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夏天(上)

考完四六級后,心情跌入低谷,又覺得十分輕松,遂跨上電驢,打算去學校東門搞一碗紅油螺螄粉吃。經過農學院的田,看見兩個分辨不出年齡的女生拿著長長的桿子在芒果樹下忙乎,我會心一笑。小姑娘裝備齊全,桿子頂端還特意纏了一個衣架以增大打擊面積,另一個小姑娘拿著網兜,里面已經有戰利品了。拿桿子的小姑娘也不管我多猥瑣地在旁邊看,縱身一躍,噼啪打下幾個青青澀澀的芒果,有一個裂了,露出里面白白的果肉,小姑娘的眼鏡滑下鼻尖,甚是可愛。我不忍多留,煞了可愛的風景,遂一扭油門,把可愛留在身后。

想想偷打芒果的那一年,我還大一,心情復雜,內心里有高考失利的陰影面積,也有初到大學的興奮雀躍。大一體育課,夏如今天,下午課點,和幾個小伙伴騎著二手單車,吱吱呀呀地頂著烈日往本部體育館趕,我負責駕駛,身后馱著人民哥,仕源開著電車搭著艷姐從我身邊呼嘯而過,又慢慢剎車,和我們一起慢吞吞地走。

我額頭上淌著汗,眼睛卻沒閑著,一路上芒果樹上的果實我早已數個遍,心癢難耐。恰好體育課改為小測試,我們四個體育達人提前搞定,回學院的路上再次經過那片芒果樹林,不知是誰說了句,“打點芒果回去吧”,說這話的人絕對是天才,因為我的心早已跳起圓舞曲。

裝備有限,不像那兩個小姑娘那么專業,我們隨手撿了兩根長樹枝,算是物盡其用。仕源高,艷姐有力,他們負責打 ,我和人民哥負責收集。樹枝劃過芒果樹果實和枝葉時,發出了噼啪的響聲,像是某個盛大宴會的開場焰火。最初我心想,打那么兩三個回去得了,誰知道小伙伴根本停不下來,撿芒果成了最累的活兒。陽光很識相地弱了下來,淡淡的光斑溫柔地打在我們的t恤和臉上,逐漸裝滿的單車籃子重心偏移,朋友的笑和號子般的呼喊刻在樹上,刻在水泥地上。那一瞬間,我們是世界上最壞也是最幸福的人。

后來有兩個年輕人加入了我們,不知道是學生還是社會青年,一個穿著黑色的背心,一個穿著白色的正裝t恤,他們對我們笑。青春的暗示和心領神會讓一切變得美妙。在小小的不安與忐忑里,我們仿佛在做一件比搶銀行還不得了的事。

籃子實在裝不下時,我們告別了黑背心和白t恤,一路駛回學院。車速很慢,農學院試驗田的稻香像女人的手挑逗我的臉和鼻子,裝滿盛夏果實的單車籃讓我難以控制,身邊的慢電車像一艘漁獲歸來的小艇,劃破蜜糖做的海。

那芒果當然是不能吃的,我們試了很多方法,用鹽來腌漬,用糖水來泡,我們嘴里說著好吃好吃,其實并不好吃,好吃的只是青春記憶里一次小小的叛逆和那一縷輕松溫柔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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