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什么？什么叫做愛情？我不知道。面對著目不暇接的愛情篇章，我只想說：如果再回到從前，只愿一生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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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倪阿妹的遠房嬸嬸得了她的應允，隔天就上陸家說媒去了。舊時上海的規矩，媒婆若是說媒成功，主家是要送媒婆十八只蹄髈的，至于雙方都是二婚，送不送蹄髈倒也不曾考證過。
媒婆進了陸家的門，陸家老太太客堂相迎。因為是老太太在外放話給兒子續弦的，略微寒暄了幾句，賓主雙方的對話就直接切入了主題。云生是過來人了，老太太不避他，把他也叫了過來。
“云生姆媽！這個小女人是我男人一門里的侄女，賣相蠻好看的，剛剛三十出頭，屬猢猻的。她命也苦，她姆媽生她兄弟的時候難產過世了，父親是個當兵的，在8.13的時候被東洋人打死了。唉！作孽啊！”
媒婆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按輩分她是應該叫我嬸嬸，唉！我也是看她和幾個孩子作孽啊！才上貴府來攀這門親事的。不過，她做人蠻懂道理的，待人客客氣氣的，哎吆！你不曉得，她見了我面嬸嬸長嬸嬸短的，熱鬧的不得了！”媒婆暫停了嘴里的話，接過了云生遞上來的一杯茶。
她一手托著杯底，一手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一個半圓箍住杯口，稍微俯頭，嘴靠近茶杯，輕輕地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小心地嘬了一口，然后，雙手合攏箍住杯口，輕輕地把茶杯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唉！后來出嫁了，公公婆婆也是老好人，只是現在都不在了。本來蠻好的一家人家！就是男人不爭氣，夜壺水吃飽亂講閑話，結果被抓進監牢判了無期徒刑。好好一家人家拆散掉！唉！作孽！真正作孽啊！他倒是好，天天有的牢飯吃，能夠吃到老死了。可憐了家里的女人，一個人帶了三個年幼的兒子，經濟上沒有來源，生活上沒有人幫襯！真的是前世作孽啊！”媒婆一五一十地把倪阿妹的情況交代了一遍。
媒婆所說的基本情況屬實，只是倪阿妹的歲數，她少說了一歲，倪阿妹應該是屬羊的。舊時民間有個說法：“十羊九不全”，屬羊的人命不好，十個中有九個人家人不全，不是小小的沒有父母，就是中途喪偶，或者是沒兒沒女。更有甚者，說什么“女子屬羊，獨守空房。”“女子屬羊在家敗父母，出門要敗公婆。”言下之意，似乎世上所有一切家庭悲劇的罪魁禍首都是屬羊的女子。
媒婆也是怕陸家母子忌諱，所以才技術性地處理了一下。
“哦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真正作孽啊！”陸家老太太是吃齋念佛之人，聽聞倪阿妹的身世如此悲慘，不免心生惻隱之心。
“不過，要帶過來三個兒子……”老太太覺得拖油瓶帶過來三個年幼的孩子，尤其都是男孩，總覺得不妥。
“孩子都小，最大的五歲，老二三歲，阿三還不到兩歲！養大了不會外氣的，跟自己親生的一樣！”
媒婆說著話，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母子四人合影的照片遞給了老太太。
“你這話也有點道理！我就是怕小孩養大了有外心，老話講的好，羊肉貼不到豬身上。”老太太接過了媒婆遞過來的照片，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賣相生的倒是蠻好看的，孩子都還那么小！作孽啊！”
“年紀輕，過來還好生，再生個三五個不成問題的，關鍵是產道順了，好生！”媒婆這一句話直擊陸家母子心頭要害。
“這個倒也是，都生過三個了，順了，應該好生！頭胎好不好生，真的不敢確定啊！你看云生第一個女人……”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就被兒子云生打斷了，“姆媽！老早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講了嘛！”幾年前，云生的老婆難產，大小都沒保住，這是云生一輩子的痛。平日里，母子倆是絕對不會談到此類話題的，越是刻意的回避，越是證明了此事給母子倆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其實，兒媳婦難產而死，老太太的心里一直在隱隱作痛，她也對兒子當時的不聽話耿耿于懷。自己三女一兒，就指望著云生傳香火了。當年說媒的時候，老太太再三關照媒婆選人家一定要挑奶大屁股大的小姑娘，這是老人一代代傳下來的講究，說是這樣的小姑娘日后好生養。
誰知道，說中的一家小姑娘，云生沒看上，云生看中了另外一家的小姑娘。說實話，云生看上的也就是后來娶的這位，確實比老太太看中的要漂亮，只是奶小屁股小，這也正是老太太所詬病的。
老天有時候愛捉弄人，有些事你不去想，也就沒事了；有些事你越擔心，就越會發生。結果，老太太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張燈結彩的喜事轉眼變成了喪事。
“好的！云生姆媽！天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燒晚飯了。大致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們娘倆再商量商量，決定了就告訴我！”媒婆也是經常在場面上走動的人，善于察言觀色，她察覺到剛才的對話勾起了母子倆的傷心事，現場氣氛有些尷尬，便起身告辭了。
陸家老太太把她送到家門口，說好了無論事情成否，三日內必定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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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