此幸福,何必拘泥小事,徒惹不快。

南粉北面,向來是流傳于餐飲圈的老腔調。南方人愛吃粉,寬的、干的、湯的……一家小店都能靠著不同的碼子(配菜)能翻出十多樣不重復的作品。南方之中,又以長沙這座城市集聚著對“粉”的熱忱與忠情晨光熹微,街上人頭涌動。無論是行色匆匆的上班黨抑或信步閑庭的大媽大叔,他們交匯的第一站必是早餐店。


“老板,來碗粉,搞個辣椒炒肉的碼子,再加個煎蛋。”

“還是老樣子,扁滴?”

“就恰個扁的撒。”

“要的,你先坐咯,馬上就搞出來了。”

當然,粉面也并非只做早餐供給。一日三餐,粉館都是正常對外開放,有些食客晚上不喜隆重鋪張,隨便找個小店嗦個粉,既經濟實惠,又飽腹滿足。

長沙人愛吃愛玩,“吃”中由以夜市和粉出名,在繁華高端的商務綜合體中能看到粉館的身影,在小巷子中,簡陋的小本買賣亦林立可見。然而,兩者口味上并沒有太大區別,甚至小巷子的粉可能來得更地道正宗。

“粉”粉絲里偶有寬粉、圓粉之爭,這無疑與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哲學問題一般無解,但寬粉豐腴入味,圓粉纖細Q彈確是“粉絲”公認的事實。飽滿的寬粉加入濃郁的大骨湯,放一勺粉嫩可口的肉絲,再撒上一把青翠的蔥花,經典的老長沙肉絲粉上桌咯;而圓粉獨得“O”形精髓,細長細長的身子,圓滾滾地鉆入沸騰的鍋中,再出爐,依舊通透無暇,還多了幾分Q彈,此時的圓粉再澆上精心熬制的香辣醬汁,再布幾片麻辣牛肉片,扔幾根香菜,又一道韻味粉面世了……


長沙這座城是充滿矛盾的,它既專情,又很多情。它愛吃粉,但又并非對某一種粉情有獨鐘,柳州螺螄粉、重慶酸辣粉、貴州遵義羊肉粉……等外地小吃在長沙街頭都稱得門庭若市,這些粉面帶著一種野蠻舒展的勁兒,與貪吃又包容的長沙城一朝邂逅,大概就滋生了“郎情妾意”的化學反應。當然,“正房夫人”依然是經典的老長沙粉面,兩者相比,老長沙的本地口味少了幾分濃烈與潑辣,而多了久吃不膩、回味無窮的厚重與綿長。其實有些感情大抵如此,初見驚艷,熱烈如火,但這把熊熊的“火”往往到了最后只剩一團灰燼,余溫也慢慢消散在人走茶涼悲哀中;而有些感情細水長流,涓涓不息,哪怕十年、二十年過后,依有攜手相伴,扶持一生的勇氣。


螺螄粉、酸辣粉等粉面入味也入胃,我也無數次為其拋棄正餐而一啖為快,但最常在我心中縈繞的,始終還是老長沙粉。

人生,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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