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禁不住想,也不敢想。我們選擇沉默,是因為害怕結果。
中午一點,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紅英在大街上,游蕩,臉上掛著淺淺的哭痕,眼眶泛紅,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看風景,天有微藍云微漾,她好像很久沒看到這么干凈的天了。
是的,紅英又一次和丈夫吵完架,跑了出來,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吵架,她也不知道誰對誰錯?她更不知道她能去哪兒,她在兩年前嫁到了外地,就這么抉擇著,她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哭一會兒,然后等到兩點半,丈夫出門上班,她再回家看孩子。
紅英心里對孩子說了:“無數個對不起。不該拋下你跑出來。”她希望,此時的孩子已經睡著,而回去的時候,她也睡著,那她的愧疚會少一點。
已入秋,秋意漸濃,風吹在臉上,不再是盛夏時的燥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的涼意,紅英穿的不多,她找了一個有太陽照的地方,暖和點。
她不是矯情,也不是害怕生病,她只是怕生病了,傳染給還在哺乳期的孩子,當了媽媽的人,都是這么多慮。
楊柳隨著風蕩漾著,不知道在撩撥著誰的心,由于陽光的照耀,云影在遠山上流動,而山的棱角也是格外的清晰,紅英怔怔的看著遠山遠路,眼淚止不住的流。
他們吵架的理由很瑣屑,也很老套,還是因為婆媳問題,自從紅英生下女兒一年,婆婆就在出生那天來過,自那以后,再也沒有來看過孫女,紅英為女兒不平,其實也是為自己不平。
她以前也經常跟老公抱怨,她老公總是安慰她:“沒辦法,咱們理解一下他們吧,他們也挺忙。”老公好言相勸,這些事也就將就過去了。女人,喜歡跟男人爭這爭那,其實她需要的就是幾句暖心話,而男生大部分不諳此理,或者是沖動戰勝了理智。
可是,今天,當紅英在氣頭上時,她順手拿起餐桌上的面包砸向老公,老公一下子變了臉,就這樣,越吵越來勁,越來勁越要分個輸贏高低,紅英,最后氣不過,就跑出去了。
婚姻中,很多時候我們因為一件事情吵架,漸漸的,吵架的理由一直追溯,有時甚至追溯到談戀愛的時候,吵架的時候,覺得這是一個原則問題,可是吵完架,覺得也就是那么回事,雙方各讓一句,就不會有這場烽煙,但,人往往沒有那么理性。
紅英出來的急,忘記拿門禁卡,等到兩點十五分,她想回去的時候,門鎖著,回不去,就在那兒等著,等著這個單元的鄰居出來或進去,她怕鄰居看出她神色不對,用手機看了一下眼眶,臉頰,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絲,想著,一會兒鄰居出來的時候,她扯一個開心的表情。
兩點半,上班的鄰居都要出門上班了,她只記得她低著頭微笑示意一下,就跑了進去。她走到家門口,聽見孩子的哭聲,當進門看見孩子哭的時候,她于心不忍的,她怪自己,也怪“能言善辯”的老公。
他們一句話也不說,紅英抱過孩子,開始喂孩子奶,她老公也收拾了收拾上班去了,紅英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內心,專心跟孩子玩,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原來是老公帶著飯回來了,吵了一中午,他們飯都沒吃。
老公走到紅英跟前,開始說幾句軟話,但紅英對他的憤怒并沒有消下去,又開始罵,老公禁不住又一通指責,這樣,第二次家庭大戰爆發了。
老公脫掉鞋,“啪”一聲扔在地上,掐著腰大聲說“我今天也不上班了,我就跟你好好理論理論。”
時鐘的指針,分針,重合,又分開,再重合。一開始,兩個人是站著,然后是席地而坐,爭論的事,一件一件,等到看見女兒瞌睡了,他們很有“默契”的暫時休戰,紅英把女兒抱到臥室睡著,她出來,兩人不言不語,沉默把兩個人緊緊包裹住,他們陷入對往事的沉思……
不久,老公先開口說話,“其實,我今天如果忍住,你打我,我不說話,也不變臉,那么我們中午好好的吃了飯,下午我上班,晚上我們一起哄孩子,看電視。這不就沒事了嗎?”又是一陣鉛一般重的沉默,拽著人心往時間的隧道里鉆……
老公又說:“其實我錯了,你平時就是這么一個人,刀子嘴豆腐心,為啥跟你計較。”老公往紅英跟前湊了湊,紅英白了他一眼。
老公接著說:“我媽確實做法不對,不應該一年連一次孫女也沒看過,老婆,你諒解一下他們,也原諒我吧。”老公試圖抓住紅英的手,被紅英甩掉,老公又死死抓住,老婆也不再掙脫。
老公開始發揮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開始說紅英的辛苦,不容易,紅英的臉色慢慢緩和。
紅英看見老公認錯,自己仔細想想,也覺得沒什么,畢竟自己打人在先,這樣,你一言“對不起”,我一語“我也有錯”,兩人慢慢說開,老公保證再不發脾氣,紅英保證不動手。他們又開始了像往常一樣的生活。
其實,大多數爭吵中,夫妻雙方一開始吵的很來勁,等到后面,兩個人的潛意識里都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但誰都不想服軟,這時就等著一個臺階,只要有一個人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或者是念了對方的好,那么這場“雙邊論壇”就也接近尾聲了。
有人說,婚姻是墳墓,埋葬愛情的青冢。
有人說,婚姻是圍城,里面的人想出來,外面的人想進去。
我倒覺得,婚姻是一條螺旋上升的線,因為婚姻雙方吵架最喜歡把往事回首,所以是螺旋,但又因為,一次又一次的爭吵,兩人漸漸磨合,摸清了對方的脾氣,所以是上升。
婚姻教會我們忍耐,這是成長,也是悲傷。愿我們雖然有爭執齟齬,但終究是“深情共白頭”。