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新白娘子傳奇》長大的一代，

但看了《青蛇》之后才覺悟，

《新白娘子傳奇》里的世界太美好也太假。

原來許仙沒有那么衷情專一；

白蛇青蛇相扶相持竟會生出嫌隙；

法海也不是見妖就捉的老頑固

......

李碧華的文字美，卻融入了太多哲學的意蘊，蕩氣回腸是一種享受，但久了未免覺得心累。

看完了這本書，忍不住又把《青蛇》這部電影翻出來重溫一遍。

李碧華華美犀利、離經叛道的文字，經鬼才徐克導演，人物和情節竟活了過來。

妖氣穿透屏幕縈繞住我，做一只妖未嘗不可。

電影剔除了原著的繁文縟節，“情為何物”的主題昭然若揭。

然而不管是《新白娘子傳奇》，還是小說《青蛇》，還是電影《青蛇》，我都喜歡青蛇勝過白蛇。

青蛇道行尚淺不諳世事，但因為姐姐留戀紅塵，向往凡人的七情六欲，于是她也好奇人世間的“情”究竟為何物。

個性反叛獨立，不顧姐妹情誼，追求許仙、色誘法海，只為探尋心中所想。

雖慵懶、善妒，但毫不掩飾，敢愛敢恨。

我喜歡她的真實，即使有瑕疵，但這瑕疵讓她更顯真實。

而處世練達的白蛇，已經很像人了，所以這就是我不喜歡她的原因。

她像極了人世間的癡情女子，雖有忠貞不渝的愛戀，愿與愛人長相廝守，但是在男人面前，她也失去了自我，不顧自己的身前身后。

她善良嗎？未必。

那菩薩心腸更像是裝出來蠱惑人心的，做人好累，可是還要故作端莊。

只有在青蛇面前她才能暴露本性，在青蛇要搶她男人的時候。

人間有情嗎？情又為何物？

許仙本為專心治學的老實書生，貌美又妖嬈的白蛇的出現，讓他深陷情網不能自拔。

可他跟大多數男人一樣，被風騷的青蛇誘惑，生了二心。

得知青白二蛇真身后，唯恐危及自身，在法海的逼迫下唯唯諾諾，最終出家。

相對于許仙，電影版年輕俊朗的法海更像男主角。

他遭青蛇撩撥擾亂心性，修煉多年的定力在青蛇的誘惑面前不值一提。

連他這樣的人都闖不過情關，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所以人間是有情的，可是你看許仙和法海，他們本有情，可是卻都不要。

青白二蛇有情，因為她們流淚了，可見“情”能讓人多悲哀。

人世間的真情，尚不如妖，青蛇索性選擇離去，不再探究情為何物。

妖可以遠遠避開人類，可我們終還是人

李碧華在《青蛇》中說：

“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白蛇和青蛇。

同期地，相間地，點綴他荒蕪的生命——只是，當他得到了白蛇，她漸漸成了朱門旁慘白的余灰；那青蛇，卻是樹頂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葉子。

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悶綠的山草藥；而白蛇，抬盡了頭方見天際皚皚飄飛柔情萬縷新雪花。”

這與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的論調差不多，但是李碧華有補充，這么一聽也就平等了。

“每個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兩個男人：許仙和法海。

是的，法海是用盡千方百計博他偶一歡心的金漆神像，生世佇候他稍假詞色，仰之彌高；許仙是依依挽手、細細畫眉的美少年，給你講最好聽的話語來熨帖心靈——但只因到手了，他沒一句話說得準，沒一個動作硬朗。

萬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剛強怠慢，不解溫柔，枉費心機。”

人吶，真是難伺候，倘若是有既溫柔又嫵媚的女子；或者既高冷又貼心的男子，人也不會就此作罷，若要嫌棄有的是借口。

白蛇已有凡心，她知道如何做人，知道會在人間遭遇什么，知道情為何物，卻不能化解恩怨情仇。

電影中的雷峰塔來得比電視劇中更殘酷，瞬間崩塌的雷峰塔在水中掀起巨浪，那白蛇只怕要粉身碎骨了。

開心了混跡人間攪他個天翻地覆，不開心了藏進山躲進水，離人遠遠的。做一條來去自如的青蛇又有何不可？

情為何物？讓人類去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